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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安毅哆嗦了一下,痛苦地闭上眼低声呻吟起来,一张俊脸瞬间变得惨白而扭曲,足见他内心是多么痛苦。
蔡忠笏上前轻轻拍拍安毅的肩膀:“别这样,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为此太过伤感。”
安毅睁开眼睛上前半步:“恩师,请告诉我,谁指挥的?”
张治中叹了口气:“听说是代理师长刘首江少将。”
“老子早就说那姓刘的小白脸是个纸上谈兵的庸人,你们还骂我胡说八道,这回相信了吧?老子就看不惯那样的……”
蔡忠笏颇为恼火地嚷嚷,陈诚连忙捅了他一下不让他再发牢骚。
安毅咬着嘴唇低下头沉默不语,张治中与陈诚交换了一下眼神,上前拍拍爱徒的肩膀低声吩咐他回去歇息,陈诚、蔡忠笏与张治中点头告辞,拉上安毅走出门外将他塞进汽车后座,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夫子庙的那家老饭店,上到二楼雅间,酒席早已经备好,三位衣着华丽、长相标致的侍酒姑娘连忙迎上。
蔡忠笏看到安毅已经平静下来,满脸是笑吩咐三位侍酒女郎坐下斟酒,安毅毫不在意,对身边一声白色丝缎旗袍的女郎微微点头,端起酒站起来恭敬地向两位教官敬酒,陈诚和蔡忠笏也站起来,三个杯子轻轻一碰,每个人都一饮而尽,三个女郎麻利地续上酒含笑倾听三个男人的对话。
酒过三巡,气氛轻松不少,陈诚与安毅早在汤兰战役时期就并肩作战,一直以来对自己没有教过的这个学生都很欣赏,无奈陈诚所在的二十一师与独立师天各一方,属于不同的战区,因此没能很好地交流相处。
本月中,深受蒋总司令器重的陈诚调任南京卫戍司令,知道安毅几次返回南京都因事务太忙而无暇见面,这次终于见了面却碰到安毅被降职降衔,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基于心里对安毅的同情,以及结义兄弟蔡忠笏与安毅之间情同手足的关系,加上陈诚心中对安毅一直存在的好感和对安毅能力的钦佩,自然也就把安毅当成自己的朋友,因此三个人谈得非常投机,喝得也非常尽兴,彼此的感情也随着心里的认同无形中更近一层。
安毅从没像今天这样毫无戒备的喝酒,大杯小杯来者不拒,三个侍酒女郎得知安毅就是享誉全国的北伐英雄时非常惊讶,看到安毅长相俊俏、举止斯文,也非常的喜欢,在蔡忠笏的鼓励下没少劝安毅喝酒,直喝得安毅醉眼迷蒙仍不罢休。
安毅的心思却不在酒上,他最喜欢和陈诚谈论作战的话题,豪爽中不失细腻,自豪中不失谦恭,让陈诚心里非常舒服也更为欣赏。
蔡忠笏虽是个嗜酒如命的汉子,但在安毅与陈诚的讨论中不时说出自己的见解,倒也让安毅和陈诚受益良多,特别是蔡忠笏对步炮协同的新认识非常独到,感激的安毅为此连敬蔡忠笏三杯大呼“受教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酒到八成陈诚喊停,蔡忠笏却没有半点儿停下的意思,明知道安毅的豪饮是要消去心中的痛苦烦闷,蔡忠笏还是举起杯再敬安毅三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蔡忠笏的臭嘴又提起独立师的惨败,劝慰安毅不要想得太多,估计过几天就会官复原职的,否则一面高高竖起大力宣扬的旗帜就这样轰然倒下,谁的面子会好看?
安毅哈哈大笑连呼说得好,摇摇晃晃站起来举杯一饮而尽,完了愣愣地望着头顶上的精致宫灯久久不动,陈诚和蔡忠笏见安毅的身体摇摇晃晃连忙站起来搀扶,却看到安毅的泪水早已滚滚而下,发白的双唇频频颤动,缓缓低叹起来:
“我想我的兄弟们啊!如此惨败,该有多少弟兄丧命于泗县城下,老子对不起弟兄们啊……”
安毅喊完双眼一闭向后摔倒,陈诚连忙抱住,但因他身材矮小也被安毅沉重的身躯带得撞向身后的墙壁,愣了半天的蔡忠笏连忙上前帮手,呼唤几句没听到安毅回答,就知道安毅醉过去了。
两人抬手抬脚把安毅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睡下,三个女郎都关心地围上来,侍候安毅的白衣女郎迅速蹲下,扯下别在胸襟边上的白手绢,轻轻擦拭安毅满是汗水的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少有的伤感和钦佩。
陈诚直起腰长叹一声:“明天中午校长就回来,我一定要为小毅的事进谏校长,别听那帮书生的胡言乱语,卖命的是我们军人而不是那帮只会争权夺利的饭桶。”
“我也去!”
