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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玥碧住在西面的屋子。飞鸟抖着自己的小阿弟进去,就察觉到森森冷意,不比外面好多少。但看里面一片狼藉,连个炉子都没有,而已放到面前的茶冷丝丝地,极品茶叶在里面半干半湿地漂。他用手指捻着冰凉的瓷器,顿时不知道对二姨婶反感什么,只是怪人心无情。
朱玥碧咬着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走珠子。她也不过二十多岁,面对飞鸟时又无措又忧愁,遥遥伸手说:“阿鸟,还是让我抱着他吧。这你回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家里怎么说?”
“都说要我守灵。你也跟我一块去吧。这屋子怎么这么冷?没有火炉吗?孩子怎么能受得了?”飞鸟笨口拙舌地说,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孩子递过去。半路上碰触到她二姨婶的手,又冷又凉。心里一拘谨,又把孩子缩回怀里。
朱玥碧轻轻一笑,微微蹲着看孩子,从飞鸟的怀抱里把孩子撑起来,低声说:“孩子得喂奶了!”
“还要喂奶?”飞鸟愣了一下,眼睛往朱玥碧鼓囊囊的怀看去。
朱玥碧莞尔。
红着面孔说:“都是他闹着吃,哪还有?!你去帮我挪一挪奶桶,把剩下的刮一刮。时间久点的奶根子,他反而能吃。”
“那,吃点酸奶也不行?”飞鸟站起来问。他一路去找奶桶,用了碗挖奶根子,看着斑斑的凝痕还要刮掉,心里不是滋味。
“酸奶能吃一些。稠糊糊的,不敢让他吃多。”朱玥碧说。
飞鸟尝了一下奶根子,在嘴里抿,回头端了碗去朱玥碧身边。他把碗递过去。只是问:“这都有点酸了。他都吃什么?我给他弄来,老鼠肉能不能吃?肉好!”
“不敢让他吃。往常都是弄点米粥,鸡蛋羹,白面馍馍喂,这也是提心吊胆的。可他就是馋肉。看人吃肉都不愿意走,也不敢怎么让他吃。”朱玥碧说。
“那怪了,难道生来就是中原病?!这些都好好的。怎么就喝不得马奶呢?”飞鸟疑惑不已,随即问,“小时候喝了病奶吧。喝了病奶容易拉肚子。改天我弄点过来,再看看。以后要吃米粥什么的,恐怕只能到中原去。”
朱玥碧点点头。花容舒展。细细给飞鸟说:“试也白搭。我以前身体不好,有喘病。可自从来这。一次也没有犯过,听说这里不兴这病。萨满和大夫都来看过,说我这个病是草原病,到草原就好。而他这个病一到中原也稳好,还不就是你说的中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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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从二姨婶那儿出来,一路带着几人走,遥遥里碰到狄南非往这来。狄南非没有认出他,等他上前说话才停住。他呵呵笑着,说:“是阿鸟呀。来看你二姨婶是不?你先回去,回头我去看你!我也正有个事要给她说。”
飞鸟点点头,和他交叉走过,问图里图海:“你真愿意让家中阿婆来?”
“愿意!”图里图海想也不想就点头。
“我想了,就要你的阿娘。可要是我三婶让你要我阿弟的命呢?你会不会照办?!”飞鸟盯着他问。
“怎么会?”图里图海讷讷一怔,在飞鸟脸上看不到“玩笑”两字,终于拧着脖子,红着脸嚷,“我不办。我图里图海不干这样的事。爷信过我么?!”
“图里图海!”飞鸟喊着他的名字说,“我当然信得过。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你家。”说完,他又给张奋青说:“你回头和赵过说一声,你们去守着。谁要敢上去寻事,能杀的就杀,不能杀的,立刻找我。”
“要是让赵过去。那我就不去。”张奋青说,“你也知道,他那人!”
