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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也要表现为泥巴。众人中,心中佩服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心说:“要是我,我能做得这般杰出?在对着干后猝然转成温顺,听话的嘴脸,狗一样爬去?”
“我侄子是马粪,你女儿是鲜花?啊~~??”狄南良奚落道。
“我女儿是马粪,令侄是鲜花!我那不是一急之下说错了话?!”黄文骢蛇一样地爬到跟前,用自己不知脏没脏的手去为人把酒。接着,他看狄南良仍没表示原谅自己,慌忙回头大喊:“皎皎呀,皎皎,快给鸟公子陪酒,去换件漂亮点的衣服!”
“人呀!就这样。”狄南良鄙视地教育飞鸟,“咱家确实缺了个养狗的园子,还缺了个抱狗的丫鬟!人家好意,还不愧领?!”
“我二叔家不用抱狗。他说着玩的。”飞鸟觉得二叔将人侮辱得太重,慌不择言地解释,但看二叔不当回事,只好眼巴巴地请求,“阿叔,让我回家嘛……再不回去,阿妈阿爸又要扣我的月钱了,我可是在做生意!”
“好,今夜。我们家的鲜花就不插你们家的马粪了!”狄南良大笑,“别忘了给你阿妈说,改天就让他父子爬着去!”
飞鸟出来还能听到二叔的大笑满园子响。他知道这一夜必不平静。
到了内城的边上,送上自己的牙牌,回家去,飞鸟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气,是不忍,是悲伤,突然觉得这不是从小护短的二叔。他骑着马儿,轻轻地敲过街头,突然回问自己:“可是自己怎么这么痛快?”
到了家。他敲开大门,穿过走廊,给阿妈阿爸说了一声,这就回房子。家里仍旧没有装灯笼,乌七八黑的,他钻进自己的房子,上床睡觉,突然惊叫:“是谁睡在这?”
乔镯的声音响起,媚态入骨地说:“小主人?是我!”接着,她伸出自己裸露的玉臂,圈了飞鸟一围,接着抵来软绵的胸脯和热唇,似乎半点也不怕冷。
飞鸟大出意外,问:“你干什么?”
“你不想要我吗?”乔镯竭尽本领,柔手遍摸。不想,飞鸟却夺路而出。他跑到门边,听到乔镯的哭声,还是钻到暗处,大口地喘气,心说:我这么好,黄皎皎却不觉得。想了一会,他没理由不高兴,想起刚才半身酥软的感觉,乐颠颠地扭头,心儿砰砰地跳。他跑到门边,却听到乔镯的牢骚:“我难道非给奴隶过日子,吃糠咽菜……”
飞鸟木了,再也没往下听,慢慢地,慢慢地退。他想:怪不得王婆那么说玲嫂,不过,她才识真心对我好的。他提着外衣,坐到寒风里,想起自己刚碰到乔镯的时候,记得她就像一步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小狗,不禁问:她仅仅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他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到原因。接着,他听到乔镯摸着路来,低声唤他,心中还是原谅她了,只是再不想和她在一起。
两人躺在炕上,沉默了好一阵子,良久,飞鸟说:“你嫁楚汉阳吧,他一定会有出息。”
乔镯低声地啜泣。飞鸟只好安慰她说:“我也想多挣钱,过好日子。我阿爸渐渐老了,该我养家了。谁不想过好日子?我会给老楚弄点钱。他跟着我干也好,自己干也好,可以在东市摆摊子,下乡收换东西。”接着,他觉得这些还不够,又说:“我年纪还小呢。楚汉阳就不一样了。那些大婶都喜欢他, 暗地里给他洗衣服呢。说不定,董云儿那婆娘也背地里喜欢他,打猎的时候总骂我,却夸他武艺好!”
乔镯哭得更厉害,身子发抖,翻身又去搂他,说:“我离开少爷,非死不可!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好一回,好不?”
飞鸟硬起心肠,翻身不去相信,心想:你怎么不求不要离开我呢?却是什么好一回,假的!他就又说:“你是怕没人保护你,不用怕。老楚武艺好!”
乔镯仍不住地哭,直哭了半夜。飞鸟醒来后,却发觉她已经离开了。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六十二陌路来客(1)
更新时间:2009…5…2 0:44:13 本章字数:3452
天还没亮,一片青黑,鲁直从噩梦中一觉猛醒,听到外面几声鸡叫。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出门就听到一个老妈子在高喊:“起了!泼水扫地,生火做饭!”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大冬天的泼什么水?”
