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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一节
狄阿鸟手持弓箭赶到篱笆泥墙边,却是甲长带着几个丁壮敲锣游巡,来提防散到城里,因为不知谁坐了朝廷而到处躲藏的乱兵。那甲长在这里露了一露头,问一问二牛的伤势,就走了。他走了不久,许多二牛家的亲戚都听说二牛家房客带的有兵,赶着过来看二牛的伤,看着、看着就不走了,一色缩在屋里头,使得进进出出没下脚的地方。
狄阿鸟出去跟人巡逻去,到晚上才睡着。他虽然经历了一夜风雪,跑了一天,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躺在二牛身边的被褥里,蜷成一个蛋蛋睡觉,格外地香甜。
而被他救出的乔镯就挤在旁边。在有时间收拾了一下后,她将头发被巧妙地盘结,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动作细腻、自然,展露着在富贵之家圈养出来不胜柔弱。她胆怯到不敢巴结任何大人,顶多只敢用同龄一的态度粘着未睡的狄阿雪说话,就像只认主人的小狗一样,一有机会就溜到狄阿鸟身边。
她说着童年的往事,包括她家的樱桃树,刚甜甜一笑,就注意到二牛家的亲戚——一个全神贯注看她的小伙子,立刻面颊通红,低声问狄阿雪:“你能不能叫醒你哥哥?我想去茅房,可是很怕!”
杨小玲听得清楚,扭头给狄阿雪说:“你和她一起去,让阿鸟睡一会儿,别什么事都叫他!”
但狄阿鸟还是醒来了。只听得不远处一阵敲盆打锅的声音,他呼一下坐起来,起来就抓住自己的弓,一头撞在杨小铃头上。两声“哎呀”声几乎同时响起,杨小玲一看他要是赶着去,抓了住,努嘴示意二牛家的亲戚们,小声嚷:“人家都不慌,你急着去干嘛!”狄阿鸟还是一口气跑过去,到了跟前,看到几个乱兵,上去就几箭。有的兵逃走,有的兵趴在泥巴地上。他心里一塌实,回到家,准备继续睡觉,还没得及睡,听到二叔的动静,跑出来一看,见他拉了几车的粮食,跟着卸车。
忙忙碌碌一阵,到屋子里再躺下,一觉就是天明。
第二天。
来了好几百兵,他们要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从东到西,赶起一片人,问谁在昨天夜里杀了朝廷的兵,很快闯来到二牛家。此时,狄南良带着地十多个武士,都在在二牛家的院子里,扎把势,拧身儿,角力。
随着两方的惊觉,相互警告,战斗猝然爆发。院子里的人人纷纷举弓,十数个官兵来不及跑掉的只经受一轮就差不多全倒地。
过了不大会儿,官兵就开始有组织地来进攻。
二牛家在巷子底,又不是顺着巷子方向,柴门旁是主屋的一排房子,限制了士兵的进攻密度,夜限制了院内人的射箭。这队官兵没有弓箭,双方一轮、一轮地争夺柴门,很快就以官兵战败,丢下十来具尸体逃走。
狄阿鸟站在五、六只插在地上的长矛边发愣,随着一名武士长的指挥,醒悟到官兵还会再来,就赶上去,和大伙一起,扣死柴门,垛起尸体和长矛,以进一步减少官兵兵力的投入。
一切干完,他把眼睛放到二牛家的主屋,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可以高地,连忙“呼哧、呼哧”爬上去,站到上面观察敌人的动向。
敌人再一次上来,更是井然有序。
他们在巷子中道停下,不大功夫,拉来许多打旁边各家合各户集中上来的人。狄阿鸟眼看“贼兵”是逼着让这些百姓送死,立刻滚下来,抱出两张被褥,大声地要灯油。二牛家的亲戚们都跑光了,只有杨小玲和狄阿雪来帮助。他还在爬着墙上屋,哭喊声就已经经过了,回到屋顶拉上倒过灯油的被褥,一大群邻里顶着锅碗瓢盆,被长枪顶着,已经走过了大半。
他知道这否能救百姓的性命,是否可以避免自相残杀,就在此一举,手拿着火折子,开始有点发抖,这就把嘴巴一凑,呼呼地吹,丢在被子上烧上几处。
被褥上的一团火很快可以吞噬他的衣物和手臂,他踩得瓦片脆响,等众邻里一过去,立刻投下一张,接着投下另一张,
后面的兵流刹那间被割断,百姓们趁机逃跑。
