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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来,据说是龙云悠四岁,龙万桐妻子去世,被母亲林青青牵着来的。奶奶死了,当孙女的自然是要带白孝跪炉子,可四岁的小娃娃哪里懂这些,龙云悠一会儿便哭闹起来。龙万桐当时青着脸,大声嚷着叫林青青把她抱出了灵堂去。
第三次来,是龙云悠15岁那年的正月十五,因为撒谎返校没有成绩单,龙啸天亲自给校长打了电话,得知她考试两门不及格,一扬手啪就甩了她个大嘴巴。天不怕地不怕娇生惯养的龙云悠哪里肯干,背着两件衣服放进书包拼命似得就要离家出走。林青青怕孩子真的闹出事儿来,就想着不如把孩子送到乡下念半年换个环境缓缓。龙啸天最后也被搞的完全没有了脾气,只得答应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于是亲自开车,送她回到了故乡龙家庄。
那天,龙云悠第一次见到了很多人,印象中正式的第一次。爷爷龙万桐,二叔一家,河晓宁,龙进,楼景云,还有,他,于东海,命中的爱人,或是劫数。
很多年以后,龙云悠依然能够清晰的记起那天的每个细节,从傍晚的漫天晚霞,到圆月的锣鼓喧天。
黑色的奥迪车在快驶进庄子的时候,龙啸天踩着刹车把速度降到了最底。龙云悠左手被母亲林青青紧紧握着,头却一直偏着望向车窗外。乡间的土路被车轮碾压着勾起了沙土,路两边都是庄稼地,直直的垄沟望去似乎无边,有些地里有烧荒的漆黑痕迹。龙云悠当时不知道那些成片的黑色是什么,只是黯然的瞧着山边的晚霞,心里想着要在这个群山环绕的小山沟里呆上至少半年,心中就升起莫名的恐惧,胸口便洇渍出丝丝后悔的味道。
车子在路过两个正在拉扯打架的女孩子时,龙啸天停下了车。龙云悠把车窗降下,看到车窗外其中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正在和短发的女孩子抢着什么东西,两人互相嚷嚷着,长发的女孩子一个大力,短发女孩便被推坐到了地上,开始抽泣起来。
“你骗人,撒谎,呜呜呜……明明说好了我先给你抄语文作业,你给我抄数学作业,现在你抄完了我的,却不给我抄你的,呜呜呜呜,还有两天就开学了,老师一定会检查寒假作业的呜呜呜呜呜”。长发女孩子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鄙视和高傲,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短发女孩子一把抓住她的裤脚,哭的更加大声了。龙啸天推开车门,喊了一声“雅波”。
龙云悠便知道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叔叔龙肖麟家的女儿,比自己大上一岁的堂姐龙雅波了。她穿着红色的碎花小棉袄,下边是青色的厚厚棉裤,看上去很新,过年的新衣服似得。没有罩外裤,脚上一双手工做的棉鞋,看起来非常暖和,但是显得又肥又大。头发快及腰了,编着麻花辫,辫梢扎着发带,颜色就像龙云悠家搞卫生常常用到的卫生纸,粉的发白。
坐在地上的短发女孩子穿的十分破旧,棉袄棉裤肥大破旧的不像是她自己的衣服。见到停下了一辆车,车上人还认识龙雅波,她抽噎着,害怕似得把哭声咽了回去,抬起模糊泪眼,可怜兮兮的像个小猫,望着龙云悠一行人。
龙雅波小跑几步,高兴的跑向龙啸天,叫了声大伯。龙啸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道,爷爷和你爸都在家呢么?这时林青青也下了车,走过去拉着龙雅波的手,说着什么。
龙云悠关上车门,并没有理会龙雅波,而是径直走到短发女孩子面前。女孩已经不哭了,抽噎都不敢似的,看着龙云悠向自己走过来,脸红的立刻低下了头,鼻子里的鼻涕就那么一下掉出来一团,在嘴巴前忽悠着。
女孩子往回吸一下,再呼气的时候鼻涕又掉出来,再吸一下又掉出来,反复几次,女孩似乎觉得在陌生人面前这个样子有些不太妥当,懊恼的用右手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擦在了自己棉袄的后襟上,便不再动了。
龙云悠低头看了她半天,伸出手去。
女孩惊讶的抬头,听到她说“你不嫌地上凉么?”
