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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哭的累了,想向身旁抬棺人问些什么,却开口沙哑,说了一个字便咳起来,喉咙里像有人撕打过一般。
“你哭完了吗?”身后有女子的声音道。这回南寞的神思也清明了,便回头,看到是公西沅走过来坐在自己身侧,亦是一身素白。
她坐下后,转头向南寞道,脸上仍是淡淡:“哭完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她看南寞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如同乌鸦一般的呓声,便打断她接着道:“玉棺里的是昌峻王殿下。他老人家月前薨去,世子从青州赶回来。那时秘不发丧,是为了一些朝堂的事,我也不甚明白。只知道世子将老殿下的寒玉棺存放在冰窖中,日日都要在哪里跪上两三个时辰。”
她说完,再看一眼南寞,见她一脸震惊,两行泪挂在脸上,嘴角弯着不知是笑是哭,喉咙又发出乌鸦般的一声。
“世子见你拼命去追寒玉棺,只好让我来跟着你,解释给你听。”公西沅说完,罕见地微微笑了笑,道:“要我说,你哭死也算了,省的我费心力看着你这小姑娘,却不知是什么原委。”
南寞又嘎嘎两声,破涕为笑。
她这时候才算是完全回过神来,想着原来世子并没有死,终于如释重负。
她也晓得了将她扶起的人便是世子,那时公西沅正在世子身后,世子拦住她时,公西沅只觉得她有趣,便没有及时上前去告诉她。公西沅自是不能说,世子也觉得她很是有趣呢。
南寞后悔那时光顾着难过,也未好好地将世子看个清楚,生生又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那日从妓馆出来后,她倒是也有问过如锦,问他世子究竟长什么样,他与他说话时,是不是头上罩着金光,身边盘绕着大鸟,脚下踩着云彩,只手拈花微微一笑,但如锦说像这般的那只有佛祖了,还说小世子长得没他好看,他已经忘了长什么样子,直把她气得半死。
“我要见世子去。”她开了鸦嗓喊道,声音粗得如男人,将公西沅震了震。
“世子去军中了,大军过不久就会跟来护棺,一同西行回封地。”
她蹦跶了一会子再次坐下,才想到原来日前宣雪穿一身缟素来府上,便是来吊唁昌峻王的,怎地她没有早觉出什么异常。
算来她也在昌峻府游手好闲了一个月,却从未去想这府里的主人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一个月来从未听人提起过老殿下,她也没任何的奇怪,过得实在没心没肺。
想到没心没肺这一处,忽然就想起了如锦。南寞站起身来看看四围荒凉,白幡烈烈,也不知已经到了哪里,身后送丧的人早已经离去,她不知这送棺的队伍,究竟要走向何处。
公西沅看出了她的疑惑,道:“我们要回朔方封地去,那是世子的家乡。老殿下生前有过遗愿,便是要长睡在家乡土地上……”
说到这儿,公西沅便止住了。其实她记得很清楚,老殿下的遗愿是要长睡在那土里,看北狄尸横遍野与他陪葬。
“我是问如锦……容锦呢?他……是不是还在洛阳?”
她本想问他怎么样了,却不敢说实话出来。今日一醒来便只顾着哭到了晚上,昨天如锦引开守卫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出冰窖后,见那些守卫皆是没事人似的立着,自己竟也没想起他来……她不是没心没肺,她是没心没肺后还安了狼心狗肺!
公西沅这时也才想到这一茬,风轻云淡地道:“哦,今天一早见守卫将他押走了,想来是世子的主意,我也没问。”
“你带我去见世子!”南寞两手紧攥住她的一臂使劲摇晃着,公西沅看过来,见她神情中有极大的担忧,便极力将她拉扯开道:“等明日,等明日大军追赶上我们,你便可以见世子了。”
她起身将南寞强压着坐下,嘱咐她困了便睡,否则她也一夜不得安生。南寞见她眼下一圈黯淡,知道她也许久没有睡好了,想着近日来自己诸多的不安分,还曾下迷药放倒了她,她却不曾提起这事,,仍旧还似之前一样对她,甚至更加地照顾有加,也真难为了。
当下便也没说什么,见身后早已经扎起了若干的帐篷,她便按着公西沅的指示也钻了进去。
这一钻可不好。南寞蓦地一惊,见这帐里睡着的是琼安楼里的绝色美人们,但似乎却不怎么友好。她进来前,她们仍是点着灯叙叙地懒懒谈着床头话,但望见了她时,却吹灭了蜡翻转了身子装睡,显然是不喜欢外人叨扰的。
到了夜间,山野蚊虫很多,帐子里的人声也不少,南寞想到如锦也不知现下如何,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
她走出帐子枯坐着,眼望空荡的天空渐渐转白,她的心情愈发忐忑。是因为太担心如锦了吗?
