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昼雪(十三)·脐血(修改补充)
南寞奔回去时,侍卫仍是拦着:“太子有令,除了稳婆任何人不能进入。”
“那你去跟阎王说吧。”她掏出了小剑往首个侍卫的肋下刺了一剑,趁着旁人扶他的空挡,她便闯了进去。
见拦不住她,侍卫却也不敢进去,所以只得叫喊里面的婆子拦住她。
她的确是被拉住了,与其说她是被拉住,不如说她是被这内里的情形震得定立当地。南寞一霎之间双目圆睁,一泪滴下却不自知,只握紧了剑:“都给我闪开,不然我一个一个把你们全都杀了。”
空荡的帐内四处是血,血衣,血浸的帘帷、毯子,而当中的一圈发红低落的水环环住一个带着斑驳血迹的木盆。姝旻光着身子坐在木盆里,那盆里的水上慢慢从盆底飘上如絮如缕的血丝,渐红的血水里飘着未化的冰,一块块透明却扎眼。姝旻闭着眼靠着,面上苍白得无半点生气,肩颈和臂上是密密麻麻暴起的疙瘩,垂下的乱发飘在浑浊的水上。
仍有不知死活的婆子上来拉扯南寞,她拼了命要挣开却是不能够,回身毫不留情地往那人小腹刺了一剑。那人惊愕倒地时,旁边的婆子哆嗦地跌跪地上,南寞将剑从她身上抽下来,血溅了旁边婆子一身。
“你也要我捅个窟窿么,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这样的情形,那婆子也知道是问为什么将太子妃放入冰水,血腥在自己的脸上,浓的禁不住要呕出来,吓得她哆哆嗦嗦,只能回答:“太子要我们将太子妃肚里的孩子引出来,但汤药红花也都吃了,孩子应是死了,却不出来,太子又吩咐要立时见到那狗杂种,只好用泡冷水的法子。。。。。。”
南寞听了这样的话怎能压制得住,一脚踢倒那婆子,径直奔到姝旻身前,想凭一己之力将她拉出来,但姝旻的身子太过瘫软,人也早已昏厥,她俯下身去死死地抱住姝旻身子往外拖,直拖得整个水盆倾倒下来。南寞跌坐地上抱着姝旻,那血水顷刻淌出来将她全身湿了个透。
“姝旻,别怕,姝旻,”南寞护着身上的姝旻,凄然唤着,她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死了一般,南寞忙去伸出指头探她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仍旧活着,她也总算心下舒了口气。低头向远处望去,血色深浓从帐内流出数丈,向着外面稳婆的脚下溜去,稳婆慌不迭地移脚,那血水便蜿蜒蔓延,直至门边。
她从一滩血水中撑起,半扶半拖将姝旻扶到帐后的床榻上,用毡被将她盖上。
“你一定要坚持住,孩子。。。。。。孩子往后还可以再生。”南寞心里难受,她听那婆子说孩儿已死的时候,心里便好似千万虫咬一般,那个小孩儿,昨日她还曾以手感受过它的心跳,是她在这地方唯一的喜爱,这个小小的看不见的人儿,却转瞬便没了生命。
她是个暴躁的性子,她真的很想用血来偿还,为姝旻盖被时候低眼望见她身下仍在淌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觉得眼泪如犯了洪水般地溢出来:“姝旻,姝旻,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你?”
哭得抽了抽,这才想起前边那跪着的婆子,于是回头撕声厉喝:“还不滚过来,还不滚来!”
那婆子不敢不从,连忙撒腿奔到床前。南寞心里着急慌张,除了喝问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现下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你立刻救人,如果太子妃死了,我保准把你人头扔到冰湖里!”
那婆子颤着猛在地上磕头:“小人救,小人救,可是太子妃昏迷,小人,小人,饶命,饶命。。。。。。”
南寞上前去握住姝旻的肩膀狠命地摇晃,却全无反应,去掐人中也无反应,南寞实在无法,便用一旁地上的壶去弄了些木盆的剩水为她浇面,姝旻终于微微醒转,但神思却仍然混沌,只半只眼睛睁着望向虚空,两行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延着面颊衔于嘴角。姝旻的唇动了动,声音弱如蚊蝇:“孩子,你好苦。。。。。。”
南寞对着那婆子吼道:“快啊!”
那婆子赶忙站起来将被子从姝旻腿边移开,为她撑起双腿,一遍遍推拿腹部。南寞赶忙走出来命侍卫去通知御医。
“多走一步杀了你。”忽然一声冷然,南寞转头,一抹吃人野兽般的眸光透过来,那眸光的主人从不远处跨步而来,在她面前站定:“小鬼,找死么?”