蔡忠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陈诚那杯酒一干而尽,突然身子一歪轰然摔倒,躺在地上动两下随即打起了呼噜。
陈诚知道蔡忠笏也醉了,吩咐一个女郎到楼下喊来各人的副官和侍卫,望着地上的蔡忠笏和沙发上的安毅连声叹息……
第二八三章
第二八三章
“姐……”
龚茜睁开疲惫的双眼,将挣扎着坐起的安毅按在床上,轻轻揭下安毅脑袋上用以降温的湿毛巾:“以后再不许喝醉了,你让姐姐和吴妈担心死了,吴妈服侍你一个晚上刚去睡觉。”
安毅闭上眼抬手揉揉发涨的太阳穴,龚茜换了根湿毛巾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安毅的额头上,拨开他的双手轻轻替他揉搓头部,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怜爱之色。
安毅睁开眼四下看看,抓住龚茜温暖的双手低声问道:“姐,我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等你吃晚饭等了半个晚上,听到门外汽车响,姐和吴妈就出去了,知道你没车也不愿麻烦人,这么晚车子送回来让人不放心,结果陈诚长官大汗淋漓地吩咐你的侍卫长把你抬下车,你喝成这样了没人照顾怎么行?我向陈诚致谢之后就让小九他们把你抬进来了。”
龚茜叹了口气,抽出手轻抚安毅苍白的脸:“小毅,以后可别喝成这样了,你如今是个将军,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要学会珍惜,珍惜自己的声誉、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吗?”
安毅感激地点了点头:“姐,以后我再也不喝醉了。”
龚茜嫣然一笑,站起来去给安毅拿来杯热乎乎的糖茶,欣慰地看着安毅喝完,又用手帕给他轻轻擦拭嘴角:“还要吗?”
“够了,喝下这杯糖茶肚子舒服多了,书迷们还喜欢看:。姐,我没有那么娇贵,过一会儿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安毅展开笑容,望着龚茜关切的脸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姐,小弟总是给你添麻烦,却从未给姐姐做点儿什么,小弟这心里难受啊。”
龚茜轻轻打了安毅一下:“胡说什么呢?再说这么见外的话,看我不收拾你。好了,天快亮了,要是能起来就滚蛋吧,姐姐一晚没睡,不睡上一会儿整天都没精神,还有好多工作没完成呢。”
安毅骨碌碌爬起来,看到干净的军服整齐地放在矮凳上连忙穿上:“姐,我的枪和公文包呢?”
“我让小九拿回去了,并送来这身干净衣服,记得吃早饭,否则肚子会难受的。”
龚茜搀扶着安毅的胳膊将他送到大门口,开门送走安毅便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闭上眼大声喘息起来,好一会儿才按捺波澜起伏的心怀,缓缓走回房间。
半小时后,三匹高大的战马载着安毅和他的两名侍卫穿城而过,南京城在黎明的第一缕光芒展现之际也缓缓苏醒。
贴身侍卫凌寒风低声告诉安毅说,南京城主要干道禁止马匹和畜力车通行,安毅对这个出身道门的侍卫笑道:“老子不但要骑着马穿城而过,还要骑着马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去,看看谁能把老子怎么样。”
小九和凌寒风相视一笑,跟随安毅来到军营前下马,这时起床号正好吹响。
在这一天的训练中,安毅还是像往日那样一动不动站在远离队伍的树下观看,除了偶尔的回礼之外没有一句话。师兄弟们也陆续得知前线独立师溃败的消息,除了对安毅报以安慰的微笑谁也没有打扰他,可安毅的心里起起伏伏,一刻也不能平静,直到下午全团累死累活抱怨不止的长跑过后,安毅仍然没有接到蒋校长的召唤,他的心情非常难过,还有一丝忐忑不安,脑子里几乎全都是前线的弟兄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张治中早早就率领师部将校赶赴总司令部开会,因此安毅也就没有再去告别,与杜聿明、郑介民、罗群、李正涛和方天等师兄弟聊了一会儿便礼貌告辞,骑上马离开大营,很快进入刚刚更换名字的中山北路。
进入十字路口,沿着繁华的街道任马前行,马背上的安毅明前感觉到四周民众好奇的眼神,这才想起城区主要街道禁止骑马通行的禁令,可心里有气的安毅依然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三匹战马又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载着三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人滴嗒前行,极为显眼。
三人骑马走到和会街口的十字路口时,终于被两名尽职的警察拦下。
安毅面无表情地看着站立在爱马前面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