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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颜兰亭的身子一僵,又重新将张子期放了下来,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那些狐朋狗友昨晚醉得醉,通宵的通宵,这时候早成了一摊烂泥,都在呼呼大睡,谁还有空管别人的事。
没办法了,他招了招手,对一个还算清醒的高一学弟说:“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去,芷江路23号兰亭别墅。”
那个学弟倒是答应得满满的,只是颜兰亭一走,他自己的女朋友就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有十万星火的急事。听对方这么一说,那还得了,学弟急得是满头大汗。
“你走吧,我没醉!”张子期一边数着自己头顶的星星,一边使劲推搡着对方,嘴里吆喝道,“都走啊!走得远远地……再也不让我看见!我张子期不靠别人,自己回去!走啊你!!”
没什么比见到一个醉酒之人发飙更头大的了,那位学弟急中生智道:“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办完事马上来找你!”说完撂摊子跑了,张子期等了好久,终于没有等到他再回来。
晨光微曦,她睡了又醒,终于感受到内心的荒芜,以及头疼欲裂,强烈的光刺得人张不开眼睛。
闭目许久,方才适应过来,她伸出手来,对着空气中一缕上下捣腾的尘埃,仿佛眼前凝聚出了某种幻象,她似在温柔地抚着一个人的脸,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那时候,她尚且能够做到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第一卷 情变篇 Chapter 8
张子期跟历堇年的相遇,的确很戏剧化,不止戏剧化,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很科幻。
张子期醉得发疯,满大街抱人,一不小心抱到了历堇年。
无论历堇年怎么侮辱她,她就是打定主意死活不松手,嘴里喊着颜兰亭的名字,痛哭流涕。
后来她回忆说,当时是因为历堇年身上有一种她特别熟悉的味道,真的好像颜兰亭。
难得做一回好人的历堇年,那一次遇到个酒醉的疯子,居然善心大发,打的准备将她送回去。
问了五遍她的家庭住址,每一遍她的答案都截然不同,甚至有相隔千里者。
历堇年满脸黑线,恨不得将她立刻掐死在地,可是一想到这个疯女人吐了自己一身,事情就没那么便宜。
所以他临时决定,先姑息养奸,日后徐徐图之。
这“徐徐图之”的第一步,居然是把陌生女孩带到了自己所在的公寓。他当时住的是那种很普通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大,陈设简单,但是看上去宽敞明亮。
不像一般男生的房间,总是乱得跟个狗窝似的,历堇年的厨房卧室,一律都是窗明几亮,收拾得井井有条。
由于其中一间卧室用作了健身房,历堇年只得将张子期扔到了自己床上,胡乱盖好被子,他自己则忙着洗澡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着过了,历堇年几乎忘了床上还躺着个女人的事实,他洗完澡后习惯性围着条浴巾,裸着上半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正一边扒着饭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电影时,某女跟个幽魂似的飘出来,站在门口撒娇道:“妈~我肚子好饿……”
时间,足足有五秒是停顿的。
“啊啊啊 ”
在张子期一迭声的尖叫中,历堇年一口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硬生生梗在了喉咙里。
用张子期的原话说,她当时还以为尤一刀做了变性手术,差点吓得精神失常,要是平常看见个把男人,哪怕对方是个全裸的,她也不至于那么失态。
更诡异的是,张子期前一秒刚尖叫完,后一秒开始觉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姿色很不错,身材不错,厨艺也很不错,于是开始死皮赖脸,缠着这个男人要吃的。
历堇年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脸色就没好看过,不由分说,起身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硬生生推出门去。
“喂,疯女人。”历堇年斜倚着自家大门,挡住她东张西望的视线,慵懒而又锋利的语气,“你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你拖回家,没让你露宿街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人已经醒了,你也该消失了吧?”
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铁石心肠的臭男人!”张子期骂完这句,气呼呼地走了。到了楼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外套还落在那家伙房里,她抬头望了望天,心中很是无奈。外面仍在下着小雨,春寒料峭之际,冷雨嗖嗖地飞进衣领里,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寒。
“喂!疯女人。”
张子期正欲冲进雨里,身后忽然传来那个“臭男人”的声音。她心中烦躁,转身的时候脸色发紧,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你骂谁呢?谁是疯女人?!”
