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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我当机立断,尿遁了。摇摇晃晃摸进女厕所,扣着嗓子吐了个干净。出门的时候,看见陈风正靠在墙上,神游天外的样子。我推了他一把,说:“你也是来尿遁的?”他哭笑不得地扶住了我,说:“是,然后听见你吐得惊天动地的。”我脑子已经不大受控制,傻呵呵地向他乐。回到酒席上,早就面红耳赤的周总看见我跟看见亲妈似的,颤颤巍巍端又端来一杯酒,“刚才你不在,这杯补上!”我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还是接过了酒杯,一边激动地大幅度挥舞手臂,一边慷慨激昂:“谢谢周总关心!”成功泼出去大半杯酒,然后灌进肚里。
周总很满意,隧又递过来一杯酒说:“快去,再敬薛老师一杯。”我拧着眉毛死死盯着酒杯,觉得如果我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定是压垮泰山的最后一根羽毛。正想一闭眼豁出去,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了小口杯,我斜着一双醉眼看去,陈风面上装出一派和煦的笑,说:“我还没敬过孟总,来,孟总,咱们干了这杯!”
酒局不知何时结束的,周总被车接走,大家也各自散去自行回宾馆。出得门来,晚风吹过,我只觉得腾云驾雾般,有些兴奋。“莫芹!”有人叫我,我回头,是陈风。他快步赶上来,说:“一起回吧。”我问他:“回哪儿?”陈风愕然:“回宾馆!”真是他的风格,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刚才的酒劲趁着夜色不断上涌,我兴奋地转了两个圈,说:“这么美的夜色,这么美的城市,你怎么忍心睡觉呢!”陈风皱着眉头说:“你醉了,还是快回去睡吧。”我勾住陈风的肩膀说:“年纪轻轻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来,今天爷高兴,当你免费导游,带你到处逛逛,开开眼!”
陈风冷静地巴拉开我,说:“你来过成都?”我也斜了一双醉眼:“当然来过!”
我当然来过,又怎么会忘记。大四那年我和王明磊一起来玩,在天府广场上喝酒,然后并肩走,他左手绕过身后揽着我的腰,我仰头看他,我说他的眼睛怎么那么亮,他忽然低下头吻了我,我透过他毛茸茸的头发,看到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交项而拥,天长地老。我们踏遍这里的每一片土地,然后他对我说,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开间茶馆,我们两个天天躺在竹椅上,喝新菜的毛尖,看漫天的星星,互相叫死老头,死老太太……
等我反应过来,脸上已是一片水雾,我心中忽然涌出了全部的伤痛,借着酒劲儿破口大骂:“他妈的王明磊,你喜欢男人你不早说,你就是怕嫁不出去才拉我垫背,你骗了我五年你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我怎么办啊?”我一边骂一边偷瞄陈风,他靠在栏杆上,好像一尊雕塑一样,嘴上叼了香烟,烟雾缭绕得好像要升仙西去。
我骂得昏天黑地,就势躺倒在草地上,天空黑得泼墨一般,缀满了闪耀的星子。我忽然觉得累了,你看,王明磊,虽然你抛下我逃走了,我还是自己来看星星了。这个地球,没了谁都会一样转,我们,又有谁离不开谁。没了你,我照样要活,照样来看星星。
陈风也不过来,就那么隐藏在飘渺烟雾里,好像随时就要随烟飘散了一般。我忽然福至心灵,对他说:“陈风,咱们的相亲,还算数么?”他不动声色:“那也算相亲?”我说:“怎么不算,我可是等了你半个小时的。”陈风干脆坐在我身边,忽然一笑:“我那天没打算去的,我故意让自己显得邋遢些,就是想让你讨厌。”
我说:“我知道,其实你再晚一分钟,先逃走的就是我。”
陈风望着远方,只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轮廓,棱角分明,深得好像要融入黑暗。他幽幽说:“你总是要争一个输赢。”
然后我们忽然都沉默了,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就是地上的一颗草。“算数。”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一丝倦意。
我一惊睁开眼睛,迟钝的大脑却怎么辨不清这句话到底代表什么,遂眨着一双无神大眼空洞洞地看他。陈风也看着我,黝黑眼眸里映了一池细碎星辉,少了分冷傲,却点缀了些许柔软。
“莫芹,”他叫我,“咱们交往吧。”
“啊?!”我彻底傻眼,慌不择路之间猛然想起一句名人警言:“据说,酒精会让异性在在对方眼里魅力提高百分之七十,陈风你明早就会后悔的……”
陈风笑了起来,初时是微笑,继而变成哈哈大笑,让我心惊胆颤,这是披了陈风皮的长江。“你两次醉酒,走错厕所,还有生病的鬼样子我全见了,你就提高百分之七十的魅力也才能到正常水平好不好。”
我恼怒地揪下几根草,正想反驳,陈风一步跨到我跟前,扬起一根眉毛,“怎么样?还需要考虑吗?”
