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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兴过来的脚步,黄庭坚转过脸,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张耒哼哼了一声,嘴没闲着只能挥手招呼。晁补之一边擦着汗一边饮用解暑地酸角凉茶,嘴里只唔唔吱吱两声。秦观嘴快,马上替众人把话说出来:“我早就说了,离人是个讲究人,到岭南也不会亏待自己。
你们瞧,人都说岭南苦,这哪里是苦,分明是天上人间。瞧瞧,这美色动人心,风景入人眼,实在是——酒不醉人……”
赵兴停在沙滩椅边,两名倭女迈着小碎步跑到赵兴身边,替他脱下官服,转眼间,赵兴变成一件大短裤,一件汗衫的沙滩装,他一头栽倒再躺椅上,呻吟着回答秦观:“少游兄,你刚才说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怎么能说出口呢?”
秦观嘿嘿一笑,又问:“你这是衙门吗?我怎么看的像勾栏……不对,说是勾栏,但更像住宅,而且里面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仆妇伺候,相比你在杭州的宅子。可是冷清。”
赵兴摇头:“什么勾栏……你可不要乱说,幸好她们听不懂你的话,否则,你我今天可没好日子过——这里的女子都是我大将军中、大将地姐妹、家眷。我雇佣她们。是为了减轻士兵的家庭负担。
少游,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夷人性子烈得很,喜欢对郎君下钟情蛊,被夷人女子爱上是幸福的,因为夷女会把自己的郎君当作天神伺候,但……她们可不是随便就能爱地,因为她们需要你终身专情。一旦背弃。她们会发动蛊术。与你同亡。
至于这间房子,它是我自己掏钱建的,此外,我在广州也建了几套房子,都是我自己掏钱建的,它不能算是官产,产权只属于我自己。诸位师兄可以在这儿放心居住。哈哈,新的广南提举铸钱司衙门我没花大心思整理,就整了一个军营、一个库房。专门存放钱币的。平常我懒得去提举司衙门办公,便在家里多修了一批屋舍,让官吏们在我这里办公。
因我这里又凉爽又舒适。吃食也多,官吏们也喜欢在这儿办公,顺便还能让孩子在后院的家学上学。那些孩子们放学后,也喜欢来我这池塘戏水。几位师兄,你们也把孩子留在这儿吧,又可以学习又可以玩。师兄们没事,还可到家学里教导学生和自己的孩子,这也算是消磨时间吧。”
“得了吧!”秦观不屑地说:“一瞧这些女娘地服装。就知道出于你地恶趣。这里天气虽热,哪能穿这么少?诲淫诲盗的……可我甚是喜欢!”
正说着。万俟咏带着一队从吏抱着厚厚的文书过来,他先向黄庭坚等人施了个礼,歉意的说:“黄大人、张大人、晁大人、秦大人,几位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气了。我家大人公事繁忙,我就在这里问几句,一会就处理完。”
黄庭坚等人欠了欠身回礼,万俟咏转身向赵兴汇报:“大人,最近粮价涨得厉害,广南东路来了三十万民夫,那些民夫的家人还在陆续结伴来广南垦荒,现在虽然是夏收了,但粮价还是降不下来,过去每斗米卖二十三文,近日已经涨到五十一文了,大人看怎么办,再不采取措施,恐怕民怨沸腾。”
“发钱”,赵兴干脆的说:“五月份有什么节日?”
“端午节”,秦观嘴快,掰着手指头回答:“现在是五月初二,眼看就是端午了。”
“那就以端午节的名义发节赏,每户给十斗米,再添一贯钱——除去广州府,整个广南东路七十多口万人,八万多户,家家发一贯,加上大米钱,官府最多花十万,这钱我们出了”,赵兴懒洋洋的回答。
万俟咏皱了一下眉:“大人,今年我们已经发下去六十万贯了,这会儿再发钱,百姓手里的钱多了,物价不是还要涨吗?”
