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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范家想办法重新杀回主家时,老相公又适时把那些老伙计找回了京,这让范家看到了希望——若是能跟老相公身边的亲信拉上关系,他们跟主家的关系也就慢慢拉近了。
“县主,范家这是又想回崔家呀。”玉竹见萧南一副沉思的模样,忙提醒道:“他们若是真跟老相公身边的人搭上关系……八郎君又时常去老相公那里学习功课……”
两下里一接触,难保范家不会在八郎君跟前生事作乱呀。
玉竹想了想,建议道:“他们想把儿子过继给范信,这可不行,那个范德志原本就是个不省事的,若是有了老相公的恩人做靠山,还不定怎么嚣张呢。县主,不如咱们趁他们还木有做成此事,干脆让刘郎君出面,把那事儿搅黄了吧?”
萧南低头不语,她还在思索。
良久,萧南才抬起头,笑道:“这事儿还真得劳烦刘郎君。不过,不是让他搅黄此事,而是请他尽力促成此事”
玉竹不解,惊诧的问道:“县主,您、您这是……”其实她更想问,县主,您没发烧吧?
萧南看出玉竹眼里的焦急,但并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笑着摇摇头,道:“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上午,天阴沉得厉害,重重的云层仿佛压在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暖房里,崔幼伯抱着书卷,继续给儿子读书。
不过,他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读着读着便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郎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萧南走到崔幼伯身边,他都木有察觉,萧南不免好笑的盖住他的书卷,低声问道。
“嗯?”崔幼伯被猛地打断,一时木有回过神儿来。
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我走神了。”
萧南笑得非常温柔,道:“无妨,郎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不如讲给我听听?没准儿我能帮上忙呢”
崔幼伯合上书卷,他拿起茶盏,轻啜了两口茶汤,道:“其实也没什么。是阿翁——”
原来,崔守仁辞去宰相之职后,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每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儿,想得也就多了起来。
也许是人上了岁数,老人家很容易想起过去的事儿。
有一天,崔守仁忽然想起过去的老伙计,尤其是那些曾经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亲兵们。
想当年,他们可是一起上过战场,同生共死的伙伴。
虽不是什么同袍,但彼此间的情谊,一点儿也不比战友差。
如今五六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老伙计们过得怎么样。
于是,崔守仁便叫来管事,仔细询问了当年跟着他的亲兵们还有多少人在世,他们如今的生活又如何。
听了管事的话,崔守仁很不好受,觉得自己亏待了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计,忙命人将他们从田庄找了回来。
但亲眼看到那些老伙计后,崔守仁更难过了——曾经的英挺少年郎,如今都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病弱老者。
还有曾经救过他性命的恩人,如今更是连子孙都木有。百年后,又是个连碗香火饭都没有的孤魂野鬼。
这让同是老人的崔守仁心有戚戚焉的同时,又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亏待了恩人和兄弟,天天琢磨着如何补偿他们。
崔幼伯呢,这些日子又天天和刘晗呆在一起,刘晗呢,话里话外对崔守仁很是仰慕,于是乎,两人聊着聊着便会相携去拜访崔守仁。
祖孙两个见面的次数多了,崔幼伯也就察觉到了阿翁的心事。
作为一个孝顺的孩子,崔幼伯很想帮阿翁解决麻烦。
萧南听完崔幼伯的讲述,笑得更加柔和,“这有何难,依我说,这些老人既然跟阿翁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算得上崔家的忠仆,不如请阿翁开恩,赐他们‘崔’姓如何?待他们百年后,允许他们葬入崔家的祖坟,享受崔家后世子孙的香火?”
第079章 赐姓(二)
在古代,主人给家里的奴仆赐姓,绝对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而崔守仁要给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老部曲赐姓的事,更不啻于从天而降的超级大礼包,在崔家所有部曲、客女以及奴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有力的砸在了范信身上。
哦,不,现在人家已经改姓崔了,从今天起,范信正式成为崔信!
