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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断杆,身子几乎与马身伸平。只有一只腿扣盘马上。
背后敌人看得仔细。一矛搠了过去。他便吃不住劲,被人掸落马下。
赵过被三四个人缠住。正左右不得进,突见他受伤,急痛之下生出来一股巨力,一锏砸翻一人,又撒手一锏二十多步远,将敌颅打成摇荡的残枝。飞鸟忍住疼,滚身大喝,一刀斩向踏向自己的战马,竟豁切而过。
他欣喜若狂,也不求攀马,只是浑如血人般左斩右呼。突然,他眼里映入一马马头,想也不想,疯不癫地弓身去撞。“轰隆”就是一声马倒雪地的巨响。残敌震惊。他们本见飞鸟头上扎着两只长箭,身上鲜血淋漓,正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不想他竟瘸了条腿擂翻一匹骏马,再环顾左右,已伤亡数人,这就说声“退”。
看没了马、受了伤的敌人在后头半滚半爬,赵过也不追,急着抢到飞鸟身边。飞鸟刚砍了眼跟前的伤马,一屁股坐到地上,胡乱晃着脑袋,吐了一口干痰,傻乎乎地说:“撞得太狠了,头晕!”接着,他摸了摸马,突然摁条马腿让赵过看,嚷道:“一推倒马,利害吧!是长生天保佑的。我知道它怕我撞它,我就撞它,它腿是折了地。你找匹好马,我再试试。”
赵过嘿嘿地笑,捡回兵器给他裹伤,却发觉他一歪头,又说了句“晕”,说倒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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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倒就到了天黑。
他醒来时才知道赵过见自己昏倒,把自己拖回林中,差点吓坏众人。他摸摸拥在自己怀里的朱玥碧,又啃了个雪团子,清醒许多。图里图利让他听外面地喊杀声。他才知道营地即将不保,不禁默默想道:即使我没有昏倒,带赵过杀回去也晚了。敌人非是预料到消息的走漏,早早出兵藏匿不可。可敌人会藏在哪呢,出营打猎的人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过?
很快,他又想:以今天遇敌时的天色和猎人们的疏忽来看,他们藏身的地点就在西南方斜走地山麓地带。到了冬天,迎风的山麓无人肯住,无猎物愿意躲藏,自然是陈兵隐匿的好地方,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我自卖其短,反其道钻风口子的计策高明,没想到和敌人想到一块去了。相比而言,我拉了一营的人马,无隐蔽性可言,很快就从隐匿变成劣势防守,要不是以纳兰山雄出兵为条件,可谓蹩脚极了。而敌人则不一样,用少量的……
飞鸟脑子一下闪亮,突然大叫一声:“敌人人马不会超过五百人。万马阿叔不是没有破敌的可能!”
朱玥碧看赵过和图里图利围到跟前,就擂了飞鸟一下,问:“你怎么知道?还是先想想咱们吧。再出不去,孩子们怎么办?图里花子打发张奋青几个去接家里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到你伯爷爷他们!”
飞鸟这才知道自己的巴牙们已经走了个差不多,是不能拉上几个人回营地找万马。他回头给图里图利招招手,说:“你和赵过一起去。找到万马,告诉他:敌人人数不多,入营后分兵,将领身边未必能有上百人,找准了打!”
图里图利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嗨”了一声,转身安排图里花子和图里月说:“你们也拿上弓箭,跟杨林和路勃勃守好孩子们,守好阿鸟!”
众人看着他两人,转而掀了车帘子。问又怕又饿的孩子们还能不能撑得住。正说着,又有人入林。直奔这里。
杨林几个警告了几声,这便过去,不一会便把几个浑身发抖的男人送到飞鸟面前。飞鸟一看模样,就知道是营地里散落地百姓,这就告诉他们说:“怕死不?我在北面打了一仗,要是你们把马尸体拖回来。咱们就可以有吃的了!”
他们走后,朱玥碧奇怪他不让杨林他们去,便问出声:“他们会回来吗?你怎么不让咱家地人去?”
飞鸟趴在她耳朵边,低声笑道:“废话。咱好歹也是活人,有车有火有兵器,他们偎着咱们,心胆都壮,怎么会不回来?至于让他们去,那是以为他们都没有马,遇到敌人不活就死。不暴露咱的行踪!”
朱玥碧见他自信的神采,忍不住在车厢地背影里啄他。立刻,飞鸟受到鼓励,把自己暖热乎的手伸到她的衣裳里摸。朱玥碧一阵心旌动摇,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掖一条皮褥子。还是怕车厢里的孩子们知道,被不慎在意的几个大人发觉,咬着细银碎牙发抖。
飞鸟不肯罢休,问她:“看我被赵过拖回来,你哭了没有?”
