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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部里,安毅和麾下将校面对一个个坏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主张孤注一掷,集中全部力量冲破敌人南面的包围圈,有的主张飞速开往东南方向,从泗县与泗洪之间冲出去,有的主张立即请求白长官派出援军,南北夹击,接应独立师突围。
安毅缓缓从兜里拿出份电文,冷冷地朗读:
“致独立师,安毅:灵泗一线俱已被敌占领,我二路军各部在强敌逼迫下被迫退出徐蚌全线,望你部竭尽全力向东突围,尽一切可能与何长官第一路友军汇合,总指将时刻等候你部消息并极力援救。白崇禧。”
弟兄们一片沉默,安毅惨然一笑,低声问道:“明白了吧?大家现在明白了吧?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从五河战役开始,再到柳泉,然后再到邳县,最后到现在的姚集,我们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老子真是愚蠢啊!
一开始老杨就提出过怀疑,老子却怪老杨多心;胡子对我师归属与运用的矛盾提出疑问,老子却笑胡子没睡醒;继南一开始就说我们所处的位置和各路军攻击方向非常不协调,老子却认为这是兵无常势,认为上峰目光高远气吞山河,可叹到头来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这么多弟兄……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三面的敌人就要到了,老子对不起弟兄们!但是只要老子有一口气在,就会率领弟兄们杀出去!”
“小毅,你别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们不死,就会彻底算清这笔账!下令吧!弟兄们就靠你了!”满脸硝烟的胡子咬着牙说道。
“师座,下令吧!”弟兄们满怀悲愤地望着安毅,其他书友正常看:。
安毅咬咬牙:“好!既然大家还信得过我安毅,那就按我说的办,我需要绝对的服从,从现在开始到逃出去为止,或者到战死为止,任何人不能对我的命令提出异议,大家答应吗?”
“答应!”
弟兄们齐声回答,却被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所打断。
窦方骑在花斑马上飞速而来,冲到众将二十米开外,强弩之末的花斑马突然摔倒毙命,把马背上的窦方高高抛起,顾长风飞速跑出两步,一跃而起,抱住了急速下坠的窦方,落地后仍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翻滚两圈,极其狼狈。
顾长风紧抱窦方爬起来,看到窦方右胸满是血迹,吓得高声呼唤:“小豆子,你怎么了?小豆子——”
窦方惨然一笑,吐出口沸腾的浓血,艰难地喘息:
“大哥,王集被敌人包围了,咱们……赶到,受伤的三百多弟兄全被敌人给枪杀了……辎重连弟兄在一千多敌人的包围中拼死苦战,连长老潘说……敌人还在五里远的时候,党代表就和李铮鸣几个骑马逃了,扔下受伤的弟兄和辎重连的弟兄跑了,留下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是好样的,一边往北撤一边抵抗,没一个投降,小弟和教导连中伏了,敌人重兵追击……是骑兵,一分队弟兄为掩护小弟回来报信,全没了……大哥,小弟……这辈子恐怕……当不成将军了……”
“小豆子——”
顾长风猛然撕裂窦方的衣服,看到他被打烂的胸膛,一把抱紧没了呼吸的窦方,嚎啕大哭。
安毅发疯似地冲向南方,摔倒在地又再爬起继续跑,沈凤道飞快追上,紧紧地抱住失控的安毅,安毅发疯似地挣扎,竭斯底里地吼叫:
“刘首江,我x你妈……”
第三二三章 困兽犹斗
第三二三章困兽犹斗
血红的夕阳下,姚集战场硝烟犹存,尘土飞扬,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合围而来的四万余直鲁联军官兵陆续到达,其他书友正常看:。
第五军军长王栋与新三军军长卞昌辉、暂六师师长卢陵打完招呼,一起登上左侧的高地,俯瞰横尸遍野的战场,唏嘘不已。
王栋指向坡脚战壕中整齐堆放的一具具革命军尸体,对身边的两个老伙计说道:
“从这儿可以看出安毅师的战斗力,革命军七百二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扔在外面,他们竟敢在我们三路合围的紧急情况下收集尸体放进壕沟里,而且没有留下一支枪,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估计都会埋上的,这样的队伍实在可怕啊!”
暂六师师长卢陵摘下帽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他竟敢留下一部精兵埋伏在东北那片小树林里,把小弟派出追击的一个骑兵连打死大半,而且枪法奇准,打人不伤马,一下就抢走六十多匹马,转眼没了影子,他娘的!”