女孩慢慢的想伸出手,突然又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手沾到了鼻涕,触电似得缩了回去。而后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无措的在身前拧来拧去。
龙云悠瞧着面前的女孩,瘦骨嶙峋,比自己矮半个头,手又黑又糙,手背上面有几条深深的红色口子。面色土红土红的,像晒多了太阳吹多了风,两颊上有微黑的皴。
龙啸天扭头喊了声云儿,龙云悠转身看到龙雅波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了。母亲也已经上车。
车子启动一刹那,她看到窗外的女孩子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车轮卷起微尘,透过后窗,龙云悠看到那个女孩子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庄头,再往右拐一个矮矮的斜坡,便是龙家正门了。接到消息的龙进,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鼻子下面青青的胡茬上,已经有了一层薄霜。看到车子终于来了,笑着紧跑几步迎上来,忙不迭地伸出手来接过东西。
龙啸天拉过龙云悠,“云儿,这是进叔,叫人。”云悠淡淡喊了声进叔,龙进笑着说云悠啊都长这么高了,便招呼着几个人快进院。
然后就是好一顿忙乎。龙啸天一家子进正房,给龙万桐拜年。龙进喊着“雅波妈东海妈”,张罗着快烧水给一家人洗洗,备饭。龙万桐接过来孙女敬的茶听着她给自己拜年,似乎也高兴起来,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朝着龙云悠微微笑着。
龙啸天看着父亲的样子,想着到底是人老了,需要陪伴了,孙女终究也是龙家的骨肉,血缘是断不了的亲情啊。心底微微一叹。林青青受宠若惊似得,面上绯红,私下里跟龙啸天对视了好几眼,起先战战兢兢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大人们唠着家常,龙云悠渐渐感到无聊,便寻了个空儿悄悄溜出了门儿,转悠着就来到了后院。后院是个不小的场院,地面微硬,却没有土块。后来才知道,爷爷喜欢骑马,年轻时候出去骑,现在上了年纪,就把后院的菜园都压硬了,有空时候便牵匹马出来遛两圈。
最西边的马厩里,栓着四五匹,有白色黑色,还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龙云悠哪里这么近的见过马呀,尤其是小马驹。小脚丫一抬,便好奇的走了过去。几匹马见有生人靠近,左右骚动,头微微抬起,扯着头上的绳子,不时嘶吼几声,拽的拴马的木头柱子都似乎微微在颤动。
龙云悠别看人小,胆子却大的很,这阵势哪里吓她的住。瞧着枣红色的小马驹被栓在最边上,她便径直走过去,刚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鬃毛,背后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龙云悠转过身去。夕阳的光芒里,大步走来了的少年,从此便走入了她的生命。
、十年前·灯官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5月16日修文了,在看的吱声~~
那天的天空似乎越发的高旷,湛蓝。殷红的晚霞在天边席卷飞扬,太阳还在吐着一天最后一缕光芒,东边的月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半边脸,若隐若现。
已经有些冷了,虽然没有风。龙云悠穿着过年妈妈买的新的水蓝色及膝呢子大衣,脖子上系着妈妈织的玫红色围巾,乌黑的长发松松的吊起马尾,因为长途跋涉,鬓边已显得有些凌乱蓬松。马尾两侧各自卡着一只小兔子形状的发卡,手上戴着的白色的手套上有着小兔子的图案。
龙云悠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逆着光,瞧着他从夕阳的阴影里大步走来,稳健的脚步踏在藏青色的棉鞋上,晕黄的夕阳毛边,刺刺茸茸地环绕起他修长挺拔的轮廓,恍惚间,龙云悠面前便似涌过了夕阳最后的暖意洋洋,中和了刚刚隐隐袭来的凉意。
龙云悠就这样站着,定定看着他。他走到马厩旁,拿起簸箕熟稔的收起堆在一旁的干草,大手一抬,便往围栏前的食槽倒去。
龙云悠一直没有动,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站在食槽中间位置,挡住了他喂食的路。少年见她并未躲让,微微皱了下眉,还是没有开口,径自从龙云悠身边绕了过去。
龙云悠发现几匹马见到他,立刻变得异常温顺,丝毫不见了刚才的狂躁情绪,边嚼着石槽里的干草,边用鼻子打着嗝。枣红色小马驹竟然主动凑过头来舔了下他的脸。
少年便停下手上动作,任长长的舌头划过脸颊,马驹温热的鼻息喷出淡淡薄雾,氤氲在他的脸上。少年嘴角扬起,一只胳膊将簸箕卡在自己和石槽的边沿上,另一只手抬起,抚摸着马驹的鬃毛,动作如水般轻柔。
这个同往常无异的,普通的,平淡的,白黑交替的最后时刻,龙云悠第一次见到了于东海的笑容。他带着夕阳最后的温暖走来,周身散发着清草的味道。他宽大粗糙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小马驹,嘴角轻扬的角度,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