朱玥碧本来想不承认,可怕他不肯罢休。就低声说:“哭了!”
飞鸟很满意。却又问:“要是我腿瘸了,走路和阿狗一样。两步磕掉一个牙,怎么办?”
朱玥碧这才知道他看上去是大人,心里还藏着孩子气,是让自己喂他一样亲他,只好扭了头,含了他的唇吻。正是浑身恍不胜力、浑身燥热地时候,听到图里月说:“那几个人真拖了马肉回来,给我们了一大块,能不能生火?”
飞鸟点点头,说:“可以了!他们跑了那么远地路,又打了一晚上仗,还能顾上方圆几十里?都吃点东西,吃好了才不冷。”
图里月刚带着下车的孩子们走,朱玥碧就发觉飞鸟在解自己地裤子,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说:“冰天雪地里,怎么可以?进车里也行!”正推辞着,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不禁浑身一震,“嗯”了一声。
飞鸟含糊不清地说:“命说没就没了!还怕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车里还有人,顶着马车晃动。只听得阿狗奇怪地大叫:“晃!要跑!”朱玥碧的姨母怕马车真的跑了,只好抱着孩子下车。她一下来,就看到蠕动的两人,立刻厌恶地掩了阿狗的眼,走了十几步才敢低声说:“禽兽呀!雪上都搞——也不怕冻住!”
她往火堆里走,一眼就看到了杨林。杨林正在树边切马肉,见到朱明碧地姨母抱着阿狗来到,就牵强地笑笑,说:“阿婶。您可别让孩子着凉,不然,阿鸟又要发脾气!”
朱玥碧的姨母把眼睛放到他宽大的身量和俊秀的面孔上,又心疼又怜惜地说:“这么俊俏的后生,学门手艺不好?这一出来,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怎么就肯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呢?那个人哪他,我都说不出口的。”
杨林挺了刀,低下寻了一周,脸色青白不定地说:“以后别跟我说这些了。要说,你当面说他,当面说他,他反而会尊敬你,对你好!杀人不眨眼?婶娘是不知道,打仗的时候眨一眨眼,死的就是自己。有时候,那都是难免的。你看他表面上凶,其实对人很好,哪怕知道你错了,还能原谅你!”
朱玥碧地姨母大奇,小声问:“你怎么了?让我把话说给他?我长几个头?上次接我们回来,人不是现在还在讲,说有个人给他顶嘴,他一砍就把人家的头砍掉了,问:哪个再敢吭一声?”
那一仗,杨林不在场,只是把听人后来讲解释出来:“打仗时不一样,打仗时谁不听,就得杀。错的不是他,是牛六斤。阿鸟说自己带了救兵,让人别慌,他张嘴就说漏了。牙猴子知道,人人都要不愿意,你说他不把人吓住,怎么办?”
朱玥碧的姨母转而捏了另外一个理由,问:“那些马匪都是杀人成性的主,怎么就动也不敢动,任他杀了自己地兄弟?那大瓢把子怎么一口一个他兄弟?他恶,好杀,生下里带的,跟他阿叔一样!
“那年,他阿叔要南下报仇,就让咱中原人站成队,问:告诉我,靖秦王族都猪狗不如。哪一片声音稀了,他身边的恶人就拿着一把好长好长的刀,一次砍几个人头,一遛一遛地杀过去。人说他杀中原人杀了八百万!我听都听得怕得呀,就想藏地窖里,让人给口吃给口喝。我跟我外甥女说了,她也怕,天不黑就关门,整晚地和我偎一块,说:咱练练那句话吧,说顺口了才答不错。
“哎,死了一个,现在又降了一个,又要了她。俺外甥女侍奉了这个侍奉了那个,命苦呀!”
杨林愣了一下,问:“八百万?”他摇摇头说:“不全是他们杀的。朝廷的人也杀自己人,夺粮食,淫女人。阿鸟去勤王,就是不让我们掳掠,把人饿跑了好多。你说那一身武艺地人都去了哪,还不是去杀人去了?杀人,我也杀惯了,不杀别人,自己就得死,自己家地人就得死。要是咱到没吃没喝的那一步,还得杀人,不然,咱大大小小多少口吃什么?”
朱玥碧地姨母突然严肃地说:“你今天尽搅话,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去扑阿鸟的人就是你。阿鸟喝醉酒,忘了,要是想起来呢,你可怎么办好?”
杨林呆了一呆,却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