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亲后遗症,我给自己下了定论。相得多了,总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你丫现在就是一杯具,还是不锈钢的,摔都摔不烂,颠扑不破。”大蚊子总结。她有足够的资格蔑视我,因为她自己的男朋友像袁隆平手下的杂交水稻,一茬接一茬。
“我那也是经历痛苦的,你见没见到我浇水,见没见到我施肥,见没见到我除虫?欲尝胜利之果实,必先历经革命之痛苦,懂不懂?你自己懒得照顾庄稼,还想吃米饭,哪有这个好事!”
大蚊子不愧后来改学了心理,总是对我的劳而不获的心里活动一针见血。
我讽刺,我嘲笑,我挖苦,我不屑,我看不起,我不在乎,一切的真相皆是因为我得不到。说不需要嫁人的是我,说来者不拒广撒网多捞鱼的也是我,
如此矛盾,诚然如我。
、三、
“莫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飞鸽闪着橘红的光,不知道老板怎么就那么喜欢在网上叫我,明明我的工位就在他办公室外面,推门即见。
看了下表,4点,这时候叫我,绝不会有好事。看来今天又不能按时下班了。
“这本图册不行啊!现在这样绝对不行啊,这太平淡了!现在流行什么?你没有体现啊!做事要用心!!甲方都要来了还是这个程度,再重新做一本!”
老板一脸痛心疾首,我堆起满脸的悲痛欲绝状,好似下一秒就要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还。一通天南海北的胡扯以后,周总终于从几万年前人类对火的初次使用说到了零碳城市的规划,最后辅以一句“明天晚上给我看新图册”,简洁明了地做了总结。
我脸上的表情从假悲痛化作了真凄凉,就差两行清泪点缀——苍天啊,这是宣告今晚要通宵啊!
大学的时候常常通宵,那是年少轻狂身体健康,还没有被整日作图赚钱荼毒,通宵是项有趣的活动,我们总是以打破通宵天数记录而沾沾自喜。后来突然蹦出的松弛眼袋、墨黑眼圈还有大把的落发都宣告了我们提前预支的青春年华不是信用卡里的钱,可以每月还账,而是借记卡——取了就没了。
当一次次被时间碾过,我痛苦地发现,通宵是件能要了命的事。
战斗从下午16点整开始,于第二天下午14点结束,当终于把图送出去打印的一刻,我觉得我可以向别人吹嘘曾经有过濒死体验了。
拖着一团浆糊的头,我打算跟周总请个假回家睡觉,然而在看到他那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微微向上翘着的一刻,我神奇的第六感爆发了,情况绝对不妙。
“莫芹啊,知道你很累了,但是一会儿甲方要过来看看初步成果,图册是你排的,你再坚持坚持,给甲方汇报一下成果。”果然,果不其然,果不出其所以然。
这一刻我已经彻底混沌的大脑居然还能幽默一把,蹦出一句台词来“可是,我还没有刷牙……”
在厕所随便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划过不再细嫩的皮肤,我撑住水池台面望着镜中自己通红的双眼,该死的鱼尾纹!镜中脸色灰败的人重重叹了口气——26岁的尴尬年纪,还算骑在青春的尾尖上,尚可厚颜称得上女孩儿,然而为何我却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把握之感?越过今天,时光携着不再可爱的年岁如坐上了过山车般顺坡而下,没有存款,没有爱情,没有事业,除了一个还算令人欣慰温馨可靠的家,我,一无所有,而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也在日复一日的雾霭烟尘中变了模样,抽丝剥茧地将曾经的那般熟悉剥离,令我少了分眷恋,多了些烦躁。又叹一口气,我该认真思考与我家太后好好谈一次,让她做好强大的心理准备,跟她不成器的女儿我过一辈子吧!
“小芹,你怎么还在这!甲方的人已经来了,周总找你呢!”我蓦地惊醒,前台小妞张阁气势汹汹冲了起来,那气势活像捉奸在床的正室。“知道了知道了。”我缩了缩头,赶紧扯了张纸胡乱抹脸。
“赶紧着啊,我先回了,还得端茶送水伺候那群爷呢。”张阁风风火火扭头就走。张阁,正宗北京妞儿,此妞儿素来脾气火爆,直来直去,原先家住前门胡同儿,后来拆迁,搬到了和平里,从此栖身百万富翁行列。因此上踏踏实实在这个小公司做了个前台,可谁知运气不好碰上了个吝啬如葛朗台的老板,不但做着前台,还兼秘书,替老板安排行程订机票旅馆;保姆,照顾常常光临公司的老板女儿;以及比如今天,为大大小小的客人端茶倒水煮咖啡。
我迅速回归现实,驱散浑身的倦怠,打叠起十二分精神预备好给甲方的汇报。作为实习生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对给甲方汇报这回事是怀着无比崇敬以及畏惧的,负责带我的朱工在汇报的时候总是如单田芳附体一般,对着一桌子的厂长局长书记经理面不改色镇定如恒,往往将一场汇报做得好似茶馆说书,抑扬顿挫精彩十足,口水四溅在投影仪的幽暗灯光里,令我敬佩不已。而摸爬滚打了4年以后,终于我也能扛起汇报这面大旗,承担起添油加醋欺骗甲方的任务。反正真正一锤定音的哪里是汇报的一张图板呢,还不是酒局上一杯无色茅台!
