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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杜文浩接着与城里十位有名的名医继续会诊,同时教授外科手术知识。
傍晚的时候,衙役跑进来禀报,说上午的那个老妇又用门板抬着谢大夫来了,说谢大夫病危,求杜文浩救命。
杜文浩吃了一惊,急忙毕咐把人抬进来。
只见谢大灿尚在门板之上,高热气喘,烦躁不安,不停翻动。那老妇带着一对年轻男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跟在后面。
杜文浩提腕诊脉,发现脉象洪数,彳瞰有出汗。忙问原因。老妇支支吾吾不肯说。
杜文浩急了,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们把人抬走吧
老妇慌了,这才说道:“我回到家,我儿子儿媳正好回来了,听说他爹病得厉害,一直昏睡不醒,我儿子从小跟他爹学医,也开始给人看病了,见他爹这样子,就开了一副药给他爹服。结果就成这样子了。呜呜呜”
杜文浩望向那晏子:“你是谢大夫的儿子?”
男子道:“是。”
“中午是你开的药?都开了什么药?”
谢大夫的儿子回答道,“我爹汗出身冷,脉微欲绝,是脱阳之证。我用了附子、人参,浓煎服之
杜文浩哼声道:“你这样唯恐你爹不死吗?”
那男子已经知道杜文浩是提刑官,皇上的御医,一听这话,吓得魂,飞天外,咕咚跪倒:“大老爷小的不敢啊小的怎敢有此不孝之
“你爹患温热病,自己下方服药之后,辨证用药都没问题,但他得的温热病很猛,战栗出汗,是身体鼓邪外出的正常现象,不是脱证。脱证的汗,淋漓不止,就像沾了油的珠子一样,淌下来的汗水跟油似的,很粘稠。与其他生病时出汗很容易区别。从汗水上就能确定你爹不是脱证,可是,你却用参附回阳固涩,那不是抱薪救火吗,所以才会辨证丛生!唉!学而不精,害人害己啊!”
谢大夫的儿子伏地哭泣,哀求杜文浩救父亲一命。
杜文浩道:“自己种因,自己收果,你父亲的病还没到疼危的程度,你拟个方我瞧瞧
谢家儿子紧张后悔之下,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方子,张皇无措,额头冷汗盈盈。
杜文浩道:“唉!伤寒、温热病余热未清,气津两伤证,用竹叶石膏汤随证加减嘛”。
谢家线子连连点头。
杜文浩续道:”可以增加苇根、玄参,煎成之后要当茶喝,频频服用,到时候会再次出汗,余热会逐渐消退,而呼吸也会恢复平缓,这时候再进清米汤。 知道这里清米汤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谢大夫的儿子到底跟随父亲从小学医,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忙道:“恢复胃气之用吧?”
“没错。
你懂医最好了,后面接着和胃养阴法善后,这样就没事了。”
得到指点之后,老妇和儿子,在邻居帮助下,抬着谢大夫又回了家,立即按照杜文浩的指点,煎药频服,到了晚上,果然又出了一身汗,热也退了,人也渐渐清醒了。
又调养几天之后,病情完全康复。这谢大夫一家对杜文浩感激涕零,逢人就说提刑官杜文浩杜大人的好,那老妇更是在家里立了个牌位,天天三炷香,虔诚祷告上苍保佑杜文浩官运亨通、万寿无疆、仙福永享。谢大夫的儿子被杜文浩那几句话点拨之后,发奋苦读医术,一头扎在歧黄之道之中,后来也成为一位活人无数的名医。一 此是后话,按下不说。※:。、久睁眼醒来。瞧毋老伴欣喜的目米,又见儿子和儿奴床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我”我这是在哪呢?。
谢家儿子忙答道:“在家里啊,爹,先前我们送你去找提刑大老爷给您看病去了。大老爷果然医术如神,教了我们辨证用药医方 回来照着给您煎服了,您的病很快就好了!”
老妇和那儿媳妇都频频点头。
谢大夫艰难地举起手,遥望窗外作揖:小人 谢提刑大老爷活命之恩!”
谢家儿子儿媳忙跟着叩头。
老妇垂泪道:“是啊,提刑大老爷将你无罪开释,还赠给你马匹蓑衣,现在又替你治病救命,真是咱家的大恩人。老爷,眼下亲家是没活路了,两家人可都靠你一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家 ”咱家可怎么”
听了这话,儿媳妇想起娘家的苦难,伏地呜呜哭了起来。
谢大夫啐了一口:“哭什么,我这还不是没死嘛!”