“孙大帅那一万多饭桶占据有利地形,竟然挡不住八小时,还吹嘘什么百战之师,老子就看不惯那帮狗日的皖系军队,净他娘的会耍嘴皮子。”
新三军军长卞昌辉恼火地骂道。
王栋客气地劝道:“子明兄,切勿轻敌!你南下在我各部之后,也许不清楚,小弟的主力师就是在两个半小时之内被他们重创的,安毅师连续五天的昼夜骚扰,打得玉帅都没了脾气,把多出三倍的兵力收缩在邳县城内外不敢动弹,由此可知安毅师的强横。
面对这样的敌人,孙大帅的一个师又一个旅算得了什么?能顶住这么长时间也算精锐了,唉!要是能多顶住四十分钟就好了,功亏一篑啊!”
“小弟不能留下了,要南下继续攻打蚌埠,两位下一步怎么办?休息片刻发起追击?”卢陵问道。
王栋点点头:“追击!玉帅严令,绝不给顽敌留下片刻喘息之机,小弟和子明兄兵分两路,一南一北拉网式地向东压迫,独立师和暂五师从邳县一线向南进逼,东面就是骆马湖,南面是镇北兄的三千铁骑,安毅师逃不掉的,书迷们还喜欢看:。只不过玉帅提醒各部需小心前进,不要被狡猾的敌人各个击破。”
“去他妈的,想起这个‘飞狐’,小弟心里就堵得慌,这狗日的也真他娘的能练兵,上上下下都是硬茬,上午小弟麾下两个团围歼王集的三百多伤兵和一个后勤连队,竟然折损了几乎相当的兵力,后来又给他接应的两百精锐冲破了包围圈,一个冲锋就杀了我几乎半个营的弟兄,几乎让残敌突围成功。
那帮孙子枪法实在是准,而且善于巷战,打得小弟麾下官兵发怵,死了两个营长一个团长,小弟一怒之下命令麾下枪杀伤兵,这才激怒他们跳出来拼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歼他们。”
暂六师师长卢陵说完,频频摇头。
王栋吃了一惊,随即提醒道:“寿年(卢陵字)兄,你可要注意了,据小弟所知,安毅此人面善心狠,与麾下士卒情如兄弟,而且极为护短睚眦必报,可有一点非常难得,就是这家伙对俘虏相当不错,每次他俘虏到咱们的人都是有伤治伤,没伤的发给两个大洋遣散,所以咱们的士卒对他是又敬又怕,他也赢得咱们不少同僚的尊重。
你光明正大打赢他估计没事儿,可你今天公然杀了他的伤兵,这个仇算是结大了,希望这次能将其剿灭,否则定会后患无穷。”
卢陵心里突感惊恐,脸上却挤出笑容,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大笑着告辞离去。
入夜,碾庄指挥部中的褚玉璞与满堂将校紧张忙碌,安毅师向东撤离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王栋第五军和卞昌辉新三军埋锅造饭饱食之后,立即展开追击,东行七公里,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敌人。第七军团指挥部的将校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安毅师的种种诡异战法和出其不意的夜间袭击,都意识到在夜战中根本无法与鬼魅般不知疲倦的安毅师官兵相抗衡。
褚玉璞也不敢进逼太紧,邳县南部相对复杂的地形和纵横交错的水网,实在不利于大部队的行进,若是强行逼迫,很可能首尾难顾,被困兽犹斗的顽敌有机可趁,反而会毁掉如今的大好局面,书迷们还喜欢看:。
一番商议过后,褚玉璞急令各军原地驻扎,严密监视,将安毅师围困在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区即可,待明日天亮后在飞机的助战下,再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午夜时分,驻扎在车庄的王栋军南翼阵地突然遭受独立师官兵的猛烈打击,独立师先是通过偷袭,杀掉巡逻兵,迫近了车庄,被暗哨发现鸣枪报警之后立刻发起强攻,密集的枪声和吼声中不时飞来几枚炮弹,打得车庄东、北两面房屋倒塌,火光熊熊,两个团的守敌匆忙迎战,局面无比混乱。
位于车庄北面六公里的王栋接到急报,立即挥师南下驰援,同时将军情急报给褚玉璞。
褚玉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与麾下高参几经研判,断定独立师主力妄图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然掉头冲破西南方向,于是责成王栋坚决阻击的同时,急调新三军从李庄一线迅速南下驰援,力求将安毅师死死拖住,再令驻扎于黄墩镇的新编第五师火速赶赴战场,前后夹击。
黄墩镇西南六公里的闫河一线,数以千计的安毅师官兵匍匐在岸边茂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