然而官兵的攻击却没有打算停止。
他们呆了一瞬间,再次攻了上来。狄南良也带着勇士们等在柴门。激烈的战斗围绕这柴门。脆弱的柴门连同两旁的院墙随着官兵们的有意扛抬,很快坍塌。泥,砖,兵刃,混杂着尸体,摞成一线障碍,仍然让官兵们没有余地。
他们只是反复地添油,反复地败退,但每一次败退,都将后续赶上。
如此以几十人的生力军轮番进攻,倒也不是扼守的长久之计。
狄阿鸟趴在房顶上射冷箭,时而和别的高墙上的敌军对射,时而留意巷子口,眼看着一拨五、六十兵卒次序聚集,他找到官兵的源头,只见一名黄里透红的大汉站在“贼军”的后面,穿着一明光甲,黑缎子裤,没戴头盔,手里竖举一把长刀,立刻用弓箭瞄准。
那名军官看起来很焦虑,时不时抬头,看头顶上的太阳。
狄阿鸟放开弓弦,一箭射穿他前面的士兵,不是失误,而是制造慌乱。果然,兵伍蠢动。那彪汉抬起眼,往高里望,撑起一把胡须,胡须后面将是被拉伸粗短的脖子,定然鼓囊囊地,一段光亮。
一支箭“嗖”地设了过去,那大汉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掌扒拉住,来不及得意,另一支箭从第一支箭的尾梢处钻进他的胡须下面,钉得只剩个尾巴。这就是连珠箭。士兵们乱了起来。他们和许多地方的战士并无不同,崇敬那些百发百中的英雄,千军万马中驰骋的猛将,并相信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狄阿鸟的一箭无疑射中他们的软肋,兵卒立即靡散下去。
狄阿鸟举弓欢呼,连忙下来,准备告诉阿叔和阿妈,自己射死了一个大头目。
狄南良手下的儿郎也死的死、伤得伤,而那些可都是他百里挑一出来的勇士。他心疼得去打着受伤者的脸,以使他们一定挺下去。
花流霜早派人出去找了狄南堂,眼看这一波敌人散去不来,准备带着大伙转移……
狄阿鸟的衣裳都湿透了,喝的水里都是腥味,再爬上房监视那些兵,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想跳到下面乱砍。
之所以会是这模样,不是因为他的鲁莽,而是好几天呆在安危不定的日子中,很难再平静地负荷着。
他就坐在房顶上感受冷风,捂一捂衣裳,突然看到七、八十名兵卒,分成两队,交相掩护着,在巷子里单线行进。
他正要回头大喊,对面、邻家,房顶上都多出士兵,弓弦都开得满满的,射到的好几箭,钉在他的周围打碎了几片瓦。其中一支竟然还射透,掉到屋里去。
只这一阵,下面的众兵士就站到主屋根子下,一致喊着“一,二,三”,紧接着,一声冒起土烟的敲墙怒击几乎将狄阿鸟震飞。狄阿鸟都想直接冲房子上跳进院子,告诉大伙。他虽然知道跳下去未必受伤,却并没有跳,一突鲁,滑掉在门口,冲屋子里的人大叫。
屋子的女人们也争先往门口跑。
狄阿鸟感到墙虽然说破就破,但离倾倒还很远,站在门边等他们出来,一看,乐儿,一看,王氏,一看杨小玲背着婆婆,帮阿雪拉二牛……似乎里面已经有男人笑,连忙往里跳。后半屋子上掉着瓦片,泥草,荡着木竿,已有敌人举着盾牌,拿着环首刀进来,他只好暂时放下二牛,拔刀冲上去。
时间像蜗牛一样,人头在紧迫中恍惚,似乎还有狞笑声声。
他一刀砍倒一个兵士,吼着:“快走!”
墙壁烂了个巨大的窟窿,兵士们不忙进,反把后墙推个干净,让房子遥遥欲坠。
狄阿鸟看玲嫂扛了婆婆回来,喊了一声让他走。上面的瓦皮,麦草淋了狄阿鸟一头。
兵士们开始向狄阿鸟冲击。
他劈刺倒一人,觉得刀光一寒,慌忙挡击,便在几声交金声中踉跄退倒。
杨小玲回头看到,哭喊“阿鸟”,先阿雪推出去,再拔住二牛的腿,拔萝卜一样地拽,二牛也划船一样摆胳膊。
外面也没有人来援救,里面不停地冒兵。
小玲背者婆婆爬拉二牛已经拉不动,时而还想回来拽阿鸟。
狄阿鸟从地下滚了几滚,起身摸了凳子砸,大声嚎叫着“走”。这样的混战,人人都带着房子要倒的心理,不敢奋力往里冲,也不敢抓抱他,反被他拎着板凳压住。
狄阿鸟奋起全身气力,所有勇猛,不经意间看自家的铜炉里还燃着火,便用力轮凳子打去,将死火四扬,让敌人在惨叫中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