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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招式缓下来,可以看到一张白玉雕琢的脸,虽是□岁年纪的男孩,眉宇间却已透出远远超出他年龄之上的英气。目光追随着剑势,流星般的光芒与剑上划出的寒光融为一体。
凤离飞满含嘉许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萧然。这孩子跟自己学武还未满一年,可是武功几乎一日千里,连自己的儿子、比萧然年长了七岁的凤若汐都已不是他对手。天赋异禀加上勤奋刻苦,年仅九岁的萧然,已隐隐流露出大家气度。
一套惊鸿剑法练完,萧然收剑吐气,额头闪动着细小的汗珠,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收敛起刚才的锋芒,换做清澈明净的笑意:“师父,徒儿练完了,请师父指点。”
凤离飞刚想夸赞几句,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管家凤祥领着两名侍卫飞奔而来。那两人看装束像是宫里出来的,风尘仆仆,年轻的脸上布满焦灼。
萧然的心陡地一沉,一丝不祥的预感像雾一般散开,难道……
“老爷,皇上派人来了。”凤祥隔着老远就喊出声来。
凤离飞与萧然相视一眼,一齐迎上前去。
两名侍卫向凤离飞躬身行礼,叫了声“凤老爷”,又急急向萧然跪下,道:“小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前来接你回宫。”
萧然努力沉住气,可声音已经有些变调:“出了什么事?”
“回小王爷,太后病重,生命垂危,皇上差属下来接小王爷……”
萧然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天崩地裂……
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宫,萧然飞身下马时几乎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两晃,被宫门口的侍卫扶住:“小王爷小心!”
萧然眼前一阵晕眩,狠狠咬了一下唇,让疼痛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撩起长袍,向着敞开的宫门狂奔进去。一口气奔到坤玉宫,听宫门口的太监拉长了声音通报:“小王爷回宫了!”萧然眼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飞身掠起,像一只投林的小鸟般冲向内室。
弥留中的太后隐约听到“小王爷”三个字,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颤颤地伸出手来:“然儿……是然儿……回来了么?”
床前的萧潼与萧翔一齐回过头去,在看到萧然雪白的身影跃入眼帘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热泪盈眶。
锦衾中,那张熟悉的容颜依然美丽,却苍白憔悴得犹如风雨中一朵即将凋谢的海棠。眼泪顺着干涩的眼角一滴滴滑落下来,虚弱的声音从失血的嘴唇里吐出来:“然儿……母后终于等到你了……”
“母后!”萧然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长途奔波、忧心如焚,身心都在炼狱里经受着考验,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此刻一见母亲即将油尽灯枯的情形,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被撕碎,胸前又空又冷,浑身止不住颤抖。
他用力握紧拳头,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靠疼痛迫使自己的神经保持清醒,扑跪在窦太后面前:“母后……儿臣回来了……请母后但放宽心,好好养病,父皇在九泉下一定会保佑母后……”提到父皇,更深的疼痛攫据着他的心。刚刚失去父皇,难道现在又要失去母后?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萧然紧紧握住窦太后的手,却觉得那只手冷得似冰。才几个月没见,母后的手指已经枯瘦如柴。曾经是宫里最美的女人,不,是穆国最美的女人,可现在……生命无常,原来,生命如此无常啊!