听到这个消息,范勇原本只有五分想将儿子过继给族叔的心思,直接飙升到了十二分——开什么玩笑,崔姓呀,本朝上姓贵族中最最高贵的姓氏,别说是嫡支名下的崔姓下人,就是旁支的也够让人心动了。
只不过,在过继人选上,出现了一点小分歧。
当初,范勇想把长子范德志过继给崔信,只是为了给有了官身的儿子营造关系网。
但随后,事情有了变化,范勇被族叔那个明晃晃的‘崔’姓晃花了眼,又有其他儿子的撺掇,范勇便下定决心,准备把自己过继给崔信。反正辈分也对得上。
再者说,小儿子说得也对,论起关系,范勇跟崔信的关系更近,外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乱攀扯。
“呵呵,这么说来,范德志和阿槿,如今都是崔信的孙子孙女?”
萧南听了玉竹的回禀,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她楞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的说着。
心里则暗爽:嘿。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呀,阿槿童鞋,这次,可是你们自己撞进来的,与我无关哦!
玉竹却并不似萧南这般心情放松,说实话。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县主了。
难道/县主忘了阿槿还是她的情敌?就不怕她搭上靠山后找县主的麻烦?
如今阿槿的阿耶被范家的族老过继给了崔信,自此也改姓崔,一下子便从普通的客女变成了崔氏女,身份无形间被抬高了好几级。
远的不说,就拿这两天来说吧。自从范勇正式更名为崔勇后,阿槿也抖了起来,天天端着崔家女的架子,在一干姬妾里显摆。
前天,阿槿这个贱婢,还、还借着自家那位便宜阿翁的名头,去给老相公请安。虽没有见到老相公,却‘偶遇’到了每天来报道的八郎君。
虽然阿槿没有趁机说县主的坏话,但她的出现又勾起了八郎君的某些记忆,当天晚上,郎君便去了阿槿的厢房。
当然啦,八郎君并没有在那里留宿,但他的这番举动,非常明确的告诉辰光院甚至崔家的每个人,他并没有忘了阿槿。
有了崔幼伯的变相表态,阿槿愈加张狂。她打听到萧南每逢一、五便去给大夫人请安。可巧今儿是初五,阿槿便挺着个大肚子大清早的堵在辰光院门前,大言不惭的要陪县主去给大夫人请安。
萧南并不屑于跟她纠缠,随意的点了头,便让她跟在了前呼后拥的人群里。
玉竹几个虽不解,但也没有违了萧南的意思,也就没有刻意忽视或者为难阿槿。
萧南主仆几个不愿大清早的生事。偏阿槿却不想让大家清闲。
待一行人给大夫人请过安后,还不等大家坐下,阿槿便在众人眼前华丽丽的晕倒了。
醒来后,更是委屈得像鹌鹑一般,怯生生的藏在大夫人陪房秦娘子身后。根本不敢靠近萧南,生怕被萧南虐待的可怜相。
大夫人如果不是拍了稳重的魏妈妈去伺候阿槿,并从她那里知道了某些真相,看了阿槿的这番表演,没准儿还真以为萧南又耍性子,惩治了阿槿。
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夫人只是让人叫来了魏妈妈,当着众人的面,严厉呵斥了魏妈妈一通,并勒令她好好‘伺候’阿槿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萧南,大夫人自然也知道她的清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还是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跟三个儿媳妇以及侄媳妇、侄女儿闲聊。
这个结果让阿槿很失望。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因为,她发现了两双‘同情’的眼眸——唔,六少夫人和三娘子,这两位虽是二房的人,但好歹也是崔家的主人,倒也能争取一二!
玉竹并不知道阿槿的盘算,但只看到她今天的表演,她便气得够呛,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抽这贱婢两个耳光。
这会儿已经回到了辰光院,可她的火气还没有散去,一口浊气死死的噎在喉间,吞不下也吐不出来,着实难受。
所以,这会儿听县主毫不在意的谈论阿槿的家事,愈加焦急,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县主,您就不担心阿槿借着崔信的名头兴风作浪?!”
萧南本不欲解释,但看到玉竹眼里的担忧,便浅浅一笑,道:“同姓不通婚!”
嗯?什么意思?
县主是说阿槿改姓崔之后不能嫁给崔姓郎君?
可现在的问题是,阿槿已经是八郎君的侍妾了呀。
玉竹被萧南这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弄得有些发晕,愣愣的看着萧南,两只大大的杏眼里满是问号。
反倒是一旁跪坐的玉簪似是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她不由得挺直身子,凑近萧南的耳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