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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二里路,前路驰来几辆马车,到面前嘎然拐停。狄阿鸟往当中一望,竟见谢小婉露出白玉圈发环,跷脚而下,心中再无半点疑虑,慌忙赶往跟前。谢小婉俏生生地往一旁注目,引他往一旁看,他方注意到马车旁的骑士已经下到马旁,头戴抓角儿无耳纱冠,身穿一领罗团花色战袍,五尺四寸有余,胡须两寸,广额阴目,腮下刀痕鼓突,顿时觉得熟悉,定是那晚桥头拦截自己的大将,连忙抱拳称呼:“张将军。小子这厢有礼啦。”
张怀玉也紧慢打量了他一阵,不由抿撤唇线,微笑道:“真是大好贤侄呀,少年英雄啊。竟然能把我杀得大败。婉儿都骂我啦!哎呀。我这外甥女,那可是不好惹。你小心点儿噢?!”他挽起作势下拜的狄阿鸟,亲切地拍打两下胳膊,凑过面盘,压低声音说:“恐怕你也不知道吧。前晚我身后可是无一兵一卒,也在桥上强撑而已!”他仰天大笑:“痛快!”
狄阿鸟也有同感,却不知朱汶汶说他凶戾竟是妇人之见,试探道:“我和婉儿 ”
张怀玉仰面挥袖,喜怒不形于色地“啊”了一声,豁达地责怪说:“年轻人血气方刚,互相爱慕,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家要娶媳妇,那多的是。可婉儿只有一个嘛,何况是威名远播的博格阿巴特。”
他往前望了一望,不敢相信地说:“自古将帅皆以卒换命啊。你怎么就 ”他不再往下讲,只是说:“果然是当世英雄。你我也算忘年。
我在大营摆酒,咱们边喝边谈。”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13)
更新时间:2009…5…2 13:58:32 本章字数:5683
狄阿鸟也怕张怀玉去提所部怎么不出降的事儿,大口、大口地松气。
他觉得梁大壮跟着自己只会乱惹祸,寻到借口就嚷:“张将军。还请两位不笨的弟兄跟我这兄弟回城,把县官库里乱糟糟的蚕线布哇,银块子呀先数一数,那卷卷布,我没动——,不过那银疙瘩、钱串子老子缺,花了些,用绳疙瘩记了下来。”
张怀玉皱了皱眉头,讶然道:“博司老爷有心呀。这事不急。”
狄阿鸟反问:“那什么事急?!我没祸害城,不让你们看明白,你们怎么会知道呢?!”他越俎代庖地找到进过城的使者,凶狠霸道地说:“你。还有你。都跟老子的人回去一趟。”说罢也当面安排梁大壮几句。
张怀玉眼看情势合理,不觉答应说:“这样也好。”
眼看是要往前走啦,谢小婉乐乐陶陶挽了狄阿鸟同乘。
狄阿鸟还是知道未婚男女不能这般勾搭的,连忙朝她姨父看,虽然并没有见到张怀玉特别在意的表情,也连忙扶住谢小婉的胳膊,摇头暗示她不要这样。 谢小婉不依不挠地摇了摇,嗔道:“怎么啦?!这会儿胆小啦。”
狄阿鸟只好随她进到厢里。
他感觉到车夫立刻驱了车,心中只是想:哪怕有婚姻,没完婚前睡觉也叫通奸 这女人竟然都不怕?!然而再看到谢小婉一付经过生离死别后两情长久的满足相,心中豁然明白,暗暗叹道:“她已经高兴坏啦。” 谢小婉确实激动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她生怕狄阿鸟会从胳膊弯里飞走,也不管狄阿鸟身上的酒汗臭,紧拿紧扯地搂结实,用一头黑亮如漆,柔滑如丝的长发和乐不可支的脸瓜贴往狄阿鸟的肩膀窝。腻糊糊地地厮摩着,渐渐连眼睛也舍不得睁开,一刻也不停地唠叨自己小时候的事,好像她突然间明白,天底下最疼爱她地她只有她的姨父……
薄薄的纱帘上浮满密密麻麻地细花嘟噜纹,随着窗外的野风,一层一层地绽开,一层一层地往两人身上倾洒斑斑点点的阴影,阴影里细小的点点像是河水里数不尽的、几乎看不到的鱼虾米,温柔。
马车越跑越快。阵阵爽风开始透过薄纱刮进厢内,汇成世上最不容碰触的美景。
狄阿鸟尽量地用手捧着。呵护着,也静静地坐着,笔挺地靠在座背上,同时经历油汗泡过面庞的旦夕福祸式疑虑,流露出再也不受外物影响地渊容,偶尔侧目。只有路景飞驰。
他突然感到一阵儿疑惑,不由暗想:马车怎么跑这么快呢?!
