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文骢走到一半,后院也是一阵人声鼎沸。人们闻到味道,听到外面乱走的响动,个个甩了水果,用器物挖洗水果,漂鱼虾的水,忙碌而出。
倾巢人马一个慌乱就是纵横撞头,只一味儿乱赶,丝毫无用。好在外院士他们抄礼单,引接客人的地方,没怎么长罗,布幔就在过堂前沿路的一溜。
这起宴会筹备数日,只等今天晚上。黄文骢自觉已是性命攸关,见被这样搅弄,又急又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一翻过去。他肝火较劲,尽数喊了护家的武士,猛地出院子,迎战飞鸟。
一出门,他看到了飞鸟压在庭墀前,就觉得仇人相见,格外眼红。他前头被人家家逼得走投无路,背后又被这样折腾威胁,两下累计,这口气噎上了。
飞鸟倒无心烧他家,不过是耀武扬威过了头,大声以数数威胁。他不知道黄家院子大,这会人正杂乱走动,一不小心数快了,早早数过定下的数,为了硬撑住才率先抓了个火把从门头上扔过去。此时见黄天霸的父亲气急败坏地出来,又见到火燎起的烟,虽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却还是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烧坏了他家?”
“你找死!”黄文骢几乎气疯了,出来就指住飞鸟大声喝。
“找死也要先找你儿子算账!把你儿子找来问问!”飞鸟见了人家长辈,却也是告状大于寻仇。
“打!打!出了人命算我的!”黄文骢哪里管那么多,武断又喝,挥手指派家中武丁。
飞鸟心虚,在对方威逼过来的第一轮就带人全线撤退,整整被赶了半条街。他停下来歇气时,见身边只有借来的人,其它人没跟来,不知道是跑散回家了,还是迷了路,心中自怨自己没有践行诺言找到黄天霸算账,跑得还这么狼狈。
接着,他带着打了败仗的心情,花点钱带人喝茶,以此鼓舞军心。在茶楼里想了一下,吃点点心,他就让这些武士等着,自己亲自去踩点,等黄天霸露头。
虽然黄家暂时不景气,但人望还在,自然少不得风光。此时天黑灯昏,黄家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客人鱼贯。这些客人中,有的备礼,有的偕伴,在迎客声乐中向几名黄家中药人物打招呼。许多更只带了心腹进取,留下家丁车夫在灯火了,让飞鸟觉得无机可乘。
他带着侥幸,联想到自家有客人的时候跑出去更容易,这就主观地坚信黄天霸一定会出来玩,苦苦等待。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黄天霸也是家中嫡亲,正在里面二门处跟着父亲接客,给人磕头,行礼,和人家的晚辈认识,片大的余暇都没有,又怎么会出来玩?
他被寒冷折磨着,躲在一处墙角,既算躲人,也算躲风,心底一遍一遍地念叨着鼓舞之词。可不管他怎么念,那香料香,食物香,悠扬的声乐,宴会欢闹嬉笑之声,夹杂着排伸好长的车马鸣嘶,都顺风送来,让他心里发痒。
好在他也是饱有耐心的人!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旁慢慢泊停。车上一名好心的妇人大概把他当成了乞儿,冲他抛下个银币。“嗯?!”飞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却不去拣。但一阵钱迷心窍上来,他还是站起来就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你给我钱,我给你看马车好不?这样,你带的人就可以不站在这里受冻。”
马车中露出一名大眼睛侍女的头,她看了看飞鸟,高傲地一笑,说:“主人打赏。难道你嫌少不成?”
飞鸟觉得马车的样子很熟,但他也顾不得。较劲说:“是呀。我看你能赏多少?等我有钱了,天天赏你给我拣钱,不拣就纵狗咬你!”
侍女正要接话,听到里面低声一句,仅仅瞪了飞鸟一眼就下了车。接着,一名华贵的夫人踩着奴仆铺开的绸缎走下。飞鸟忍不住走到跟前,跟着看他们用绸子铺路,毕竟在他看来,有点骇人听闻了。
他不顾奴仆的推攘怒赶,热心不已,也忘了自己这样会暴露目标:“阿姨!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以后你可以省许多绸缎!”
