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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番外之胤禩(下)
准噶尔又起事端,边境不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废太子在毓庆宫上下活动,谋求夺抚远大将军。我也心动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战时立功,平时立贤。”我已占“贤”字,再立下不世之功,太子之位非我莫属。可皇阿玛一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西北一战,皇阿玛志在必得,非起倾国之兵不可。皇阿玛对我早有防备,我思考着如何改变皇阿玛的心意,来抓住这个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十四来了,还带着萱儿。我早知十四的来意想避而不见,可是听着阿古禀报似乎萱儿扮作小太监一起来了,我舍不得不见萱儿。虽然穿着太监的服色,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成熟了许多,眉眼间的妍媚让我心醉。那种发自心底的幸福,让我欣慰,却也让我神伤。
十四担任抚远大将军的利弊,我早已反复考虑过了,并且如何做,怎样做我也心中有数。如果我支持他,势必引起皇阿玛对他的猜忌,早年他就是一直追随我的臣弟,如今虽然疏离了,皇阿玛的疑心却有增无减。所以,我表现出很积极地支持态度。十四当然了然于胸,只有萱儿这个小傻瓜,毫不掩饰地欢欣雀跃。这会子高兴,等十四告诉她缘故,她一定愁眉不展,对月长叹吧?仅仅想像她蹙眉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可我难道要亲手把十四推上帝位吗?外面传言“八爷党”名存实亡,更有甚者说“八爷党”着主子无望继位,转投“十四爷”的名下。我表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嗤之以鼻。我胤禩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若见风使舵的人,也入不了我的法眼,先时也不会投到我门下,因为不可否认,我确实为母家出身低微所累。少年时代,不但兄长们看不起我,奴才们也三六九等。后来我改变了这种局面,并且我一持保持着最适宜继承大位阿哥的呼声。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一大半是我制造出来的。皇阿玛的目光总落在我身上,那份阴冷使我不寒而粟。我需要找到一个替代我被皇阿玛疑忌的人,二阿哥已经不能承担这个任务了,当今皇上,从前的四阿哥藏得得深,如果不是萱儿提点,我几乎轻视了这位所谓的“嫡次子”,但是皇阿玛对老十四毫不犹豫的喜爱,与无与伦比的信任,让我的打算全部落空。难道他真是皇阿玛瞩意的帝位继承人?
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不上大将军,那么西征是离间十四和皇阿玛的好机会。但是以退为进扶十四登上位是一把双刃剑——非但解除了皇阿玛对十四的猜忌,而且增强十四的大位竞争力!何况他本就是皇阿玛最喜爱的儿子,即使后来的十个幼弟,恐怕也只有小十八长大后才能跟得上吧?但十八早已夭折,连带着推动了二阿哥被废的命运。对于我来说,再民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它把我的梦想,更多的是妄想,变成了可实现的希望,甚至大位都触手可及了。回想当时我的叹息,也许就是浮现了萱儿明媚忧郁的眼神儿,我最终决定祭起了这把双刃剑。
但我还是低估了皇阿玛!我该清楚地判断出皇阿玛是圣明之君,即使他始终紧握君权,他仍然是圣明之君,至少大位这件事上,他始终心中有数。那样偏爱十四,到了祖宗江山社稷时,他把得稳握得牢啊!