、四、
淡定,微笑,稳稳踏入会议室,我恭敬叫了声“周总。”在下首落座。低眉顺眼,逆来顺受。这是我在对付周总时的秘籍。面上听着周总与作为甲方的延庆旅游局局长互相拍马寒暄,我偷偷瞄过一溜的秃头书记部长,蓦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腰背挺得很直,脸上有一点儿不屑,有一点淡漠。是他!真的是他,力挫我尊严的元凶,提前溜号的相亲对象,陈风。
事情就是这么巧。譬如我,这辈子活了二十来年也没有碰到过些许超出常理的巧合之事,这样的境况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然而这并不是电视上书本中常有的烂俗桥段,比如女主角摔一跤总是能碰巧跌倒男主角怀中之流的,我这番巧遇的并非善类,而是并不怎么光彩的相亲对象。
此时此刻,陈风这厮正人模狗样穿了一身西装,头发梳得熨帖且一丝不苟,更显得棱角分明。全然不复与我相亲那日的邋遢景象。“这是延庆规划局的陈工,这次会与我们合作。”周总介绍道,那厮一副翩翩公子样标准的职业微笑挂在嘴角,全然不认识我般矜持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写满了淡漠。虚伪!我暗骂。于是也虚伪地向他微微一笑。
汇报在欢乐友好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接下来自然是甲方此行最重要的项目——酒局战场。我收拾着散落的本册,不动声色地看老板们换上了一副生龙活虎的表情准备下一场战斗,全然不复方才汇报时的死气沉沉,还有一位不知是处长还是部长的分明陷入了沉睡,他的清亮的口水在投影仪下泛出诡异的蓝光。等着一干人磨磨蹭蹭出了会议室,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上投影仪,准备回家大吉。
门忽然又被推开,周总兴奋地向我招招手:“莫芹,汇报不错!一块儿去吃饭,走!”我半个懒腰生生被憋回,心下一片荒芜。罢了,圣命难违,纵然再不愿,也不能表现出分毫不情愿。我扯了扯下撇的嘴角,生生掰出一个笑,“好,谢谢周总啦。”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实主义如我。
依然是大宅门。天下的酒局都似曾相识,这次也不错分毫顺序地进行着。酒为过三巡,酒桌上已经没有什么局长经理,只有兄弟朋友。老总们脱下西装发泄般将自己灌个饱,我这种小娄楼却要比平时更加头脑清明手脚灵动,哪杯该添酒哪位要夹菜,什么时候要加菜什么时候要敬酒,几圈下来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自己该喝的酒一滴不少。
抽了空隙我终于坐在椅子上,偷偷地夹了口茄子就着白饭猛扒了几口。那头周总满面赤红大叫起来,“莫芹,替我敬孙局一杯!”又转向已经找不到北的孙局长,勾了他的肩膀眯眼道:“这姑娘能喝着呢,别看外表柔弱了点儿。”
我只有苦笑,酒桌饭局上我又何曾能有半分柔弱呢。不知道第几杯辛辣的茅台下肚,加上昨晚的通宵,我只觉心跳如鼓,颇有一种灵魂出窍之感。胃里一阵阵地泛着恶心,我摇摇晃晃摸到厕所,随便抱了一个马桶开始惊天动地地吐了起来。
把胃里差不多吐了个干净,我推门而出的当儿隔壁人也刚好迈出了一只脚。竟然是陈风。我被酒精荼毒的迟钝神经反射了好久才把吃惊传到大脑,怎么是个男的!对面的陈风显然没有遇到过如此情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顺着他略带惊恐的眼神瞄到了一溜儿洁白的小便器,又顺带暼了眼镜子里自己灰败的面色和迷离的醉眼,一个精灵酒醒了大半,原来是自己走到男厕所了。
我自己到没什么,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