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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颎极为厌恶张衡此人,去年圣上去此人河东祖宅做客,竟命十余万人开山凿路,死了不下万人,最后喝了一杯茶便走,此人不以为耻,反而四处炫耀,着实是jiān佞嘴脸。
高颎丝毫不理睬他,张衡碰了一个钉子,在重臣面前,他的面子挂不住了,不由心中暗暗恼怒,裴矩却笑着打圆场道:“这个盛乐城如此荒败,也没有可去,不如回去睡一觉,振作jīng神处理朝务,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确实没有什么兴致,纷纷赞同,便调转马头,向宿营地而去,张衡盯着高颎的背影,眼中shè出一丝刻毒的怨恨。
天sè已渐渐到傍晚,榆林郡远远不如五原郡,原本也有一两万移民,但在去年修长城中,死亡过半,此时人口已不足万,以驻军为主,这里无法负担数十万大军的献食,反倒是启民可汗听说隋帝北巡,便派人送来几十万头牛羊,解决了北巡队伍的粮食问题。
晚饭已经做好,一队队军士正在给各个营帐送饭,**城内,隋帝杨广也在御书房中用晚膳,他的晚膳虽然不俭朴,但也谈不上奢侈,二十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杨广饭量不大,每道菜他只尝一点,剩下的就赏给身边的宦官。
他一边喝酒,一边翻看宇文恺刚刚送来的汾阳宫图册,他一心想在临近塞外之处修建一座行宫,从去年到今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满意之地,最后在汾水源头的天池,他发现了一处俨如神仙修行之地,云雾飘渺,风景绝佳。
今年他又来灵武道走来了一趟,虽然也发现几处风景不错之处,但都比不上汾水源头的天池,他便决定在天池修建汾阳宫,那里位于楼烦郡北部,靠近马邑郡,安全上也没有问题。
宇文恺已经把图册送来,那就意味着可以动工了,正好楼烦郡太守是李渊,此人参与过修晋阳宫,有点经验,可以命他为宫监。
正思虑着,一名官宦在mén口禀报,“陛下,张御史紧急求见,说要弹劾高熲。”
杨广在用膳之时,最恨人打扰,但‘弹劾高熲’四个字,却使他心中一动,便点点头,“宣他觐见!”
“陛下有旨,宣御史张衡觐见!”
片刻,张衡被宦官领了进来,他跪下行礼,“臣张衡参见陛下!”
“张御史,你有何事?”
张衡将一本奏折高高举起,“臣张衡弹劾礼部shì郎高熲,此人欺君罔上,将陛下比作暴秦!”
第二十一章 帝王心术(上)
妄“将朕比作暴秦,这是高说的吗?”杨广拉长了脸。~~
“回禀陛下,今天臣等去北魏故城盛乐宫游玩,那里着实破败,苏相国喻古赞今,赞赏长城巍巍,御外守内,但高却讥讽去年陛下修建的长城是由累累白骨筑成,臣听不过,驳斥他,圣上修建长城是为了大隋千秋万代,他却说,秦修长城,不也二世而亡吗?何来千秋万代?”
“砰!”一声巨响,杨广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四溅,杨广勃然大怒,“竖儒,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杨广对高恨之已久,高是前太子杨勇的亲家,是杨勇最坚定的支持者,尽管在仁笀宫政变前夕,高逃回渤海郡老宅,但并没有使杨广消了对高的猜忌,实在是高威望太高,甚至超过了杨素,以致新官入仕,都会信誓旦旦以效高相。
在去年杨广修长城时,高劝谏,杨广就想杀他,怎奈百官求情,使杨广找不到杀他把柄,只得放过他,但今天,他居然讥讽自己二世而亡,这便使杨广忍无可忍。
“传朕的旨意,高口出妄言,欺君罔上,罪不容赦,罢免其一切官爵,押赴黄河处斩!”
高被张衡所诬,祸从天降,高正和苏威在帐中小酌,百余名如狼似虎的shì卫冲进帐中,劈面一拳将他打翻,数十名shì卫一拥而上,剥去他的官袍,打掉他的官帽,将他五huā大绑。
高挣扎着大喊:“我有何罪!”
一名宦官高声宣布道:“高口出妄言,欺君罔上,罪不容赦,圣上有旨,罢免其一切官爵,押赴黄河边处斩!”
“且慢!”
一旁的苏威急了“高使君哪里欺君罔上了,是听谁所言?”
苏威毕竟是相国,位高权重,宦官也不敢过于得罪便苦笑着解释道:“是张御史弹劾高公,说高公把圣上比作暴秦,讥讽圣上二世而亡,圣上震怒。”
“胡说八道!”