“那?也好。你挑人。让我阿爷张罗点吃的带上。我跟图里图海到后坎子上去看看。”飞鸟说。
“不带个人?”张奋青虽然和图里图海近乎了半天,但根本不放心他,确认一样问。
“不用!”飞鸟笑道,“再说。不说我嫌烦,图里图海也嫌你长了阿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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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土坎子被人称为冬不拉花营地,是过冬之营的意思。
一到傍晚,远远里能看到片片的羊群就会被骑手和狗驱动着,沿着无岸的河水窝子回圈。近处,营地前的大片光面子地上会有少年人遛马。眼下到了秋里,有不少人都是带了狗,打猎归来。若是碰到大群的野羊、野牛,按单位合力合围。那就没什么说的;若不是,有的少年就会把自己打回来的猛兽找个地方放,一来炫耀,二来,和出力的同伴瓜分。
飞鸟走过几里光秃的车碾路来到营前。正有十多个带兽皮帽子的少年难以合理分配猎物,抓了几只老鼠,以射的老鼠数决定未定猎物。司马唯转动着脖子看,给飞鸟说:“我儿子还小,将来回到中原,真不知道能不能记起在这里的日子。那中原的孩子。像这么大尽关到屋子里读书,家里没书读的也不许乱跑。否则就是顽劣。想想我小的时候就是,真要有那么书读也行,读也就那几本启蒙,读了背,背了倒背,还不尽是磨眼功?!你看这分配猎物。要是做到公公正正。那比什么修身箴言都要实用!”
“那也不一定。为猎物的事打起来地多了,打输的想不把猎物给人家都不行。”飞鸟说,“我小的时候,常有人不出力,等分配猎物时抢我的。好在我能吃能长!呵呵,真打不过地,就提前给他一点猎物,让他不抢我的!”
“我也不抢别人的。”图里图海说。
“那你肯定常被人抢。”飞鸟说,“抢人家地比自己打来地还光荣,谁不去抢?!只是我喜欢打猎。打回来的东西又多,所以才不抢人家的。”
图里图海脸又涨红,抵口不认说:“我也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流汗,就不抢人家的。”
“那好!你敢和我一起抢一抢不?能抢过我,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实话。”飞鸟遥遥指住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说。“只抢一抢,不真要!”
司马唯看图里图海绷着嘴牙看,自觉飞鸟耍了他玩,连忙缓和说:“别!你让图里图海和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去抢,人家能抢吗?”
“我就看看他是不是说实话的好汉。”飞鸟说,说到这里,他遥遥冲一群少年喊。“老鼠先别放。老子也来!敢用你们的猎物和老子比么?!”
司马唯扭头看看他。见他脸上透出少年人才有的神采和笑容,心里不禁叹气。暗道:“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见了同龄人打猎,玩心就起!”刚想到这里,就见图里图海一搅马绳,大喊:“诶!一群兔崽子。老子也给你们抢着玩!我赢了不要你们的猎物。输了,就把我的马给你们!”说完,“哒哒”往上蹿。司马唯连忙喊飞鸟,却没有喊住,只好拨偏马匹,遥遥站到一边去。
少年们相互打转,却也是一点就着,几下里圈了数十步马围。一个少年就地拿了棘杆编出的笼子,在马围中间放了十只被绳子拴着的老鼠,自己跑回去。
老鼠们在四周马蹄转动中,箭一般乱窜,却总也逃不去。一时四处箭发,遥遥钉了一圈,却只有三老鼠被射中。图里图海射死两只,微微得意,但见飞鸟并未发箭,便问:“你怎么不射?”
飞鸟微微一笑,仍不发箭。少年人都怕别人抢先,多想多射来增加机会。随即,又是一轮争先恐后的箭雨,又一名少年射死了一只。眼看竖在地上的箭已经林立,老鼠身侧的空间几乎全被锁住,绳子拉得绷绷的,飞鸟呵呵大笑。他不慌不忙,把手中夹着的箭连扣连射三发,解决掉三只没有活动空间的老鼠。
眼看老鼠只有三只了。众人叫嚷着,骂娘着,争先恐后又是一轮。图里图海丢不起脸,情绪激动,边射边在嘴里大叫:“诶,呵,嘿!日他娘!”
他一头是汗,跟一群少年抢出箭,越是这样越射不中。众人的箭囊里的箭都射了个差不多,老鼠依然是三只。
飞鸟又在他们箭过的空隙里射一只活动不了的老鼠,一边退出人群回去,一边给图里图海说:“你再射两只才能赢我!”
图里图海“恩”一下,死劲射了两箭,终于钉了一只。等众人射完竟数,飞鸟射四箭中四只,多图里图海一只。图里图海自觉飞鸟箭术远超于他,心服口服,眼看一群少年心甘情愿地来送来麋鹿,一扬胳膊让他们走,吼道:“爷能跟你们论?!”
飞鸟回到司马唯身边,笑着问:“阿叔也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