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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无纠看了他半天,不知怎么的,涌起阵难受,便猛地追来,跟到身边,良久才说:“将军!这是矫诏,我等都愿意与将军同生共死!即使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将士们着想。”
“军士家眷都在关中,若是此诏为朝廷所发,折实不知道怎么才是为他们着想?!”狄南堂苦笑道,“我只想先赶往州府,知道鲁总督怎么样了。”说到这里,他燃起希望,大声说:“传我军令,向州府进军。不管怎么样!我带你们西出,就要把你们一个个带回去。”
军令片刻间下达,大军依次拔营,绕过吴益向东行进,其中领狗人万余,加上不能战斗的人和俘虏,共一万八千余。
吴益得到哨马回报,反觉得是对方怕了,也拔营追赶,跟在屁股后面侵扰不休。
两日后,峡谷在即,他所领人马终于追上不放心州中情况,急行军回师的狄南堂联军,见天色将黑时,不理对方斥候的高问,率先发起攻击。
狄南堂被逼无奈,只好还击。
军士们本不想惹他,但见他跟在屁股,时不时侵袭一下,无不憋了一口气。号令一出,人人贾勇,个个争先。
吴益此方三通鼓未完,人马已溃不成军,在残余的夜色中争相遁走,摸不到路在何方。
当夜,他军退了数十里才扎得住脚。
马孟符进去到吴益所在的一座简易帐篷中时,他正坐着一张破毡,揉住自己被什么击得轻紫的肥乳,嘴巴里“哎哎呀呀”地叫着。
马孟符早知道他吃了大亏,一进来便取笑道:“怎么?吴将军得胜归来?”
吴益不语,一味用跌打油搓肥乳,不一会就发出在光皮上打滑的手抚声。
好一会,他用一只闲手扭动着指到空中去,拿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啦,我一时轻敌,没想到他军中竟混有大量的狗人。败了一阵,算你赢啦。”
马孟符一直在他军中,对他溃败程度,心中一清二楚,也懒得嘲笑他,便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勾结了狗人。还能怎么办?”吴益反问,接着解释,“我已经派轻骑送信,不时各路人马,梁将军的人马,都会在赶到应西城拦截。倒时把他团团围住,绕上十几匝都行!”
“他在仓中,仓东经营了几处颇为可观的屯军之所,在应西拦截确为上策。不过,各路人马未必听从司马大人的调遣。他们乃是一干乌合之众,吃掉对方并非易事。听说健大将军的一部人马已经撤到离此地并不远,不如让这支兵马日夜兼程赶来围剿,争取更多的胜算。而将军嘛,只管拖住对方就行了。前方是峡谷一样的地形,只要将军跟得近,他难免畏不可过峡,要么绕道,要么和将军对垒。不过——?”
“不过什么?”吴益问。
“健大将军历来对他另眼相看,未必认同他谋反!”马孟符似笑非笑地说,“将军还是要做好文章才能迈步!”
想到这里,马孟符又在心中添了个“不过”,心想:不过,你也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吴益恨恨一笑,想也没想就同意他的说法,当机立断,和马孟符一起捏造罪行,并连夜将兵士再推进,就像一个赖皮狗一样,亦步亦趋地吊在狄南堂军后。狄南堂果然不敢轻动,只得回头再战,他已不耐烦这块牛皮糖,虽然佯攻退敌,但也起了再给教训的心思。
稍后,他准备绕谷而行时,吴益又跟上来摆了个挠人的姿势。
众军皆不忿,见粮食也不多了,都主张纵兵击败之,掳掠他们的粮草。狄南堂便又派人去吴益军中,再三警告。
吴益自然不听,厚着脸皮后撤几里,等使者一走就又跟了上来。狄南堂佯作不知,却暗中设伏,等他部又像一只吊蛋的小狗一样追来时,前军回击,伏兵阻截,将其杀了个天昏地暗。
吴益逃跑时,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是讨贼军,你们疯了不是?!”
