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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糊涂的南寞,现下更加糊涂。
阿姐呢……阿姐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受刑讯?是否正在危险中?肋下三寸是不足致死,但是落到那慕王的手里,尤其又将阿姐当做碧宫里练剑的人。。。。。。
她心中越发地混乱,立即地从床榻上跳下来,趁着宫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听说已经封了宫门,她也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探。慕云四合,细雨微凉,不知不觉间,便顺着大道走到了华林苑,再往里,远远望见那熟悉的白樱花簇上落着雨水,一时望得出了神。
想起阿姐曾每天在这里跳舞,忽然眼里覆上模糊的液体,鼻尖酸涩。虽说平日也总是与阿姐斗斗心眼,但总归那都是姐妹间的把戏,她调皮捣蛋了这么多年,还从未离开过阿姐的身边。
好容易秉了秉心神,她穿过白樱园,悄悄走进了偏殿。立在檐梁下一抬眼,舞姬们如常练着舞,一个个妖娆地像飘落空中的木棉,若不是心如刀绞,必定会觉得美不胜收。
人常说犯错的人因有愧疚之心,会作出一些异于平常的举动。这就好比平日一个妻管严的丈夫,冷不丁偷了回腥,心中惴惴不安,便对妻子比平日更加关怀备至。
一个能够时时自省的人必定是圣人,而凡人大都当局者迷,难以辨明自身的行为。南寞选在将夜出门,也是因心中隐隐有愧,难对苍天啊。
“寞儿,萧姑娘你知道么,咱们里唯她出息了,听说满月宴上萧姑娘正跳着舞,慕王殿下被一个北狄女子挟持,差点被那女子杀掉,萧姑娘便扑过去替慕王殿下挡了刀啊。”
“其实慕王家仆说了,慕王随身都带着护心镜,穿着护身软甲,早就防备着的,但萧姑娘一闯出来,可算是让谪仙人似的慕王殿下动了凡心啊,皇上一见萧姑娘那躺在慕王殿下怀里楚楚可怜的模样,都道‘竟然孤的舞姬里有这等美人,可惜这福分孤享不了,这样痴心不要命的女子,赐予四弟你便是了。’慕王已将她接回府上好生照料,想来要发达了,啧啧。。。。。。”
南寞仔细听着,越听越是松了口气。天可怜见阿姐没事,还得偿所愿勾搭了皇亲,若是消息属实,她也不必自责做错事,阿姐还须得感谢她呢。
“寞儿,你最近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见人?宫中前日里搜查刺客,我们都替你悬心。”
“我嘛,我在宣姬面前当差。”南寞打个哈哈。
“好端端怎么给那宣姬做婢女,这也太不值,她这娼妓之流。。。。。。”舞姬们忽然有些替她愤愤。
“她是娼妓?”南寞根本不晓得这女人的来头,一听是娼妓,心中也不舒服。
“洛阳头号的名妓,没有人不知道的。她居在洛阳里的一处大宅,那里的摆设都是陛下亲手挑选的,奢靡得很。陛下时常会传召她入宫,只是这一次入宫后因为刺客一事封了宫,便暂居宫中几日。”一个舞姬说完,还不忘带着可怜抑或鄙夷地望她一眼道:“就进宫几日还向陛下求了许多个婢女侍奉,可怜你。。。。。。也被她挑中了。”
据舞姬所说,近来禁卫挨个将宫中挨个搜了一遍找寻刺客。南寞仔细思索前因后果,想必是宣姬把她说成婢女,帮她圆谎才骗了过去。
这一次的搜宫果然有收获,竟然捉了那浣衣局里的小容。这小容平日里是八卦中心,消息甚广,结果却也因此遭到怀疑。据说大刑伺候了一夜,她终于招了。
原来她是北狄从小培养的奸细,十七岁入了宫,头两年运气较好,被分给皇上喜欢的楚夫人处伺候,贴墙跟听了些重要的情报。但这后面的两年却过得不顺,因一次她给皇上递茶,皇上无意间触了她的手指,原本皆是无心,却被楚夫人看在眼里。隔日便择了个她犯错的理由,将她发配去浣衣局了。从此她心灰意冷,以讲述宫中八卦为乐趣,混混日子。
北狄为西北部族,现在大汗为西河氏,好武尚战,颇有野心,时常进犯大梁边境。北狄人养梁人做细作,倒也算稀松平常,只是可惜了小容,她一个底层小宫女,正经细作该探的消息,恐怕也搜罗得不多,平日里更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却为众人搜罗到不少奇闻秘辛,那做得全是利民的大善事。
当日她一句北狄刺客,结果歪打正着了?南寞心中暗暗给小容拜了拜,一是拜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二是拜她平日透露第一手八卦的大恩。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在一起,那便是一摞戏本子。
正当她为小容伤感之时,舞姬们又开始挖起宣姬的秘辛来。
“这事,”那知道最多的舞姬四下里偷偷瞧瞧,怕什么外人听见,“这事宫里已经不许讲了,你们可不许到处说。”
旁人一巴掌拍打她:“定不说,你快讲。”
“自从宣姬混到咱们陛下的床上后,陛下便下令,不许再将她以前的那些艳事拿出来讲了,不过。。。。。。”那舞姬瞬间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上书《名妓秘史》几个大字。
“珍藏本,买不到的。”那舞姬信誓旦旦。
缘起(五)·前尘
一群人稀奇地大叫:“这这讲什么的?”