是太子西河允,姝旻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南寞记得姝旻说过,他此时正应在山北大营解决疫病和水源之事,却不知为何此时偷偷回来,且是在做出了这样杀妻弑孩的行径后,忽然这样出现在帐边。
“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个女人为你忍受这么多痛楚,你却要杀了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他伸出一手掐住南寞的脖子往里推,南寞无法躲开,身子被他强推着后退了数十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桌子,那桌上的杯壶一齐猛烈地震了震,发出瓷器碰撞的响声。
“你说够了么?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南蛮小鬼,不知道自己命有几斤几两?”
“你这畜生,烂了心肺的畜生。。。。。。”南寞双手欲扒开他攥着她脖子的手指,却越来越没有力气,窒息压在喉咙,满面涨的通红,牙齿也仿若要将舌头咬下来。她靠着桌向外蹬着,手里的剑因为无力而坠地。
“你胆子不小,知道什么?我若不将她肚子里的野种拿出来,她却以为我北狄人可以被她玩弄?我要将这孩子和奸夫的头一并挂在她床前,叫她日日与他们为伴,夜夜听这些鬼哭!你为她出头,你敢说这孩子不是奸夫的?敢吗?”
南寞忽然愣怔。她犹豫了,她不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姝旻腹中是一个小孩,她给它起了名字,日日隔着肚皮听它在里面颤动,谁是这孩子的父亲从来都与她无关。
“是不是你的。。。。。。待孩子生出来才能知道。。。。。。”南寞艰难吐出一句,舌根的腥味从喉咙窜上来,“放开我,放开。。。。。。”
“所以我就要她现在生出来,小鬼,懂么?”太子手一甩,将她甩至地上,那睥睨的眼神狠厉如刀,龇着牙说出“小鬼”二字,可怖的样子越发让她觉得喉咙恶心难忍。
说完之后,他张起手中的弓,搭箭,对准了正在为姝旻引产的婆子:“只给你半刻,我要见到那野种。”
说完后,见婆子哭着对他磕头,他冷笑一声,走至姝旻床前坐下,伸出虎口攥住她的下巴。
姝旻已气如游丝,随时可能因出血而死,他攥住她时,她笑了笑,液体从笑着的眼角纹路溜出来,滴在他的手掌上。
“你高兴么,孩子死了你高兴么?我想你应是很高兴,因为他根本就是你的孩子。”
“贱人,死到临头都不知廉耻,你当我没有抓到你那奸夫?就在我回来之前,我方将他提至我的军帐前五马分尸,他的模样可是惨得很怕的狠,你便喜欢那样的?用一个奴隶来恶心我,你着实做到了。”
“哈哈,我是做到了,哈哈。。。。。。”姝旻忽然大笑起来,直直地盯着他大笑起来,他的手因为她的笑而震颤,他以为她疯了,恶狠狠地将她摔下。
“允儿,你这是做什么?”
是王后的声音。南寞回头望去,门口婢女侍卫跪了一地,王后带了御医匆忙赶进来,没有通报地走进来,看到满地流淌的血水,她暗暗心惊地踏过来,望见西河允那凶煞如野兽一般的面目,不禁骂出口:“畜生!畜生!我情愿你不是汗王的儿子,汗王的子孙怎能做出这等样的事?”
西河允回头瞧住她,眼里轻蔑:“你当然情愿我不是父汗的儿子。不过,我的确是当得起父汗的子孙,这都是父汗教出来的,父汗以我为荣,十一年前屠杀肴怜王帐,我十五岁,却是首功之臣,你个妇人却躲在哪里?”
“你。。。。。。你。。。。。。”王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望见姝旻的模样,连忙吩咐御医:“快去看太子妃,太子妃绝不能出事。”那御医遵命,急急惶惶奔至姝旻床前,开了止血药吩咐下去熬,随即便遣开那婆子助她生产。
王后正欲走过去,西河允忽然从床边起身,那弓箭对准了她。
“一向知道你弑杀,这回要杀妻杀子,还要杀我?”王后朝着箭镞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头野兽,伸手夺下那箭:“我虽是你继母,也是你必须尊敬的母亲,你若是杀了我,我也不信你父汗能让你安稳活着。”
西河允冷冷地哼一声,将弓掷在地上。
前面门口的帐帘再次被掀开,这回是尔绵跑了进来,望见一地血污,而南寞正浑身潮湿地跌坐其中。
南寞的身上因冷有些发颤,目光却注视着床上的姝旻,凶恶的眼神是不是朝向太子西河允,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