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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入窗而过,梦魇退散,只余一室寂静。
床榻一侧冰冰凉凉,尚未有人卧睡的痕迹。我揽衣而起,走出门外,见青莽一身衣冠未换,仰头静默地注视着明月。
我轻声走到他身边。“青莽。”
他回过头,双眸深沉如墨,月色下仿佛笼着一层蒙蒙的水汽。“怎么还不睡?”
“都已经梦醒了!你为什么不睡?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抿着唇微微地笑。“没有。”
“我不信,你一向作息规律。”
“好,就算我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他喜欢什么?我仔细回忆一遍,竟找不出极有把握的答案,“先前你想种的那一排鸢尾花,我嫌院子小没让你种。往后……你便种上吧。”
他笑得极是无奈。“我便凭一排鸢尾就能收买了吗?”
“不然呢?……好吧,我先向你道个歉,方才……是我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云深……”他将我揽进怀里。
即便他说他早就丢了那株枯萎的兰花,我仍旧觉得他的怀里有股淡淡的兰芷馨香,如他的人一般。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云深,我们明日便搬吧。”
我霍然仰头。“当真?”
“嗯。我想了想,依照眼下的局势,终究是住进都邑比较安全。”
“那么沉夜可会轻易地放过你?”
他痛苦地笑:“我已经受够了。”
每每说起沉夜,他的神情都是这般痛苦不堪。我心疼地将他抱得愈紧。“青莽,你说的,说了就不要后悔!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涉身其中!把柄也好,命脉也好,我是九尾迦摄,便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你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你若是不信我,总该相信容澈吧?他会帮我的。就算他不帮,我也会逼他到帮我为止!”
他低下头亲吻我的额头。“云深,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翌日清早,我同冰绡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托她转告消息:倘若容澈回来,告知他我们是搬去了黛青山。其中原由万分重要,请他务必来一趟。倘若遇见别的人,那么告知他们此谷已空,还是收敛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为好!
冰绡听了,煞是有些疑惑:“狼子野心的是谁啊?”
我思忖半晌,决定用个比较委婉的词语:“比如,玉清山上的那朵黑红莲花,又或者九州那个貌美如花的君王。”
冰绡摊了摊手:“我又不认识,估计来了也当寻常之人打发走了。”
我抚了抚额,无奈道:“罢了罢了,你就这么说吧。三个月后,无论容澈归不归,你都得进都邑找我们,记住了吗?”
“才不听你的!”冰绡一个劲儿地撇嘴,“我会等他,一年、两年、十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我怔愕。
青莽收拾好了东西。家当原本就不多,加之子衿道家宅是按焚毁时的模样复原的,料想里面的东西应该很是齐全。我数了数笼统的三件包裹,考虑着要不要将院中的花花草草一并打包带过去。
青莽笑道:“我记得你的院子,原本就是种得满满当当的。”
我恍然。“是啊!种得没有地方再种,才以花盆养了那几株茉莉。”
“这些花草生长了一年多,早已在此落了根。再动他们,反是有害,便让他们留在这里吧。倘若……倘若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仍然能回到这里,届时他们生长繁茂、兴兴向荣,看着亦是一桩美事。”
“我们自然是要回到这里的,当做偶尔散心消遣的寓所也好。无忧山谷承载了我四年多晴雨交替的时光,我心有留恋,或许真是时不时同你一道回来看看。”
他清浅地笑,笑容在灿烂的阳光映照下,略微有些失真。
子衿到时,带来一行白鹤。我依稀记得自己先前见过这样的白鹤,是在曲水池上,仿佛……是初见慕狸追那一次。
“张公子,张夫人。”子衿率先致礼。
他这一声“张夫人”我甚是受用,便笑吟吟道:“有劳子衿丞相不远千里赶来。”
他回头瞄了一眼白鹤,沉静道:“这是尊上的手笔。”
“云荒他知道。”
“尊上并不知晓仙鹤是为何用。不过,总该猜到一些。”
“哦。”我应一声。
青莽忽的脸色一变。“师父唤我。”
我警觉地拽住他的手臂。“不准去!”