他慢慢觉得这姓张的将军不是因爱谁、恨谁而不顾分寸地人,却不忍心揭破,暗想:阿婉。请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幸福里吧。
马车渐渐往军营深入。
等停下来的时候,谢小婉几乎要睡了过去。
她高兴地钻出来,把两只手放到头顶上,不知向谁挥舞,踏脚下来时,还顺势舞动身姿,用轻快的脚尖点了几点。轻盈得好似飞了去。
狄阿鸟看到二十余大汉摆出迎接的架势,很是奇怪,只听得张怀玉、轻轻喊叫:“婉儿。我和博司老爷有事商谈,你先回你师姐那儿 ”谢小婉嚷道:“我不去。我还要等你们说完,带他认识、认识表哥呢。”
张怀玉的脸顿时黑沉起来。怒喝:“不许胡闹。这是行辕。”
他这么说,谢小婉还是不肯走。
他只好冲身边两名甲士,几名结实地当地农村姑娘命令:“快带她离开这儿。”
狄阿鸟同时收到他包含歉意的眼神,对“我们这些长辈娇惯坏”的话深有同感,再注意到谢小婉扬起下巴,在甲士面前做出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让她迁就、迁就这些军营规矩。也让她赶快离开。 谢小婉听他也多管闲事,责怪自个儿。无奈地撇了撇嘴,小声嚷道:“我是怕姨父没安好心嘛。”
张怀玉脸色一动,不由往跟前走,一步跨了两步距离 这时,他听到谢小婉说:“他们非灌醉你不可。”站住笑道:“保证不让多喝。”说完再次吩咐:“赶快把她给我拉走!”
再争执一番,谢小婉仍然像是一块黏皮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张怀玉顿时提高了声音,怒声喝道:“再不把她给我拉走。你们就去死吧!”
几位壮实的乡间姐儿流露出惊容,不由分说地挎上圆萝卜似的胳膊,上前拖曳。谢小婉本来还仍然笑吟吟的,陡然觉得她们的劲儿太大,大得不该是一名下人用的劲,不由猛地推倒一名。
候机的甲士也连忙叉枪去架,而后用力地推赶。
狄阿鸟为他们这些人地无礼行为感到气愤,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他来不及和张怀玉说话,上前提过靠自己身侧的那甲士,按住后背一推,警告他们,即使得了命令,那也不能对自己的阿婉这么粗鲁。
他知道轻重,推甲士只带了些提醒,并没有太过用力,没有把甲士摔倒的意思,更不会准备连续击打,旋即就返身回来,看向张怀玉,希望他不管谢小婉再怎么不听话,也不能让兵卒、壮女这样扭押着离开——
在他松懈的这一瞬间,退开几步地甲士向他扑来,无比迅速地撞向他的腰,用两只手掌扣到他背上。谢婉儿最先醒悟到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扑通滚倒,栽在泥土地上尖声大叫:“你快跑!”
狄阿鸟也明白过来,知道张怀玉是在将计就计,用谢婉儿引诱自己,抓住自己,脑门哗哗涌血,突然空白一团。
他赶到擒腰的甲士几乎把自己撞翻、举起,不由怒嘶一声,合拢两手,前后抱持住此敌的头颅翻扭。刚刚用力,几乎在感到敌人颈骨咔嚓响的同时,两只绞出肌筋地胳膊就被上来地士卒分别锁拿住。
他甩仰一人,咆哮着用嘴叼起一只耳朵,甩头撕开,让几滴血线绕着自己飞舞,却也不能改变局面。
周围等待的二十余人像是已伺候燕雀地猛禽,绕到合适的时机就奔前涌上。
狄阿鸟刀也来不及拔,便陷入到晕头转向的漩涡中。
他感到自己坚如磐石的两条腿在连续的冲击、殴打和抓拿面前没有半点用武之地,再听到谢小婉大声尖叫。
发出一声声自内腹中缓气的深长呻吟,而张怀玉则一味说些什么。只觉四周景象昏沉飞转。
他遏制不住自己的身型,甩打,反扑,挣脱,轰隆倒地,而后不知背上趴了多少身体。只感到半点也动弹不了,只好连连高喊:“我是来投降的!”“我是来投降的!”他的嗓子像是被泥沙地擦破,丑陋而慌乱。
继而听到谢小婉地娇叱和兵器刺入的声音,他更是大惊失色,大声喊道:“阿婉。你怎地了?!” 谢小婉拔了别人的长剑胡乱刺击,转在草棵里翻滚,竟连伤几名畏首畏尾的士卒。
她刚刚挣扎着发绺、青泥和汗水,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就见张怀玉、蓦地腾空,一下儿来到自己身边。无比迅速地按住剑柄处,用另一手按住自己的臂弯,夺去长剑退到四、五步外,只好张牙舞爪地站在原地痛哭。
张怀玉左右猛招壮女,掖剑在背。怒气冲冲地捂住心口,大喝道:“婉儿。你冰雪聪明,怎被他这粗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