赵兴拍手回答:“涨了好啊!我们调集人手大量垦荒,粮价翻一翻,意味着我们地垦荒收入平白的翻一翻,这种美事哪里去找。万俟兄,不用担心,物价上涨意味着投资旺盛。你没看如今各个府学的学生都已经红眼了,据说还有人还发明把绢纱贴到窗户上当窗纱地用途。
如今咱广东读书人都红了眼睛的办坊场,物价上涨,他们就要提高工人的工资;处处办厂,工人就好找工作,这家工厂给的薪水低,他就留不住人,如此一来,薪水也就节节上涨……
只要百姓收入上涨超过物价上涨,这物价上涨就是好事,慌什么。今年端午节给个府学、县学供应的廪米再加一倍,各官员的节赏要超过正薪——读书人的收入都上去了,谁还会抱怨。”
万俟咏在卷宗上做了个记号,招手叫过另一个人,继续汇报:“大人,自从上了新机器后,各铸钱司铸造的新钱没有定数,我们需要赶紧去虔州提举司,要回往年地铸钱档案,以确定各钱监明年地铸钱量。”
赵兴笑的很奸诈:“各地铸钱司积弊很多,虔州提举司不想交给我们往年档案,我还正不想要。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新机器新人事,我们打造一个全新地、完全由我们自己掌控的广南钱监。
各大钱监之所以铸钱量没有限制,那是因为铸钱的边角料都归他们了,给官府铸的越多。他们自己落地越多,他们当然要疯狂铸钱。但我们无需恐慌,因为我们铸造的是金属货币,每个钱币都是真金白银。拿到哪里去都要认可它的价值,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广州市舶司。那里通向整个南洋,通向整个世界。
整个南洋不是都流行我大宋货币吗?没事,就让他们多铸钱,铸的钱酌情上交朝廷一部分,剩下地钱都花在广州身上。下令:各市舶关卡无须认真,默许我宋商携带宋钱出境。让宋商拿着这些钱去各国采购商品。让南洋诸国替我们承担通货膨胀的后果,用我们的铜板把他们的财富与劳动产出全买回来。
我们不怕,铸钱越多我们越像一块大磁铁,把周围诸国、诸省的财富都吸纳到广州来,这就叫强势经济的中心效应。别怕铸钱多,告诉各大铸钱监,我从不怕干活努力的人,去年地约定都算数,让他们铸。我如数、一个铜板不少地、按约定给他们提成。”
万俟咏随手在卷宗上做记录,黄庭坚笑着插嘴:“常听说离人做账的手段非同一般,做过的账目别人都看不懂。我今天算是领教了这双生金手。”
赵兴得意的解释:“其实这不算什么,就是俗话说的万恶的寅吃卯粮。我把它叫做赤字经济。一年花了几年的钱,这笔钱投下去,无论他们生产什么,都要给官府上税,比如:买粮食,粮商要上税;坐船旅行,船商要上税。去酒馆吃喝消费。酒馆上税……
这笔巨量的钱投下去,官府的税收立刻可以大飞跃。而且是不止一倍地增长。而后,我们就需要控制上报了,上交朝廷的税收,汇报一个小额的增长。多出来地税收一部分用来归还赤字,一部分用来持续投入,维持持续的高增长。等几年过去了,赤字还清,税收又成十倍的增长,当地经济自然就起飞了。
不过,这种手段需要一个廉洁的官府。因为在这中间,如果又一个贪官将高增长的部分贪墨了、或者有一个急功近利的官员为了图政绩,把那多余的部分上交给朝廷,第二年地方经济就要崩溃。因为还清赤字的钱没有了,府库里空空如也,官府还欠一大笔债,连持续投入维持发展地钱也没有,如此一来,地方经济必然坏到不可收拾——比如吕惠卿现在在环庆路做地,就是这种崩坏。”
晁补之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还是怎地,他一头地汗珠,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他频频擦着汗,说:“幸好,我在扬州接你的位子后,萧规曹据,完全照你的办法运作,把你留下的窟窿都填补上了,否则的话,扬州这个天下枢纽,也要崩溃。”
赵兴点头回答:“幸好接任的是恩师与你,否则,扬州经济确实会崩溃,但现在,它的赋税上涨了五倍有余……我才从扬州来,听说虽然扬州赤字还清,但那里的地方官还在向朝廷隐瞒赋税的增长,多余的钱都用来维持水军,剩下的私下瓜分了——幸好,他们是按照我留下的分成比例,进行瓜分的。”
黄庭坚好奇的问:“环庆路那里情况很糟吗?”
万俟咏已经忙完了手头的卷宗,插嘴回答:“吕惠卿去年憋了一年没捞到油水,年底,硬是将朝廷发下的茶药钱、战争补贴,都扣下不给票行还款,结果,今年各大票行拒绝向环庆路发放新款。恰好二月份的时候,梁太后再出兵打延,环庆路既没有军费又没有军粮军械,无法出兵支援延路,结果梁太后再破金明寨,大掠五十日而还,附近各路府坐看西夏兵入境,不敢出动。
经此一事,我看梁太后已知道了环庆路虚实,明年一定转攻环庆路,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