喊丫鬟给自己弄早饭后,他喃喃又说:“冬至来临了。这天不好过呀!”
很快,一个伶俐的丫鬟早早奉来一口茶,鲁直提着杯子漱口,随便问了点家事。不一会,又有家仆来到,说是二姑奶奶来了。鲁直只想着她又是油盐酱醋的小事,懒得一见,这就在丫鬟打来的水盆里洗脸。张国焘的妻子两只眼睛有胡桃那般地大。她走过门口,先是问候了一句,便在一旁哭出声。
鲁直脸上冒着热水哈起的烟,接过丫鬟的毛巾擦脸,转身问她:“什么事?你谦让一点,别跟他那死性人一样不就成了。人家也是大员,整日忙里忙外的,有点脾气也难免。”
“他昨日被姑母召见,至今还不见回家?我让人去了宫门,打听了几回,都不见个信。”鲁樊闷声抽泣,“天还不亮,等他的张汉回来,给我说出事了……”
鲁直一下明白过来,脸色发白。他怒吼一声,掀翻银盆,让水花远溅整个屋子。接着,他从焦躁、暴怒中平静,嚼了两下唇,狠狠地说:“混帐!”接着,他看自己女儿又揉眼睛,悠长地“叽”了一声哭,便说:“哭什么?要倒的是我!”
半晌,他的女儿还是哭出大声。
……
权倾朝野的一大奸臣鲁直失宠倒掉,像一只攀山的猴子在千仞之顶一荡而下,面临粉身碎骨。就在数日前,进京的大员们连夜入禁,密陈其各种不端。接着,各地留中不发的奏折被人翻上,暴露于睽睽众目之下,足足积了一筐子。御史们由是接连弹劾,要求坐实其罪。
到此为止,鲁直革弊的新政彻底失败。纠其原因,无怪乎两个,一是没能掌握住朝廷大权就开罪了整朝贵族,二是操之过急。
不管公田制度多么混乱,但那代表着官宦人家的一种特权。身为贵族,谁家要是除了自己的田宅没有公田,便意味着家道中落,家中没有撑事为官的人。朝廷要收公田,其实收的是特权,如何了得?
再次是上计。多年来,各地上计虚假连连,除上调一部分,其余都真真假假地耗费在各种损耗中,甚至包括钱币。某地官员夜中应付困顿了,竟然大笔一挥:鼠害重,库府耗金一成。今年,许多官员都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重新料来清场,把户口流失推给战争,要么,按往常轻松一报了之。丞相一催再催,并因此处罚一些官员,让人人自危,怕地方累下的弊病摊到自己头上,那是死也不递,甚至干脆上吊求死。
这种种行为都清楚地表示:鲁直不倒,那就是很多的人倒,很多人哭,很多人死。这时,太后点头发难,表示要大义灭亲,哪里会有人愿意轻松放过。但鲁直是首辅大臣,太后无权处置,国王在目前也不适合为其加罚。
于是,太后与公卿大臣合议,让其到新换的廷尉那里自辩其罪。这意思再明了不过,是让他自杀了事,为朝廷遮羞。但鲁直也敢做第一,他竟然死不低头,拒不自尽。太后震怒,发三品以上官员数名,联名公审,来侮辱自己的堂兄,也好让他早早自尽,替自己种种悖行顶罪。
灯火昏暗,牢房待遇不薄,有一床已经在草中爬满草屑的被褥。
鲁直无力地靠在墙上,所有的凌云壮志都已成空,他成了一个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垂着,额头爬满蚯蚓一样的皱纹,惟有方愣形的下巴依然前伸,紧抿的嘴唇上撇须如刀。人冷了就容易瞌睡,他在混沌中瞌睡,蜷身钻进被褥,拉了被子免得受凉,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这就又起身。
牢门被打开。他看到狄南堂和狄飞鸟一大一少站在面前,飞鸟手上挽着一个提蓝。
他脸色一变,怒问:“你们来干什么?找死么?!”
“不过一死。你怕吗?鲁公丞相?”飞鸟红着眼睛问。他并非不知道半点事,除了为鲁直鸣不平,还在心中说:我要是对别人好,而别人这样对我,早就委屈死了。
“当然怕!”鲁直哼哼一笑,朝飞鸟挥了挥手,“小飞鸟,你过来!”
在飞鸟半跪到他身边拿酒菜时,他温和地教他为人之道,告诉他在宫廷内要小心再小心,听得狄南堂眼睛越来越湿润。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我害了你!鲁公!”
“害我什么?”老人抿了一下上嘴唇,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