“然儿,翔儿……”窦太后想支撑着爬起来,却根本无能为力,只是无望地蠕动着嘴唇,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母后不行了……你们要……好好辅佐你们……大哥……帮他管好……这片江山……”
“是,母后,儿臣记下了。”兄弟二人并排跪在窦太后面前,漆黑的眼底已溢满痛苦,却不敢将这痛苦展露在母亲面前,齐齐低下头,把涌进眼眶的泪水再次吞下去。
“母后……”萧潼闭上眼睛,疼痛如电流般一波波袭遍全身,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都被痛苦充斥着、掠夺着、蹂躏着,可是却不能在脸上显露出来。他是两个弟弟的依靠,是国家的依靠,他必须庄严而坚定地屹立在那儿,永远不能倒下。
“母后,三弟已经回来了,你安心歇歇吧,不要说太多话,等病好了再说不迟。”低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萧潼心中却有强烈的负罪感。此时此刻,还要再欺骗母后么?明明知道她已命在旦夕,明明知道她此刻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回光返照。可是,除了这样,他还能说什么。
窦太后的手已经动不了,只是用目光示意萧潼走近。萧潼跪到她身边,窦太后苍茫无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无限温柔、无限怜惜、无限忧伤:“潼儿……母后将他们俩……交给你了……好好……待他们……”
“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位弟弟。”听儿子低低地说出郑重的承诺,窦太后唇边展开一丝苍白的笑容,眼睛慢慢闭上,那抹笑容却定格在唇边。
“母后!”萧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人直直地往后倒去,却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陷入昏迷。
萧然发起了高烧,浑身好像被烈焰燃烧着,嘴唇干裂蜕皮,脸色潮红,双目紧闭。清秀的眉目间染满哀伤与纠结,消瘦的身躯在被子里不断痉挛、颤栗,一阵又一阵惊悸。
“父皇,母后……大哥……二哥……”他在梦魇里伸出手来,向着虚空胡乱的挥舞着,企图抓住什么。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他的掌心,唇上有棉花一样的东西醮了水沾上来,萧然拼命吮吸着,像干涸的土地渴望着雨露。
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照顾他,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那样熟悉地萦绕在鼻端。萧然的神智慢慢清醒,听到耳边一个声音柔声低唤:“三弟,醒醒。三弟,醒醒。”
呆滞而灼热的目光从慢慢睁开的眼缝中透出来,脸上、眼皮都很烫,太阳穴很疼,四肢百骸都在酸痛。是因为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波吗?为什么要奔波?好像……是宫里出事了……是母后!是母后病重……不!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恐地看向四周,嘶哑地喊着:“母后,母后,你在哪里?”
身子被搂进一个胸膛,年轻而又饱含心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三弟,你醒醒。母后她……已经离我们去了,她去陪父皇了……”
萧然的身躯猛地僵住,漆黑的眸子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裂,心,是不是也已碎成了千万片?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萧潼眼中隐忍的痛苦,以及唇边紧紧抿出的坚强,耳边似乎想起母后临终时的话“母后不行了……你们要……好好辅佐你们……大哥……为他管好……这片江山……”,仿佛听到警世的钟声,他的心强烈地震动起来。
去年父皇驾崩,现在母后又薨了,大哥一个人要承受多少压力、多少痛苦?他也不过十六岁啊,一肩担当了江山,还要担当起这个家。他的身躯难道是铁打的?他的意志难道是钢铁铸成的?而你,不仅不能帮助他、辅佐他,还要拖累他,用你的软弱与忧伤来折磨他……萧然,你怎么可以这样?
大哥,对不起,是小弟不懂事。他在心里喃喃道歉,紧紧抱住萧潼的身子,仰起脸来,一双眼睛因为发烧而显得雾濛濛的,可是脸上却慢慢露出坚定的神采:“大哥,小弟没事,小弟挺得住,请大哥不必管我。”
萧潼一震,低头看着怀中的男孩。憔悴得令人心疼,却也坚强得令人心疼。三弟啊三弟,你这样懂事,处处为朕着想,却叫朕如何放心得下你?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萧然的头发,勉强从唇边牵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三弟,别难过。我们虽然没了父皇、母后,可我们还有彼此……相依为命,朕会照顾你的。时间慢慢过去,疼痛就缓解了……”
“二哥还好么?”萧然晕乎乎地抬起眼帘看着自己的兄长,担心萧翔,唯恐他也像自己一样倒下了。
“他还好。”萧潼安慰道,“他待会儿会来看你,你快些好起来,我们才能放心。”
萧然点头。
迷离的双眸映出大哥满含担忧与疼爱的目光,萧然心里好像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割着。大哥,我不会拖累你,你对我而言,是兄、是父、是君,你身系家国天下、百姓福祉,你担负的太多。我会尽我一生之力,为你效命,好好孝顺你,不会让你独自去承担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蛾眉谣诼古今忌
萧然病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起床时仍然有些头重脚轻,不过烧总算退了。试着走到宫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宫女紫藤取了件斗篷过来给他披上:“小王爷,身体还未好,还需注意些,别再染上了风寒。”
萧然回眸:“我没事,谢谢你。”抬头看了一眼宫前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充满生机的绿色感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