儿媳妇赶紧用手捂着嘴,可悲伤之下,一时哪里抑制得住,呜呜哽咽着。
谢大夫吩咐儿子把自己搀扶起来靠在床头,喘了几声,问道:“昨夜我回来,听你娘说你们回娘家了,家里出了点事,到底怎么回事?”
儿媳妇呜咽着道:“也也没啥
“没啥你还哭?快说啊!”谢大夫怒道。
儿媳妇吓得一哆嗦:“是,今年”今年我爹说,不买衙门的稻种了,偷偷跑去衡州买了一些稻种回来,悄悄在山坳那几丘田种,说那里人少去,或许不会出事,结果,地里庄稼是长的挺好,眼看着要收割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衙门说我爹不遵法令,把我爹关进牢里了。不仅打得死去活来的一身是伤,还要罚银五百两,限期三天缴清,否则就判我爹徒六年,要活活累死在劳役里。”
谢大夫气得浑身发抖:“这”这衙门都是朝钱开的吗?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老妇慌得急忙捂住他的嘴:“老爷小声点!”
谢大夫的儿子也道:“是啊爹,这天就是他们的天,他们还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胡说!”谢大夫白胡子抖动着,“这天是皇上的天,不是他,”
刚说到这里,谢大夫的嘴便被老妇堵住了:“我的老爷耶,亲家那边事情还没妥当,你可别再惹事出来了!”
谢大夫一巴掌拍开了老妇的手,往地尖啐了两口,说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你的手几天没洗了,臭死了!”
老妇赶紧把手在衣襟经擦了擦。
谢大夫又问:“那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儿媳妇抽噎着说道:“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到哪里凑这五百两银子啊,商量来商量去,只好卖地了,反正这地里也种不成庄稼了。”
谢大夫叹了口气:“唉!这样下去,老百姓还怎么活啊!一 地卖的钱够了吧?。
“不够啊,加上房子,才勉勉强强够。”
谢大夫愣了一下:“那么多地,连五百两银子都不值吗?
谢家儿子苦着脸道:“真要卖,一千两都能卖到,他们家的田差不多都是旱满保收的好田!”
“那怎么会这样?。
“爹,你整天行医,地里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衙门早就下了通告了,说是不准私人兼并土地,违者重罚。说这是为了让种者有其田。真的有急事,急着用钱的,可以把田典当给衙门,说将来有钱了再赎回去。”
谢大夫赞道:“这法子挺好啊,那咋不典当给衙因呢?将来有钱了再赎回来嘛。”
“爹!这些鬼话你也信?”
“啥意思?”
“典当给衙门的,典价低得很!最多也就是地价的一半。而且典期只有一年!而且利息比青苗法还贵,要六分利!到期不赎,视为绝卖!”
“啊?那就是说,一年之后,得翻一倍多才能回赎?”
“是啊,爹,你想想看,这房子能赎得回来吗?那不是相当于半价卖给了衙门了吗?”
出典其实是古代一种百姓之间的互助方式,一方将房子典当给另一方,房不计祖,钱不计息,约定的期限一般都是十年甚至二十年,到期用原价回赎。如果不回赎,房子就归典权人,这叫做绝卖。衙门的这种出典,只是假借这名义而已,已经完全不走出典的规则了。
谢夫夫道:“这不是变相盘录老百姓吗!”
老妇吓得又赶紧要去捂谢大夫的嘴。谢大夫早有防备,扭头躲开了。继续问道:“那要是回赎不了,视为绝卖,衙门拿这些土地怎么办?”
“这个不知道。通告里没说。”
谢大夫道:“肯定是被他们私分渔利了!”
老妇这一次没有捂谢大夫的嘴,她瞧着谢大夫,她不知道为什么丈夫给关进大牢这些日子出来,变得如此愤世嫉俗,他不知道,谢大夫被错判蹲大牢,给他内心深处还是留下了很大的创伤,很有些记恨衙门。
谢大夫问:“那亲家老爷的人赎出来了吗?。
不没呢!儿婉妇叉哭哭啼啼道江 “为什么?不是卖了地凑了钱了吗?”
“不是的,昨天我们去办出典的时候,才知道办理出典的,各县有各县的代办。衙门不直接办这件事。咱们县的出典代办,是上次您给他女儿治病,反被他诬告的那个王老太爷!”
谢大夫大吃一惊:“是他?难怪他这么嚣张,我是说嘛,这因为大夫误诊被治罪的,我还真没听说有谁是这样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