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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还没从工地上出来,那几个人就绕过半截大殿,面对聚集起来的几把兵刃,停在二道门门口大喊:“博格阿巴特。我们是可汗陛下派来地使者。到这里来问问你。你是想要可汗的宽恕还是愿意被上天地怒火毁灭?这里有两卷文书,一卷给你高贵的身份。荣誉和地位,另一卷则要你的脑袋。
为首大汉一摆手,两个握刀战士往来游戈,继续重复冲里面大喝。
李信拍着脑门跳出来,求饶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带来的和平不是本意?”
为首秃头大汉笑道:“当然是本意。可我们得先看到博格阿巴特顺服的诚心。”
李信正请求般摇头,猛然看到飞鸟,立刻站直挺身。飞鸟还不知道他和这些人有来往,在他们背后沉沉说道:“李信,他们所谓博格阿巴特的诚心是要我们见到恐吓就下跪磕头,请求宽恕。你怕了吗?”
李信硬着头皮说:“我不怕。”
逼人小成地武士纷纷回头,他们看到光头,布衣,浑身泥巴的飞鸟不合时宜地插嘴,纷纷黑着脸问:“你是谁?”泥水丁们已经悄悄往前拢。不知哪个喊了一声:“保护司长官大人!”大伙捞着棒杆青砖,越碍过岗,蜂拥而至,轰轰然聚集在飞鸟的身后。
刹那间,气氛被几枝从头到稍竖直的长竿挑出火焰,滚滚面貌中深藏的气势毫不相让。
门口的兵士也借机挺起兵器,把嘴脸拧成恶煞,鼓噪要求:“杀了他们。”有个认识李明信的人用手往其中一名大汉身上一指,向飞鸟和赵过提示大喊:“是李明信。”
两面受敌的敌使一回头,锐气直下,不禁有些躁乱。
而李信往飞鸟背后一看,泥水丁们个个笔直地醋立在飞鸟身后,眉头下沉,顶牛一样缩着肩膀,顿觉自己如山如岳,便哈哈笑道:“明信大哥。你我都不是母羊奶大的羔,干嘛要来这一手?”
飞鸟沉沉上前,竟离手把文书的秃头儿只有半步之遥,眼看就要逼近那人地鼻子。那秃头儿受不了,不知不觉地避退二三步。飞鸟戏虐地抿了抿嘴唇,猛地伸手在他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你准备给我哪一个?!”
李明信和身旁的人相视一看,一齐往那秃头儿看去,还来不及鼓励或指示,便是一句短而有力的命令:“给我!”秃头儿手里的文书就因拿不稳而落地。他醒悟过来,粗声大气地说:“我丢在地上了,你要哪个,自己去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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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3…6)
更新时间:2009…5…2 13:42:03 本章字数:5739
飞鸟没有挑拣任何一筒文书,等图里图利带人一到,便让他强行包围并安置这一批使者,而自己赳赳入院,到堂上来往走动。这会,他依然难以相信对方在鞭长莫及时以这种方式劝降自个,暗想:拓跋巍巍想让自己在朝廷防线上插一刀,该拉拢才对,可为什么采用威吓手段,好像他的人马已兵临山寨了一样呢?
他推断,排除,再设想,又一一否决,却还是解答不了自己的疑问。
史文清和赵过几个心腹陪着他走趟趟,均因胸中尚没有明晰的时政形势而默不着声。屋里弥漫着一团沉闷,直到请罪的李信主动“我,我……”地申辩,才被打破。飞鸟没问他,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站不是趴不是地一阵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飞鸟气他不过,怒喝了一声:“把他给带下去,等候发落!”
这大概是他在李信面前动真、用强的第一次。李信的脸都发白了,他即不能供认出背后的段含章,又不能当着许多雍人的面嚷自己的主张,只好在被人摁了往外拖时大呼:“我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史文清早觉得事情背后有隐情,跟着押他下去的人往外奔,准备在没人时听听他怎么说。还没过门槛,飞鸟又把他喊了回去,问:“你不声不响去干嘛?”
史文清只好说:“我觉得李信不至于……”
他没有注意到堂背有双耳朵和眼睛,又说:“李信的背后还有人。”
堂后的段含章移步走了出来。史文清顿时冒了冷汗。段含章微微笑道:“你不会是想说我吧?”她又说:“两国交兵,不拒使臣。你们主公不在,我和李信没法做主,就一直拖着,拖到了今日,没想到他们突然变得疯狂。竟登门叫战。你们这下当回事了?”