苏威也愤怒了,张衡竟敢平白诬陷重臣,他急道:“你们且慢一步,我去给圣上解释绝无此事。”
他转身要走,高却喊道:“无畏兄听我一言,圣上杀我之心久矣,今天不过是借口,你若前去,必会连累你,无畏兄,天命如此何必再多言?”
“不行!你若无辜被杀,岂不让百官寒心,当年我也是被公推荐才得以重用,今rì公有难,我安能不救?”
苏威不理他,快步向帐外走去,帐内的shì卫一起向宣旨宦官望去,宦官眼珠一转,便道:“押赴黄河边,可以慢慢地走!”
“陛下,高相冤枉啊!”
苏威跪在**城下高声大喊,**城城mén已闭杨广一概不见,这时,越来越多的官员都闻讯赶来为高求情,裴矩、裴蕴、张瑾、元笀、牛弘、杨玄感、郑善果、周法尚、杨义臣、杨雄等等近百余名朝廷重臣都跪在**城下,为高求情,上百名大臣跪满一地高声哀求,令人动容。**
御书房内,杨广从墙壁上的小窗,可以看见外面的百官求情的场景,可越是这样,越坚定了他杀高的决心,他已经渐渐冷静,他也察觉到了张衡话中有不实之处。
以高几十年的老臣,他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秦修长城,不也二世而亡?,之类的话,这种话高最多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说,至少张衡是听不到,但既然张衡愿意蘀自己担这个罪责,他杨广又何乐而不为,杀了高,再以诬陷之罪杀张衡,一样可以平息众怒。
这个杀高的机会,杨广绝不会轻易放过,眼看越来越多的大臣赶来,杨广冷笑一声,他又下旨道:“传朕旨意,苏威借古讽今,身为相国,言语不当,免其左仆shè之职,罢黜为民!”
为了显示他并不是为了专杀高,他索xìng将苏威也一并罢免,理由就是他说了一句,‘历朝历代,只懂武功而不谙文事者,必将灭
圣上的旨意传下,众大臣一片唏嘘,连苏威也不能幸免,被罢黜为民了,苏威被摘去官帽,夺走鱼牒,他心中黯然,看来这一次高真的难以幸免。
这时,裴矩站起身,愤恨万分道:“各位大臣,张衡诬陷高相,罪大恶极,我等找他要说法去!”
他振臂一呼,数十人起身,跟着他向御史台的营帐怒气冲冲而去,但吏部尚书牛弘和另一些朝官却依然跪在地上,悲伤大喊:“陛下,高相冤枉,不可杀之啊!”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杨元庆和百余名shì卫陪同杨等三位小王子骑马归来,杨元庆见跪了一地的大臣,心中一愣,便翻身下马,向牛弘躬身施礼问刂道:“牛尚书,这是为何?”
白发苍苍的牛弘叹了口气道:“高相国被张衡诬陷,圣上要杀高相,我们在为高相求情,现在连苏相国也被罢免了。”
杨元庆大吃一惊,杨广竟然要杀高,这时,又有一名宦官走出,高声道:“传圣上口谕,高欺君罔上,罪不容恕,再有求情者一概罢免,尔等速速回去!”
牛弘忍不住老泪纵横,双手举天大喊:“苍天啊!大隋王朝的第一功臣,就这么被小人所害吗?”
杨元庆心中焦急异常,他一把抓住宣旨宦官的袖子道:“这位公公,请转告陛下,杨元庆有事求见陛下!”
宣旨宦官正是去辽东宣旨的朱姓宦官,认识杨元庆,他叹息一声道:“杨将军,没有用的,圣上不会接受任何人求情!”
“朱公公,我并非为高相之事,而是为五原郡之事求见陛下。”
“那好吧!我去蘀你禀报。
朱宦官转身进城了,杨元庆背着手在城下来回踱步,心中也异常紧张,高和他有忘年之jiāo,他不可不救。
片剽,宦官出现在mén口,高声道:“陛下有旨,宣丰州总管杨元庆觐见!”
牛弘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拉住杨元庆的胳膊道:“杨将军,高相的xìng命,就在你身上了。”
杨元庆拍了拍牛弘的手,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高相之命,大不了把我也免职!”
杨元庆转身大步向**城内走去,牛弘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长叹一声,如果连杨元庆也救不了,那高真的就完了。
“你找朕有什么事?”御书房内,杨广冷冷瞥了一眼杨元庆。
杨元庆也跪了下来,道:“陛下,看在高相为大隋辛劳半甚的份上,恳求陛下饶了高相一次。”
杨广大怒,一拍桌子,“朕说过了,谁敢为高求情,朕就罢免他的官,杨元庆!你敢顶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