他苦笑道:“此次不去,师父定然警觉。你便放我去虚与委蛇一番也好。”
“我不怕她做出些什么。”
“云深仙者。”子衿在一旁插话道,“眼下鹿野局势危急,都邑唯有寥寥几位仙者。先前听神尊道,仙者的一身灵力是凭尊上的一把扇子在维持着,看着亦无同妖君对抗的能力。便不妨让张公子暂时骗过妖君沉夜。”
我凉凉地看着,青莽柔声道:“云深,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信。”
他有些头疼。“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便信我。”
我冷笑一声。“你没有骗过我?”
他缄默着不再说话。我无奈地撤了手,心不甘情不愿道:“早些回来。”
“好。”
“我只负责收拾细软,家中清扫须得等你回来。”
“好。”
“你若是再敢带一身伤回来,我便将慕狸追的内丹生生掏出来!”
他忍着笑。“好。”
我亦觉得可笑,便背过身道:“你去吧。”
他吻了吻我的发髻。“我会回来的。”
他便这样御着风,消失于云海苍茫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惊谎
院中花草依然是旧时模样。
笼统只只一重建筑,里面含着卧房、厨间、书房等等。院子里规则地栽着海棠、凤仙、紫藤萝、木樨、杜鹃,腊梅和茉莉。院角的一方小水池里,飘荡着几片莲叶,到了夏天便会绽出娇艳的红莲。不过因为心有他念,我另辟了一角专程种幽雅的兰花。
我原道只做些收拾细软的工作,只不过青莽多日未归,便连着清扫一道做了。幸而临出发前,恰好遇见匆匆回谷的猞猁,将他一道携来黛青山,却是替我分担了不少工作。期间发生件事情,便是我的灵力忽然消失了,就连最简单的术法都施展不出,仿佛与凡人无二。这个问题突如其来,我又找不到症结所在,不免有些惊慌。思来想去,仍旧觉得待青莽回来,再同他一道去找容澈的比较好。
银桂香清甜馥郁,秋日之风夹带着透骨的寒意。我坐在外廊上,身边置一壶清茶。间或啜饮一口,方不叫秋寒伤了身体。猞猁骨碌碌地在我身边坐好,一双黑眼睛眨呀眨的。“姐姐,今天中午吃鸡好不好?”
“嗯。”
“那,吃鸡汤好不好?”
我笑着看他一眼。“我记得,猞猁和狐狸不是同一个品种吧?”
他略微有些怯怯。“我……我就是想喝嘛……”
“好吧。你去将鸡收拾干净了,一会儿我来处理。”
“哦!”他雀跃一声,手脚麻利地向厨间奔去。
“等会儿。”
“啊?”他戛然止住脚步。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问,咱们到这黛青山有几天了?”
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掰手指。“我记得……咱们第一天来吃的是汤包,热乎乎的,还烫坏了我的舌头!然后是猪脚,我不喜欢吃。嗯……然后是豆腐……烤鱼……汤饼……加了蔬菜的粥……有五天了!”
“五天了……”我喃喃道。五天可真是漫长啊!数着太阳一寸一寸地自东划到西,却似永远都到达不了似的。
“姐姐,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去收拾鸡啦!”
“嗯,去吧。”
他兴致勃勃充满干劲地继续跑去。
我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啜饮一口,才觉杯中的茶已经置凉,喝着愈发心寒。便丧气地随手一推,“哐当”一声,杯盖落在地上,分作各不相同的四份。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抬眼望去,有人衣袖纷飞而来。岩岩清峙,壁立千仞,宛然是多日未见的顾相夷。
“相夷仙者?”
他步履翩然,朗然而笑:“云深仙者,多日不见!”
我微笑着颔首。“我以为,我来这里的事情尚算保密。”
他坦然地在一旁落座。“我先前确实不知。不过昨日,尊上传讯叫我今日来这边看一看。”
“云荒?”
“是。说来也奇怪,近段时间尊上一直忙于鹿野之战,无暇顾及旁务。禹君遣在下护卫都邑,故而在下不曾参与战争之事。昨日一战之后,尊上忽遣盈袖传话,叫我来此处一访,对仙者之日常略加了解。”
“云荒于百忙之中请你来了解我的日常起居?”我不由觉得好笑,“他莫不是又有别的主意?”
相夷摇头。“盈袖行得匆忙,只叫在下看上一看,不曾仔细交代。不过近日我倒听说一个消息。鹿野一战,原本数日前玉清已处于下风。大约五六天之前,沉夜忽遣出一名战将,白衣翩跹,形容与尊上一模一样。他虽术法不高,却偏能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