最前头的帐子仍然亮着灯。她知道那里放置着老殿下玉棺,习俗说棺椁入土前不能断了照明,怕死者在黄泉路上迷了方向。她走到哪帐子前,世子不在,唯有生前伺候老殿下的几位妾室和仆婢通宵守着,时不时便传来哭声。
她亦不敢进去,却仍是在帐外草上西面跪下,长长拜了几拜,心中说了些祝祷的话。但说到最后,她挂着眼泪道:“老殿下,请您告诉我,婚约究竟还算不算数?若是算数,您就请动一动前边的树枝吧。”
南寞凝神盯着前边的树枝,却是没什么动静。没什么动静,她便一直盯着,一直一直到四下变得透亮,帐里帐外人声传出时,才见有一群鸦雀从前方树枝上一跃而飞,抖落几根羽毛,随后树枝微微发出些簌簌声响,叶片动了动。
南寞很高兴地再长长一拜道:“老殿下,就当您准了,以后我天天给您烧香,告诉您世子的近况。”
昌峻的大军从远处烟霞中渐渐显出来,阵型略略变了变,四周众丽人忽然炸开了锅欢呼着,南寞与她们同样的兴奋,挤过脂粉堆迎了上去。
几辆系着金丝攒缎梭子的精致四匹马车先行驶了过来,车前的侍卫命陪棺的各人和家伎们上车安坐,而南寞已离开人群跑出了好远,只见到那车便缓慢地哒哒离去,那金梭子也随之摇晃摇晃,似是击节起舞。
靠近大军时,为首的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过来,那马在她面前站定,明光的铠甲在她眼中晃了晃。
面前的这人,高高在上,身着戎装,好生英武,但似乎长相真的要比如锦差上好一大截。
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她的夫君,她听过他的声音,握过他的手掌,睡过他的床榻,没错了他就是她的人。
“世子世子,我是小南!”南寞在他的马前摇着手雀跃地喊,但他看到她,只是漠然地点点头,便没有再理她。
公西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抬头望一眼马上的世子,却没有立即走近。见马上人也瞧向她,似乎在问询着什么时,她才躬身道:“公西沅恭迎世子,公西沅服侍世子下马。”
南寞在一旁好生奇怪,为何她自称了两遍自己的名字,她日日跟着世子,难道还需这般客套吗?
但她也没有再想许多,见世子下了马,便扑上去摇着他的胳膊,道:“世子,那日在冰窖,容锦只是想帮我,你莫怪责他放了他吧?”
世子却未看她一眼,只向着公西沅道:“公西沅,你来处理这些小事。”
南寞有些困惑。小世子的声音在她记忆中,似乎要比眼前这人的低沉些,而且,小世子不是一向叫公西沅作“公西”的吗,怎地现下却生疏了?难道在军中威仪使然?
公西沅马上将她拉到一边,低低道一声:“莫要烦世子,上马车去。”
南寞看着寒玉棺也被换上了八匹马所载的辒凉车,那车藉以素裀,饰以柳翣,十分的气派。大军跟在那马车后缓缓地护送行走,南寞朝着尾部望去,一眼似乎望不到头。公西沅告诉她,随行的众人都跟在最后,教她慢慢等着,自己却跟着世子入了行伍中。
南寞一人茫然四顾,眼前马蹄踏过处烟尘缭起,一众兵士从身前而过,她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难道她也要跟随着世子去千里外的朔方吗?可小世子,她认定的夫君,对她似乎连一顾都不愿意。如锦呢,如锦又在哪里?
绵延的行伍将要全部从她身前走过,却终于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跑出来,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入府(八)·尘劫
慕王府中,立在鳞波小筑前的萧卿止一身鹅黄衫子,静静望着天高云阔处。
慕王邬子霍坐在湖心涛水阁上,捧起新斟的茶微抿一口,远远望过去,她也正缓缓转了头,回望涛水阁的方向。他睨一眼风里那淡漠如烟的影子,回头问立在身后的卫尉明冲道:“邬珵已经离开洛阳了?”
明冲垂首:“是,殿下。皇上也下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