这倒不是他杀急了摆本该怎样、怎样的道理。而是在这个做了一辈子官老爷的思维里,某些成分已经定型,觉着双方就像官兵抓强盗,他是“讨”,对方成了“贼”,即使强盗强一点点,也要跑的。
这也是他为何在上次一败后,依然敢追敢随的原因所在。
一旁的马孟符听了后,差点都要佩服这位道貌岸然,不傻不笨的武将。
狄南堂虽然杀败了吴益,领兵又进。但秦台占了正统,一路诸城,先得其讯,无不募军民,进退周旋,纠缠不休。
众军虽苦之,又不愿杀伤,只是反复陈白,亦不得信任,刹那之间,竟四面楚歌。
吴益,梁威利,张更尧等流争取到时间,在应西城约见,竟聚集了数万人马商议剿灭之计。中留郡守梁成志当众建议说:“今欲剿贼,不能杂乱无属!”众人知他是梁威利的族侄,听闻便知意,无不推举梁威利为帅,将握不住实权的张更尧撂在一边。
由是,遥在长月的秦台乘机加梁威利为代总督,也好制衡心不知何属的健布。几日后,这些人竟然摆起乌龙,筑台插旗,建白旄金铖,请梁威利登坛上任,比拜大将军还热闹。狄南堂侦知到消息,自知进退两难时,已经深陷包围,心渐渐寒了,只好麻木地指挥众人,奋起威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所部人马虽不断击溃各路进犯人马,所向披靡,却再难以向州府移动。
他只好在应西城西北掘土建寨,以拒对方连抓带赶的十数万军民。
只一天工夫,梁威利就分令各路军马屯在土寨四周,让士卒压着壮丁,每隔不到半里挖一个坑笼,里面塞满柴火。这是他用来联防共击的信号,若敌攻一处,则此处燃起柴火,四方便赶来救援。
狄南堂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苦心。他并没有阻止对方做这样有益身心的活动,只是令军士轮流试探,其它的则就地休息。少顷,敌方与试探的军士开始一轮一轮地接触,双方喊杀震天响彻。
营地里的人却早已习以为常,但看主将的一脸镇定,便在让休息时倒头就睡,根本不管身在何处。白巨正向几个亲兵请教问题,而利无纠则靠着一堵墙睡觉时,一个不知道怎么跑来的敌方壮丁正举着一个树枝,一路小跑着大喊:“杀呀!冲呀!杀了敌人一人,给爵一级!”
通过他呆滞的眼神,狄南堂不难看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这也难怪,此地外围已经滚满尸体,别说他刚在唇边长出绒毛的这个年纪,即使几经生死,也不能漠然视之。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自己和这个壮丁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心想:不知道他知道他的父亲沾满这样的人的鲜血,会怎么想?
正想着,一个军士已经拔出了刀,对着这个衣衫褴褛,几乎可算少年的壮丁,当头一刀。壮丁在地下蠕动不休,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的主薄一下捧住了自己胃,抽搐了几下,回报说:“将军!粮食已经不多了,定多只够一天的大糊。”
狄南堂抬头看看太阳,喷一口热气,说:“全煮上,等午后分发下去,我们今日就要破敌,吃敌人的粮食!”
稍后,他让亲兵集合众军官,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午后,人马全副武装,集结待命,他厉兵秣马之际,看一个兵士还死命地囡吃得之不易的干饭,便把自己的水囊给他,接着便下达进军命令。
此时的狗人已非昔日的狗人,再也没有以前的混杂,渐渐能接受许多命令。
狄南堂将人马分成四队,每队三千多人,车骑分开,排出数个不连的块块,依次进军直进,而将整个人马维持为巨大的斜形,一反常理。
白巨领着最先的三千人,不断一遍又一遍地约束号令,向一处推进。
片刻之后,敌方万余人马已聚集向坑烟所起之地,以熟疏不同的方阵迎面而来。
白巨抑制住即刻杀入的心思,不断地约束乱了阵形的狗人不可过早进击。看对方已在两角密布了一些弓箭,他突然号令众人停住。同时,第二队人马却也赶至对方斜上的阵角外,却依然推进。
在一处高地上观战的梁威利大吃一惊,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战阵,忙问左右。马孟符看众人的一脸惊惧,知道他们被打怕了,不由暗笑,接过话说:“这什么阵也不是,我方人马纵深太厚,过于密集了,此时应该向敌人的斜方拉伸。令其它各路趁机碾压空间,呈现合围。”
“对,对!其它各路人马马上就可以压过来。”梁威利连连点头。
马孟符早先见他不愿意对垒,而是分散兵力,在平原而围寨,就知他心怯,避战,一心想圈死对方,此时又见他和一只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