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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眉间微微挑起,不解道,“贼众十数万人马,叛军南阳甚久,杨奉兵马,不过五千之众,比之差距甚大,若何又能轻言得胜?”
朱治笑了笑,“主公且看杨奉一路行来,长社之战便是有此人献策,得以大破波才大军,而后定阳翟三县,只用短短三日,便知其人定有善谋之士。如今攻打襄城等地,已去大半之月,依然未下,贼众不过万人,以汉军五千精锐兵马攻之,如何难破?便是主公,恐怕只许半日,便能克之!近闻探马有报,杨奉大军近日才克襄城,而贼众竟然还余下五千人马,不是其大军有意驱赶还为何故?”
顿了顿,朱治抚了一下下颚短须,这才继续道,“既然是有意,想必正是杨奉军中有人献策,欲驱贼往鲁阳,若某所料不差,定然是引张曼成而来,一战而破之!”
与此同时,卫宁也娓娓向杨奉道,“鲁阳毗邻淯水,北靠鲁山,此地甚险,不易展大军攻之,便是张曼成引军而来,人数差距立消,反成负累……而又有淯水相隔,粮秣辎重运送不便,又有鲁山地势险峻更显困难!”
“所谓两军对阵,攻心为上,粮草辎重便是首取之物,贼众要过鲁阳,便要度过淯水,而过了淯水还必须面临鲁山地势,若我军轻取一军断其粮道,则贼军不战而自乱!”卫宁摸了摸下巴,又道,“呵呵……而秦大人却是早做准备!”
“如今最重要地其中一环,便是如何引张曼成而来,既然得秦大人之书,张曼成已然杀奔鲁阳,贼众不通兵法,不知天时地利,既敢来此,我军出奇攻之,贼众定然自乱!”
接着,卫宁看了众将一眼,又道,“张曼成敢来鲁阳另一方面却也正是我军所驱之颍川溃兵,若在下所料不差,其人定然是想以那五千残军拒守鲁阳,以御南阳之兵,缠住秦太守,使得后到大军得以追赶上来,逼迫决战。”
想到此处,卫宁不禁嘴角微微翘起,喜上眉梢,“两军互不相服,便是颍川溃兵有心降服换取生机,但张曼成部却不是真心以待,两军嫌隙迟早便生。五千残兵阻挡秦太守一万大军,黄巾残部便是再蠢也当知张曼成之用心,再加上我军数战败敌,战意全无,定然不肯殊死相搏,而后我军两相而攻,秦大军腹背受敌之势当无。”
“最后……”卫宁神色颇为犹豫,但一想到这是早就定下地计划,还是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那粗糙地形图上一条水脉之上,“我军胜机……便在淯水!”
“掘淯水,以淹鲁阳!”卫宁语气颇为颤抖,比起用火攻敌,不过有伤天合,但若用水攻,则是祸害整个淯水河岸,这一计,至少在数年之内使得鲁阳一带变成一片荒芜……
但……能使卫宁狠下心来的便是,鲁阳一带却是没有多少普通百姓了,活着的大多逃散,或者参加黄巾贼寇。
“若南方平地,且让杨奉上表请为此地减免几年赋税吧,皇甫嵩也曾上书谏言,想必一处小地地赋税,杨奉还该求的来的!”卫宁默然,闭上眼睛,暗自想道。
第八十八章 鲁阳会战(下)
鲁阳西邻淯水,位于鲁山之阳,汉朝置鲁阳县,唐始改名鲁山。“山高耸,回生群山,为一邑巨镇,东北十八里有鲁山,县以此而得名。”不提古代,便是卫宁所在的时代,也是河南二十五个以林为主的山区县,可见,在交通不便的三国时代,鲁阳一带地貌如何艰险。
正所谓山高耸,而回生群山,鲁阳一带,山道连绵,地势坎坷,历来便是不利于攻,而善以守,地理位置正如同南阳咽喉,若大军取之,必经此地。但如此地势,却是难于攻打,不论东来西进,鲁阳正如同一道关卡,卡住东西要道。
张曼成敢以襄城溃兵坐守鲁阳,正是因为此地险要,非大军举力攻伐,而难以克下。秦部不过万人,有数千人马驻守在此,若是常人来看,没有数月时间,是绝对不得过去。数月时间,却是足够张曼成五万大军东进而来了。
但是……鲁阳的地势,却不止于此,北靠鲁山,得以连绵山地,但西入南阳之地,又处淯水之滨。数千年的冲刷,鲁阳以西,却远比中部,东部平缓许多,甚至许多地势,更处低谷,利于耕作,在古代鲁阳山地不平,一方汉民,却正是得以西边那块土地而存活下来。
在张曼成看来,鲁阳如此地貌,不是天赐他剿灭秦部的地方还是什么?有襄城溃兵阻住要道,使得官兵不得东进,西有平缓之地。配合鲁阳中部山地之势。大军能够展开,聚而围之,一万汉军岂有不败之理?
