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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宫大为不满,缠磨说:“我就看上这匹了,别的不要!”
飞鸟说:“三匹!”
吕宫犹豫片刻,又要求说:“打下土匪的山寨,我来统计财物,多出来的,你一半我一半吧?”
前面的鹿巴、赵过都猛然回头看他。路勃勃更是憋了半天,张嘴就问:“凭什么给你一半?”打完仗要奖励所有立功的弟兄,也要为将来考虑,想办法把钱换成粮食和牲畜,飞鸟深为顾虑,也说:“山寨还没有拿到手里,你我都不知道能得多少财物,也不知道县里怎么说,倘若上头要我用俘获劳军,不够怎么办?”
吕宫摆手不让他当回事,说:“人家怨也怨上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就分一部分给周行文,堵他的嘴。”
飞鸟弄不明白他不愁吃不愁喝的,为什么非要扣个私钱,转身看他半晌。吕宫生怕他不给。心里正琢磨那又傻又难回答的问题怎么说恰当,听到飞鸟答应:“钱给我大哥一份,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只要寨子。”吕宫不肯,一再说寨子没用,钱三个人分就是。飞鸟却笑而不答。吕宫见他执意坚持,只好就这么定了。
他抬头看看,发觉不知不觉间已走了三四十里,前面就是李家寨,突然记起李成昌的女儿,要求说:“韩复通匪,就躲在李员外家。”飞鸟还要在不远处汇合李信的人,便许诺说:“回来就抓审!”吕宫不情愿。抓耳挠腮又说:“既然去打土匪,人越多越好。要不,你先走,我叫上李员外追赶!”
飞鸟带了备用马匹,要先汇合,攻寨时能混进去就混进去,见他一味要后走。也没坚持。他正准备留下有可能用不上的货郎家当,让赵过跟吕宫同去李家寨,前面起了一阵烟尘,驰来五、六十骑,为首的正是大伙担心赚匹马不回来的李信。
李信赶到跟前下马,行礼说:“我们降大人了!”
飞鸟大喜,和几个家长一一抱礼相见,说:“有你们来助,何愁不能灭匪?”
他们耽搁片刻,李家寨的人已知道他们要经过。派来两名骑士截他们去说话。
飞鸟挺想和李成昌这样的大豪杰搞好关系,见他们来请,打算从西侧的寨头下过去招呼一声,如果李成昌愿意,一起打仗分赃。就带人回头。
此时,西寨土墙上已经立了几排人。王水和韩复也在,他们和李氏的宗亲家眷都遥遥远望,相互间指指点点。刚刚散了薄雾的天空澈亮无垠,泛起一丝余温,这般看着渐渐临近的尘土。一群英姿勃发的骑士渐渐显露。
最先让人看清的是飞鸟。
这不是因为他在最前面。最前面已有一人挑旗开路,一人捋鞭回首。身体斜而不僵,而是人的眼睛总是先搜寻自己最熟悉的、最先要看到的事物。
衣衫受风的王水本已潇洒挺立,却仍在这注目一刹那呆不说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男子。
那薄刀似的直眉,长目一缝,额头高鼻被阳光照耀,一光一暗,亮处柔和,黯影冷硬,有说不尽的魅力。
李成昌挺腰扶剑,撞了撞他说:“此人乃罕见豪杰,绝非池中之物,我挽留住他,酒席上竭力斡旋之,请你等先睦后交,怎么样?”
人若有了攀比之心,就会觉得对手令人妒忌。王水不知自己站在城上,高冠临风,洒脱无二,甚难坦然面对如此情敌,因而评价说:“一武夫耳!”正说着,韩复上来,而李成昌要下去接人。韩复便代替李成昌回答说:“李爵爷深喑观人之道,怕是不假。试想前夜,郡官逼迫,站在他的立场,你我能下定他那样的决心吗?只是这份决断,便不等闲。”
王水跳蹋片刻,冷哼道:“杀人图快而已。”
韩复摇了摇头,说:“一个外来人,就像一只狗离开了主人家,若被人圈住,浑身发抖。胆敢这样攻城杀人,有异于垂死挣扎。而且,他把杀人放到后头,杀了人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像是没有头脑的人。”
王水先嘿然不语,后说:“这样的人,会恪守人臣的本分吗?除之等同于除害……”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够坦诚,又说:“大丈夫夺不回深爱的女人,还怎么活在世上?”
韩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拒绝和好,叮嘱说:“现在翻脸是鱼死网破,又有爵爷出了面,总不好辜负。不如咱们先就目前这个事儿要他感激,等站近了,看清楚了,再要他的性命如何?”王水点头同意,说:“吕老爷子不抛弃他,那就是县里和郡里的事。你我不能贸贸然往里趟。”
旁边伸出一只手,随即又是一句问话:“诿。你们觉得博格怎样?”