历堇年已经穿戴一新站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外套跟雨伞,一脸促狭的笑意:“谁应我我骂谁。”
这家伙嘴巴虽毒,笑起来却实在好看,好像冰封千里的良田顷刻间解了冻,一个大男人居然左颊生了个酒靥,不说倾国倾城,也有种窒息人的力量。
这家伙跟颜兰亭是不同的,在他的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生机跟活力。
“谢了。”张子期一把接过东西,撑开伞,低头就直憧憧往外走。突然间,胳膊上猛地一痛,被人大力拽到了怀里,按压的力度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完全不知所措,只感到两人暧昧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抬头之际,就看到历堇年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眉目深邃,神色微微发白,优美的下巴线条绷得很紧。
几在同时,嗖地一声,一辆摩托车几乎擦着张子期的脚后跟狂飚了出去,带起了一大蓬水花,溅在她的小腿上,冰寒一片。
“走路看路。”历堇年松开她,皱眉交代了一句,返身上楼。
屋檐下的雨水仍在淅淅簌簌,点滴坠落,望着他消失在楼道里的背影,她原本漆黑如夜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明亮的光彩。
这以后的一切,似乎就顺理成章了,张子期遗传了她妈的假迷糊跟真厚脸皮,为了焐热这座大冰山,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次,张子期借口还伞,大义凛然地去找他,顺便抢到他的身份证,知道了他的名字,还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他家墙上;第三次,故意路过他家楼下,不惜摔一跤,头破血流地去找他,历堇年大善人又一次将她送到医院,然后万般无奈地将“昏迷不醒”的她扛回家,摔到自己床上;第四次,偶然发现自己跟他同在一家俱乐部打工,这回可是借着工作之由,名正言顺地去找他,两人先是漫无边际地聊天,然后是海阔天空地谈人生,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情说爱……等到历堇年明白过来自己栽了的时候,已经深陷魔窟,不可自拔了。
很多年后,张子期想起来,其实当时的两个人,根本就彼此不了解,只是凭着意气用事,死活要在一起。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么一无所知,而这种一无所知,会带给她的生命,怎样深可透骨的疼痛。
从相遇到现在,八年的时间里,除了喘息的时刻,几乎没法让自己的脑子有片刻的憩息,因为,一停下来,就会想起。
想起相遇的时候,在一起的时候,分手的时候,每一个片段都仿佛经过精心剪裁,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幕,常常让她痛到窒息。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站在阳台上,苍穹仿佛触手可及,夜风吹起衣袂,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两人静静的偎依。
过了许久,她忽然对他说:“堇年,我们分手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为她承担了一切。
生活中无止境地磨难,都是他独自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她妈妈生病的时候,他夜以继日的工作,原本生机勃勃的容颜,变得苍白而憔悴。
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的体力活,再肮脏疲累的工作,只要工资丰厚,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有一次顶着炙热的骄阳在工地上进行高强度作业,他强忍着胸腹间剧烈的疼痛,冷汗涔涔,却不发一言,直到昏死过去,被人送到医院里的时候,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再迟一步性命堪忧。
张子期闻讯感到医院的时候,带着她精心烹饪的盒饭,在他的悉心调教下,她的厨艺一日千里。
她一边喂他吃饭一边抹眼泪,平时觉得很好笑的笑话,这时听来,却无论他怎么逗都逗不笑。
张子期本是坚强的女子,尤其不喜当着人面哭,那一次却是真的伤了心。
就算对彼此再不了解,她也知道,他曾经的生活绝不是现在这般,或许悠闲,或许优渥,是她一步步将他拖入了这个深渊。
夜深人静之际,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看到他带着病态的苍白脸容,过于疲惫而蹙起的眉头,心里头没法不心疼。
轻轻摩挲他的手,赫然发现,那原本画家似的毫无瑕疵的手,手心里竟然已经长了硬硬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