“还能讲什么的?当然是世子大人与宣姬的经年艳事啊。”
南寞脑袋轰的一声。眼见一群人蜂拥过去抢那册子,但那舞姬却偏将册子举高高,另得旁人够不着,南寞便冲过去跳起一把抢了过来。抢东西这事,她也就抢不过她阿姐。
回了宣姬寝殿,在外面美人处找了一颗高大的木棉前坐下,便小心翼翼翻开那册子看,扉页便是一首诗:
有彼红衣女,皑皑雪中趋;赤足如鲜藕,红衣如辛夷。
前世涂山狐,一朝昌峻伎;昔为世子莺,呖呖鸣清音;
卫氏祸世子,世子不能娶;仓庚熠其羽,于飞鸣如泣;
雪上红绣尽,谁为亲解衣?回眸云光绮,天子枕上宾。
这童谣是说,宣姬原是昌峻府上的歌伎,世子喜欢得很,却因为与卫氏有御赐姻缘而不能够娶她为妻,于是她便离去,无奈之下投身娼门,后来又被瑾明帝看上,成了他寝宫的常客。
南寞随便翻了翻,见里面不仅写了艳事,还画了不少春宫,甚至画下还标明类似:世子与宣雪画堂春暖,世子与宣雪栈船戏水。。。。。。直看得她又是面红耳赤,又是气急败坏。
但当她将这册子看完,心中却是酸涩起来。
小世子虽然姓邬,却不是本家姓,而是先帝御赐的国姓。昌峻王原也是北狄人,姓的是宥怜,也曾是北狄的大族。只是后来北狄大乱,家族被灭,他率流亡部族归顺了大梁,又在西北戍边屡立奇功才被封王赐姓,而北狄贵族传统只能娶一位妻子,纳妾有违尊主名声,他们是不会干的。
北狄男人虽不纳妾,却皆惯养家伎以示显贵,这一点昌峻府尤甚。昌峻数百家伎,其中三十六绝色天下闻名,宣雪曾是她们之首,世人说“天下美女,尽在昌峻府”。
昌峻王喜爱四处寻觅色艺俱佳的美女充实后庭,他老了之后,这一习惯被小世子继承,因寻花问柳得多了,风流名声便传了出去。
话说回来,先帝当年赐了卫家与小世子的联姻,其实是真正断了小世子与宣雪的姻缘,所以宣雪忧愤斩断情缘托身倡家,一朝被先帝与当今的邬子重两代帝王看中。先帝御赐了她“倾国莺翁”的名号,时常召她进宫,还说听她清歌一曲可以解忧,天下第一美人从此名镇大梁。
先帝在世时,现在的瑾明帝邬子重便已看上她,先帝薨去后,邬子重屡屡接她入宫侍奉,还命人在称呼她时在姓后冠以“姬”,而这个字是只有皇帝的夫人级别才可以用的,地位非同一般。
现在的瑾明帝邬子重对宣姬的爱称,乃是先帝所赐的“莺翁”,即便她不在宫中,瑾明帝也整日地提起她,责慢伺候的妃嫔不如莺翁体贴细致,可见她的荣宠极盛。
南寞算是想通了,怪不得昌峻王在青州与卫氏对峙时,瑾明帝会以取消婚事的诏书为赏赐,原来小世子只能娶一位妻子,若是娶了她这个反贼之女小反贼,万一把小世子带歪从了卫家,那对皇帝岂不是胁下钻钉的打击。
但即便如此,小世子仍是不娶,一说是他风流不羁不愿娶王妃为管束,一说是为了等宣姬回心转意。
至于为什么婚事取消后,宣姬仍没有嫁给小世子,倒也想得清楚。宣姬如今的地位和与邬子重的关系都已稳如磐石,早不是数年前昌峻府中低贱的家伎身份了。倾国莺翁、第一美人、姬、名妓,顶着这样一排名头的人物,门前必定是车水马龙,趋之若鹜,还有什么是不可得呢?
南寞转念想到宣姬救她一事,不知道家里细作是怎么与她这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