兵力的绝对差距。而后处于地利之上,张曼成想来想去,也未见自己有战败地可能。对于他这样一个小心谨慎地黄巾一方渠帅,也正是如此,才让他狠下心来亲提五万大军前来剪除南阳后患。
若打败官兵,不论北上洛阳。还是东进颍川,天下之大,全凭他一人驰骋!
颍川波才败了,整个州郡全部被官兵收复,北方皇甫嵩,朱隽大军还在与张宝,张梁大军相持,河北一带。黄巾主力与汉军精锐还在互相挥洒鲜血,这一刻,南阳局势变得越发重要。
鲁阳一战带来的利益,让张曼成嗅到了不可拒绝的味道。那股埋藏在骨子里地野心终于使得他作出倾巢而出的决定。
秦冷笑的听完探马回报,不由得眯起眼睛。“这一次张曼成果然还是倾巢而出了!有鲁阳做阻,我军确实难以东进,鲁山一带地势险峻,我军万人大队,行动颇为迟缓,不得东进,若等他大军到来,便成腹背受敌之状,又呈正面决战之势。五万大军,该是张曼成手下所有有战力的部队了……若是我手中这数千人马,恐怕也难攖其锋。”
“不过,如今成腹背之势的,又岂单单是我军而已!”秦蓦然睁开眼睛,闪过一丝利芒,“张曼成……你的死期至矣……”
“是胜,是败!且看山东之军了!”秦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又缓缓闭目闭目沉思起来……
“平南攻略第一策,驱颍川五县之兵,聚于鲁阳……第二策,诱南阳之兵,远驰汇于布战之地……”与此同时,卫宁也闭目默然,暗自想到,“第一步甚易,第二步却是关键……唉,不想这最重要地一环却依然还是险有差池,若非秦补善,以大军为饵,恐张曼成不肯前来!但是……既得秦相助,张曼成还是来了!而秦也配合了我的计策,如此……第三策,也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緑萼一脸柔色,专心的沏泡着茶叶,很快,一缕茗香,弥漫在整个大帐之内,小心翼翼的切换了几次茶水,緑萼这才慢慢举杯回过身来,却正看见卫宁闭目沉思,眉毛高耸,不由得缓缓将茶杯放到卫宁身边案几之上,“唉……公子几日来常常闭目而思,恐正是忧虑战事。如今不知何时才能再归河东故土,若公子殚精竭虑……恐旧患再生……”
“公子……茶已沏好……”緑萼心里担虑,不禁小心出声道。
“恩……哦……”卫宁这才睁开眼睛,闻到满帐茶香,不禁微微一笑,举盏轻轻品茗一下,这才道,“诗经有云,谁谓茶苦,其甘如荠……”
“茶苦,而后留齿芳香,世间又是如此,虽苦,但谁又知其后未必不是甘甜。品茶之道,却正在于品苦,苦中作乐,得于大乐,未有先苦,哪来后甘,品世之道,也正在于其苦……”卫宁默然放下杯盏,只如喃喃自语般低声道,“却如同我一般,若不是知道自己天生有疾,整日提心吊胆,得蒙良医之后,又如何因得治而如此欢喜,又如何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性命……”
“反之……若只闻其味,而不得品尝,只知芬芳,却又如何知道这茶品之为苦呢?”卫宁举盏放于鼻尖,轻轻嗅了嗅,却又继续道,“行军对阵亦是如此,只闻一缕甘饴,却不知其味,张曼成……这茶之苦却是只待你来品了!”
在杨奉五千人马的刻意驱赶中,数千颍川贼寇终于在提心吊胆的处境下,得入鲁阳,除去本身鲁阳防军五百余众,再加上张曼成轻装急驰而来的一千人马,一时间,鲁阳这个并不算太大地城池赫然达到了六千之众。
有城墙作为依靠,有群山作为屏障,后有数万援军,不知不觉间,即便被杨奉部杀得胆战心惊,这数千溃兵终究还是恢复了一些底气。但他们的首领却依然愁容满面,即使是手中那许久未见的美酒佳酿,也无法让他们开怀畅饮。
“西有万余官兵,东有五千人马,前后皆是虎狼。虽得入鲁阳。然,不提张曼成意图所攻之
阳却先成孤城围困之状……即便那万余汉军呈腹背受我军处境却才是真正堪忧……”襄城首领烦闷的一口饮进酒碗中地浑浊液体,一时间瞥眼看向那正坐主位地黄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