我看着他酷似王明磊的侧脸,忽然明白了,我被王明磊抛弃,可是我还能够拥有他的一部分,这一部分,正在陈风身上延续。这是注定了的。
此时此刻皓月当空,微风拂面,虫鸣阵阵,芳草萋萋,我想今日一定是个黄道吉日,宜偷情。于是我毫无畏惧地盯着他幽深的眼睛,义正言辞地说了一个字:“好!”
、十五、
飘飘荡荡回到旅馆,陈风和我坐在床沿说了两句话,起身要走。我一把将他按住,嘿嘿一笑。他立刻毛了,警惕问我:“你干什么?”我很是鄙夷,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你放心,我才懒得非礼你,我去烧点热水给你解解酒,这样才显得我贤淑。你坐一会儿。”
我倚在小吧台边上,看着蒸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电热水壶呜呜的声响回荡在静悄悄的夜色里,好像一出荒诞不经的梦。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我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个梦,梦醒来,我身边是王明磊,而不是一个像他的侧脸。
“水开了。”陈风走过来,我有点恍然,把水倒进玻璃杯里,转身递给他。我还在疑惑他怎么不接,直到看见他见了鬼似的脸,我才感觉到杯子的烫。“扔了!”陈风冲我大喊,我还是咬牙切齿坚持把杯子放回到了台面上。
陈风冷冷看着我又揉又搓,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拽着我去了厕所,把我的红烧猪蹄子放在水龙头地下冲。“为什么不扔了!”我抬头,撞上镜子里他恶狠狠的眼,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空气里扩散,镜子将这情绪连同狭小的空间放大,他的视线在现实和虚像里悠悠回荡,重重落到我身上。
我被他盯得瑟缩了一下,还是不服气地嚷回去:“我怕打碎了杯子!”
“杯子碎了值几个钱!真烫坏了怎么办你怎么不想想啊!”奇怪了,我烫了手又没让他赔钱,他凭什么比我还愤怒。
我很是委屈,我委屈的表现就是声音加了个八度:“我就是怕东西坏了!就烫那么一下又烫不死,东西砸了多麻烦!忍一下不就行了,我就是不想砸碎了杯子,我就是不想赔钱行了吧!”我俩恶狠狠地在镜子里对视。
空气一下静止了,连水似乎都静止了。陈风先把眼睛移开,握着我手的力气突然加重,我哎呦了一声。“疼么?”陈风闷闷地问,动作温柔起来。我倒不适应他这样示弱了,梗着脖子说:“不疼,一点事都没有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冲了一会儿,陈风递给我一条毛巾,说:“杯子都这样,你活着累不累呢。”神情又像生气,有好像有些尴尬,“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用不着这么在乎。”
我看着自己红得有点晶莹的手掌,觉得很不适应。一直以来,伤了疼了,都没有人在乎,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现如今有个人关怀了,反倒越发觉得痛了起来。我不再尖牙利齿,我低声说:“我不是财迷转向,我就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陈风静静盯着我的手,半天说了句:“真是场龌龊的牺牲。好好休息。”推门而出,再没多余的话。
我愣了半天,不明所以,龌龊的牺牲,是杯子,还是我的初恋?酒意上涌,我决定一了百了,睡了。
、十六、
一道明晃晃的光照在我脸上,我不耐烦睁开眼,阳光就那么穿过厚厚红呢窗帘直探而入,好像一柄利刃刺破满室的迷雾,明亮得不像话。我坐在床上好久,突然想起来昨晚陈风的话,如梦如幻,这种感觉不亚于一睁眼就看到一男人□趟在身边。我想,不是我醉得不够慎重,而是幸亏我没带户口本,不然今早一睁眼恐怕会发现身边躺着一张结婚证。多年的背字经历让我知道,这一秒永远不会是最糟的,因为还有无数的下一秒。
“莫芹!”陈风的声音,我慌乱应了声“干嘛!”企图用凶悍的声音掩盖心虚和尴尬。“出去走走。”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