我不相信十四不能成为一代明君,就像我不信我不能成就皇阿玛一样的帝业。皇阿玛冲幼践祚,而我和十四都已至盛年,更对世态炎凉,官场情憋洞察无遗。我们的魄力、果敢不及皇阿玛,也不会差到哪里!皇阿玛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四哥?难道真如皇阿玛所言,我们太重视萱儿了,被一个女人羁绊,就注定成不了一位好皇帝吗?谁敢说四哥心里没有萱儿?谁敢说四哥不拿萱儿当宝贝?谁又敢否认四哥心底那块纯净明亮的地方不是萱儿?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真正伤我的,还是最后关头萱儿的做法。我在她心中可能很重要。她可能为我尽其所能,但是她有一条线。那条红线就是十四。什么也不能碰了这条线。她早就知晓四哥能登大位。她甚至能预见到皇阿玛龙驭归西的日子。在很多年以前,她逃婚的时候,她就准备了这一天的来临。但是她一直瞒着我们,固然有不为所信之忧,但更重要的是她守护的十四, 而不是我或我们。
十四再次西北莅军,而大位之事迫在眉睫,萱儿无计可施,不得已来找我求助。我就像五哥一样,有困难就来找,没事敬而远之!可我舍不得拒绝她,当真正听到她的讲述后,我的悲愤难以言表。她把我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那秦淮河上,杨柳岸边,临风卖笑的风尘之人吗?多年的习惯让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萱儿给我的伤害太大了,我做不到化于无形。她受惊的眼神儿,满眼的凄苦,也弥和不了破碎的心与遍体鳞伤。我只想找个无人之处,自己舔舔伤口。我飞马跑了很久。冷风呼啸着,磨擦着我的面颊。那种痛苦的滋味,我至今不愿回想。但是我还是回来,按照皇阿玛大行又立了四哥继位的情况做了全面的准备。我把所有力量都动员起来,包括安插在萱儿身边的淡月。
想到这儿,我忽然笑了。萱儿身边真没有一个可靠的。云英是五哥的人,后来成了太子的人;碧云是四哥的人;而淡月是我的人。淡月做得很好。她把掌握的一切事无巨细都禀报我了,甚至还为我偷出了汉文遗诏。按行文规矩,该有满文遗诏的。看着盒子上的坏锁,自然在萱儿身上。也好。即使四哥从萱儿那里得到满文遗诏,也不能出示。他擅长模仿皇阿玛的笔记,我们兄弟都尽知。以他的精明,不会冒险把官盐变成私盐。
皇阿玛弥留之际,宣召我们兄弟入觐。那个日子与萱儿说得一般无二。皇阿玛就要大行了,痛苦的等待就要变成痛苦的现实了。至少萱儿有一句是对的,我登基总比四哥登基强。不管我多不情愿,也不管我受了多少伤害,我还是喜欢看着萱儿平安幸福。哪怕是看着她和十四长相厮守。我轻轻拭去眼泪,吩咐阿古带着人按原定计划执行。然后我动身赶赴畅春园。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亲自坐镇,更能事半功倍,但是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萱儿错了。皇阿玛不会有事,大清离不开皇阿玛,我们也希望皇阿玛万年长青。
当着我们众多兄弟的面,皇阿玛宣布了大位继承人,然后溘然长逝。我们的人马还没有到,九弟不想就此放弃,挺身而出把水搅混,可丰台大营的人马早被皇阿玛以防万一了。隆科多掌握步军巡捕五营的人马,牢牢地控制着局面。他是佟国维的儿子,却不是我的人。萱儿必然早就料到他是关键人物,不然十四不会悉心结交,看当时他忠心耿耿的样子,却再料不到后来的骄横跋扈。其实他从来就是皇阿玛的人,若论看人之准确,我们真不及皇阿玛的万分之一,只是皇阿玛在太子之事上,却私心压过公事了。
皇阿玛大行后,为着大位继承人之事,朝上朝下,宫里宫外,闹得不亦乐乎。唯有我和萱儿知其里就,但我们不约而同保持沉默。我虽不指望浑水摸鱼,但是四哥囚禁老十四的做法,却让我很不耻。“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果没有料错,在我把萱儿从圆明园带出来之时,四哥就动了杀机。他不仅需要打倒我,还要打倒我这个人。我将来恐怕,不,一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历程。这一点萱儿早就预言过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提前挑破那层窗纸,让四哥和我真正面对面的冲突,让我死得壮烈些。当我焚毁遗诏时,萱儿看我的眼神除了惊异、忧伤外,更是高山仰止。好多年了,当这一切重新映入我的眼帘,我忽然活过来了。原来,我的心底最渴求的还是保护她!我也有能力保护她!我的斗志重新燃烧起来。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真正的十四弟回来了。那个我们之前看到的“疯人”,不过是假扮十四的“木偶”。敌在明,我们在暗,胜算更近八成,欣喜之余,隐隐的失落在我的心底散开来。最后萱儿眼里的人依旧是十四!
十四不愧是大清最杰出的统帅,把每一步都安排得完美无缺,甚至每个步骤的多种可能性,都准备进去了。他甚至算到了最坏——被人中之龙的四哥猜到了替身假冒。如果上天给他机会,他的功业不逊于当年已革睿亲王多尔衮!世上没有如果。就像景陵的工程交给工部办理无可厚非,但是四位总理大臣偏偏是政敌我被安排分管工部,个中缘由不言而喻。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如果别人分管工部,十四就要另外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