那家的奴仆哪见得这般大胆的孩子,伸手就要动手打人。倒是那贵妇扭了头。她见飞鸟相貌很好,衣服也不是很烂,眼睛在夜里也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就多看了几眼,轻声矜问:“那你说说看!”
“你可以把绸缎分成两道三段,每段大约十多步就行了,你走完了,就抽去后面的铺前面的。”飞鸟笑眯眯地说,接着开始算账,“你一天只走四分之一里路,一辈子最起码也要走一千里里布克,按每里省下四个金币,你把节省下来的四分之一酬劳我好不好?”
贵妇讶然望住飞鸟,却想不到这一个按劳分配要赏这么多,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她心中一动,问飞鸟:“你是谁家的?我会用这个数把你要来!”
飞鸟把自家的地址给贵妇,免得她不知道把钱送到哪。他看着贵妇走后,弯腰捡起银币,兴奋一举胳膊,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九金九银,今天赚得真不少!”
他得了心情,高兴极了,想想黄天霸不会再出来,这就摇头晃脑地回去,打算给还在等自己的武士奖励辛劳费。正走着,突见一骑带了他的“笨苯”驰到面前,正是等自己的武士,连忙问:“等不耐烦了?”
“爷叫你!”武士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给他说。
“我去给我二叔说一说,我今天赚钱了!”他上马跟在那武士就走,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队车马里有熟悉的人。
这是狄南良约了几个人来“贺”的。他见了飞鸟,掀起马车的帘子指向前面灯火辉煌的黄家,问:“阿鸟!愿不愿意跟我进去?”
“我也得能去!”飞鸟丧气地说。他想起自己和黄家起的冲突,是想去也不敢去,这就把理由讲出来。狄南良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在后面补充,这就微笑地鼓励:“怕什么,有叔叔在,没人敢吱半声。叔叔给你出气!”
后一辆马车上有人响应,在火把下,一个病容的老男人伸出头来,大声地笑,“狄兄,这就是令侄?!好!好!”
飞鸟弄不明白,他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叫自己二叔为兄,实在弄不明白,也只是示意“开进”。
这一路人开到黄宅前停下,狄南良由武士搀扶下车,接着去接那老人,说:“郭兄,请!”
老人下了马车,飞鸟这才仔细打量他。他见对方病容满面,双颊深陷,蜡黄中带着种灰暗,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反感的狡黠和冷冷的讥诮,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下马搀扶住对方。
这老人是郭家的重量级人物,姓郭名景东。他也是纵横一辈子的人物,若是要知道飞鸟因看自己年老有病而搀扶,非气晕不可,但此时也不可能知道,只是冲狄南良笑,满意地夸奖:“小子可教!”
一行人爱理不理地往里去,后面的人挪出礼品跟随而入,递上礼单让人唱写。
二门口的黄文骢一眼就看到了狄南良,表情变得很难看。但他也顾及风度,只是让兄弟送一旁一客,自己大步走到狄南良身边,冷冷地说:“我没有请你来!”
“是呀。黄兄也不至于这么小鸡肚肠,让我一定不来吧?”狄南良轻轻地会说,拂衣而笑,说,“生意场中的事,偏要往私交上引?我日日听家兄念叨,讲黄老先生的好。这下来拜会,也是带着歉意和黄兄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根本就是装成绵羊的狼,黄文骢怎样都觉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说话间,飞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搀住郭老只管低着头往里进,冲着接客的黄天霸狠笑。
黄天霸见了飞鸟就奔过去,张口就是一句:“滚!”
“你是在说我吗?”郭老面孔一寒,冷冷地盯住黄天霸看,“你是谁?”
“他就是黄伯伯的儿子,是说我的!”飞鸟倒很老实地承认,摊着手给郭老揉胸脯,叫他不要生气。但这一做反是更引起郭老的冷笑。他不可能因为飞鸟的话而释怀,只是看得黄天霸怯懦缩身。
“我不给你这样的黄口小儿一般见识。不要说你父亲,就是你爷爷,谅他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们黄家人,那是一代不如一代。”他说。
他的声音即严苛又打,震得四周几无声响。黄文骢也不认识他,见他又是和狄南良一起来的,这就冷呵一下过来,表面上怒叱儿子,实际在请教别人姓名。郭老拿出请自己的帖子,一把投在地上,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来不过是做个和事佬,竟想不到得此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