飞鸟记得她昨晚逼迫自己表明态度的事儿,恨恨叹道:“我就应该想到!”他撵段含章出去。段含章却一点也不配合,反客为主地督促说:“这些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定眼前的事吧。贾断事官手里的那案子能拖么?”她猛地昂起头,放声长诵:“霸王,啊霸王,你地力气有人比得上吗。你的壮志能被别人盖过吗?难道,还有你那样的英雄?一旦大呼则千军披靡,一旦瞠目而猛将落马……有吗?有吗?没有,可。可你怎么就到了问自己‘怎么办’的境地呢——
飞鸟愕然而笑,拿手在胸前点划。满意地给史文清说:“这女人知道霸王?!”他合不拢嘴地笑了几笑,压制不住激动地往膝盖上摔了手,说:“小霸王听了,一定又扭过头哼哼。”
段含章快要被他的装聋作哑气疯了,恶狠狠地结尾:“你的女人明白了,只好选择死在你的怀里。但她。怎么会甘心哪?”
史文清不自在地笑笑,心想:她前头有引子,会是以此霸王比彼霸王?便只好老老实实地劝:“夫人是别有所指,劝主公在齐民之急上当断则断,痛下决心。”
飞鸟佯作不知,说:“别理她。”继而,他询问史文清:“我们有没有必要往县城里递个信?”史文清还没有想这么深,准备沉思片刻再回答。突然,赶到的白燕詹左跨又掀,急急进门。给段含章一揖,又给飞鸟一揖,抢先附议:“要得。最好把这些鞑子送去,任他们处置。陇北道的军衙定要在他们身上刨问军情。凡事让他们替我们想吧。”
段含章又折了回来,拿出自己的老话:“你可知道两国交兵。不拒使臣。”
白燕詹一扭头,大声驳斥她:“夫人哪。我们不是一国,斩不斩使臣,应该由那些吃肉地决定。倘若我们自己决定,不是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转空子吗?即使是杀了,也不好道清白地。”
飞鸟玩味地把了一把小刀。一甩手。把它钉到十几部外的厢房木壁上。
他说:“按道理说是应该把他们押去县城。可……”他想说,我觉得敌人看重我。我倒再像上次形势所逼不得不杀墨门人释嫌一回,会不会被巴特尔耻笑?这样的理由终究讲不出口,也是他要询问史文清的。
史文清没让他失望,主张说:“我觉得还是不交好。上次主公为释嫌杀了十来个墨门人,可流言蜚语并没有中止。当然,这并不是说杀得不对。墨门人劝主公造反是破坏朝廷对我们的招抚,而他们并没有与目的相应地资格,空口黄牙,信之则被人耻笑。而这次鞑子劝降却不一样。他们是出于他们的战略目的,一旦交给朝廷,朝廷不需对主公负责,是杀是放,也不会为主公考虑。倘若此时真的开战,朝廷反而因主公过早地表明态度,再没有拿我们送死的顾虑了。”
白燕詹点点头,说:“你说得也对。可不送,朝廷在这件事觉得我们三心二意呢?他就不会因此心存芥蒂了?一旦这样,朝廷也会置我于不顾。”
史文清默然。飞鸟听来听去,竟发现两人主张大相径庭,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倒糊涂了。
段含章立刻自一旁吆喝说:“你就犹豫去吧。远的先不说。刚才史先生要你痛下决心,你快下决心吧。只要你在这件事上没有手软,我就不怕你有妇人之仁。”
白燕詹在各个人脸上望一望,试探地问:“说的是进田刨食的事?”
史文清说:“是的。主公还是有点不忍心。”
白燕詹抿了抿嘴,说:“要别人,可以不忍心。但主公不行。”
飞鸟见段含章越逼越过分,偏偏面前站地是两个主张要杀的,立刻咬文嚼字地推搪:“不能偏听偏信。也得让我听听别的人怎么说,啊?这样,有空了,我先去看看人家刨食的人怎么说。
白燕詹低下头去,附和说:“去看看当事的人,给他们两壶酒。听听他们怎么后悔,这倒应该。”
史文清却立刻紧逼一步,说:“我以为不应该。成大事者不与众人谋,该杀就杀,难道大伙同情了,就可以无罪释放?看,更不应看。圣人有云:人都有恻隐之心。倘若主公见他们老态不堪,心里更加同情呢?”
飞鸟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