韩复扭头看一眼,是李思广,便笑出一排牙齿,说:“一武夫耳。”
李思广沾沾而乐,食指回指自己,笑道:“我父子也不过是区区武夫,若放在太平年间,不过是在家里守上二亩薄田的命。”他往下投着目光,随着部分骑兵入寨,又说:“博格若进门做客,我便好好与他计较武艺。”
王水心中不喜。勉强自谦说:“是呀,正是豪杰用武之时。”
正说着,下头有人叫喊。三人知道李成昌来唤,相互请下。飞鸟安排牛六斤等人,令他们先走,自己只带了赵过、吕宫和路勃勃来会,随李成昌走在他身侧。
路上等了许多男儿,汇集跟从,直奔寨中接客草堂。走到忠义堂外,几个裹着头巾的家丁捆了头猪。正在前厅外宰杀,十多个民户来往搬桌抬凳。在宽大的忠义堂内外摆放了十多张方桌,想必还不知道飞鸟遣走了兵马。
十六、七人围了两桌坐下,李成昌自己陪飞鸟、王水、韩复,让李思广和几个年轻人陪同赵过几人坐。李思广惦念讨教武艺的事,等水酒先菜送上,就隔桌来请飞鸟满饮。说:“博兄下场,和我论论枪法如何?”
赵过不肯让飞鸟和他论枪,接茬而起,说:“枪法,我也会。”
李成昌有意和飞鸟说话,见儿子这般搅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李思广这便下堂,从屋檐下捞得一挂木枪,立于臂下等待。赵过出去,也找得一杆。却往往捋了枪尾就摇头嫌轻。飞鸟探头去看,李成昌便用胳膊一拦,赞道:“真是壮士。我家有铁枪一柄,又名豹尾,众人嫌它太重。不如让人取来!”
他吩咐下去,不一会来了两名家丁,一前一后扛来一枪,放下揭了枪布,枪杆黑黝透亮,枪头多出戈钩。上有小孔。垂了一尾豹斑。堂上的人纷纷起身,凑成一圈叫嚣让舞。
赵过也不谦让。攥在手中,伸枪抖个枪花。李成昌见他举重若轻,暗暗称奇,拍腹大嚷一声:“好!”便给飞鸟说:“此枪祖上所传,可惜却无用武的地方,倘若这位壮士能使它冲杀,不如送给他!”
飞鸟叹他豪爽,拒绝说:“祖传的宝物怎能送人?他枪法也不是很好!”
刚说完,众人就一片大喊。只见赵过长枪举过头顶,右手持枪骤然刺出。左手快速搭到枪身中间,身体一拧,长枪画个半弧,反向射出,急如闪电。不待枪势走尽,人已跨步跟上。双手抓枪,“点”、“刺”、“挑”、“劈”、“抽”、“转”六招一气呵成,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六招使尽,返身急退,退身中,长枪旋转,似抵御各般兵器。连退六步,身形不乱,六步退尽,枪尖点地,而后便卷身近舞。
善使长兵者都知道,远易近难,但凡练到精妙处,方能近身翻舞无碍。众人见他这般使用重枪,无不报以雷鸣般的欢呼。飞鸟手痒,也连忙离席而出,要枪在手,刷喇喇地挥几遭,专门挽抖。
抖枪也是上乘枪术,但抖铁枪的难度就大了,需要找靶,飞鸟眼看不能空抖,便找上他家堂前一树刺击,刺了十余枪,每刺都只穿进树干,却不滞留在伤洞里。几个使枪的好手又纷纷叫好。王水发觉韩复也看得津津有味,只得客客气气地提醒他的立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呀,和你们这些英雄豪杰在一起,不免相形见绌!”
韩复转脸,这才知道他吃了干醋,因而笑道:“枪术虽好,岂可换兄的安国定邦之良策?”
吕宫早盯了他,又有心让李成昌对自己有好感,接话说:“以你的意思,只需习文,不必习武?”
李成昌果然被他的话勾发同感,笑道:“看不起我们这些习武的人可不行!”
吕宫欣然,抓了就不肯丢,又说:“难道韩大人不知张超公投笔从戎的事,大丈夫在战场上立下功勋,倘若像一书生,真可算是碌碌无为!”
韩复笑而不语。王水想也不想就反驳说:“不过是猎狗之力,受于人命。”
这正是吕宫要的话,只不过他更想让韩复说,他“噢”了一声,反问:“王大人是在骂我们这些粗人吧?”
李成昌很不高兴。不过,他也是有城府的人,淡淡地说:“历来天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