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流霜虽有别的心思,但见他早早收拾,也没法不让的。她安排些家事,这便让风月带着两人出城。
长月向南过支水东西四、五百余里,皆为荒山野岭,东南部被称为上苑;而支水北岸的长月附近往西过梁山,比之称为下苑。
家中马匹全被狄阿鸟拉走,她也只得雇车。眼下季节,河川凋零,黄草连天,三人一出西门,只觉着高天云舒,神清气爽,这一路走起来,只见两路林木虽然稀疏,草却一腾而起,因土沃水足一腾而起,盖牛藏羊,时而,还会有些贵族少年骑马携刃,趁秋行猎。
花流霜突然觉着狄阿鸟不是为了修房,而自己是流连忘返,怀念老家才有的生活。
马车接近狄阿鸟那里,已经是半晌午,出了马车,顺着风月所示方向,远远眺望,能看那圆包一样的土山下有着几个人影。
他们正甩着嗓子歌唱。风月着:“夫人!那些也是阿鸟的人!”
花溜霜猝然听他们唱,也听不懂,只觉得歌儿没边塞调子里的悲回苍劲,萧萧慷慨;没牧歌反复吟哦的空旷高远、草原蓝天;也不是山族那种峭拔迅拔,甘甜明快的流转;而是用“特、特、别、别”的长腔,直挺挺儿往上蹿,来到高空就是一鞭爆开,像旱地里裂开的春雷,让人血脉膨胀。
这周围正是山势落差大边缘地,西庆攻击长月先到这里,自平原仰视一番,误以为夺占此地能俯瞰长月,然而经过激烈的战斗上去,方才知道从北面看却低。
这也是狄阿鸟能在周围拣到一些战争中散落的东西。
几人就是从北面上来,三步并作两步一走,说到就到。
花流霜点点头,突然看到旁边冒出来几名纵马似箭的少年,怒气熏熏,刹那间已奔至几人跟前。
一少年当先,上来就抽大水一鞭,他们都穿着戎装,当先少年更是一身铠子甲,肩头的虎头上牙很长,马匹高大,手中马鞭带有银色的光芒。大水从脸到胸被他打了重重一鞭,火辣辣地头痛,摸脸一下,入手竟起了脊檩,虽然动怒,却不敢还手,只是暴躁地吼:“你们想干什么?”
后上来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问:“是你们挖的陷阱么?!偏偏挂块牌子说是陷阱?!”
几人觉得狄阿鸟才这么干,想对方也太无理,风月举起衣袖,抻抻、掸掸,笑道:“既然告诉了是陷阱,还不是为了让人注意?”
那名虎脑肩少年吼道:“混帐!爷们哪知道不是骗人的?”
“是呀!”旁边有个清瘦的少年斯文一些,接过来说,“哪里有先告诉别人的陷阱?这样也能打猎?!害人!真害人。”
风月和花流霜看到后面还有人赶来,拖了匹瘸马,心中哭笑不得。
花流霜正要说什么,风月抢过话来。他似乎一点儿也弄不懂,奇怪道:“陷阱自然不是我们布置的,可老夫觉着奇怪,为什么写上字就不能打猎了?!难道野兽看到了,会不从那儿经过?!”有人笑呵呵地拗理,回答说:“恩。”回答之后方觉着不妥。
后面来到的骑士浑身滚着尘土,头上探花紫杯冠都被撞歪。
他请求大伙不要再纠缠,只关心“是不是”,问:“是不是他们下的陷阱?”
虎头少年发着怒,再不纠缠,一摆手:“再找!”
他们几人冲那些整地的男人冲过去。
花流霜为了消事,并不阻拦,往上再走二、三百步,来到斜坡中央,回头再看一看那边儿,少年们已经蛮不讲理地动上了手。
一男不知发什么病,拿角号吹起,呜呜之声四闻。
风月示意说:“夫人看吧。说阿鸟是匪,谁辨得清?!”
话音刚落,山包上大鼓被擂,鼓素虽然箍不紧,隐有闷声,但足够让三人亦惊亦乍的了。花流霜什么话也没有说,再往上走。
走不多大会儿,包上升起几道烽烟。
她发愣之间,风月打后面撵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吹角是联络周围的人。擂鼓是告诉山上的人。狼烟是通知远处的人……”
若和那帮少年起冲突,争执到衙门,两个字:完啦。
花流霜不自觉加快步子,揣度说:“他应该不会给这些人干架吧?!”
到了上面破庙,前方堆得到处都是泥土,干草,还吊了几口大锅。几人来不及细细观摩,只注意到三个孩子和一个男的,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他们正点柴火,身前的狼烟一人多粗。
风月厉声道:“朱温玉,你干什么?疯了不是?”
花流霜到跟前,一把拧倒那男人,然后掂起一把烧火棍,慢慢把那些柴火挑散。朱温玉着急,给风月说:“出了事不让他知道,我还能呆在庙里管粮,看孩子?!”风月只好告诉他说:“这是阿鸟阿妈,我家夫人!”再一眼投去,只见他“哽噔噔”退了五、六步。
风月正惊讶着,他已经“扑通”跪到,呼道:“小可朱温玉,拜见老夫人。”
大水发现二挂旗帜,不识字,也不知道写些什么,见气氛不对,没敢问。风月过来一指,花流霜这才看到迎风飘摆的四个歪字——“混世魔王”,接着又看到另一个,上面写着“雪花公主”。只有占山为王的人才自称大王。花流霜感到头晕,气急败坏地说:“哪来的大王?!”
旗帜取了下来,一群少年也找了上门。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和风月、花流霜碰面,为首的虎头少年判断说:“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我端了你们的匪窝,也好让你们知道,大靖康还是有朝廷的。”
大伙却觉着和一位风韵犹在的妇人争执刺激,纷纷说:“你们把人家的马弄残了,准备怎么办吧?”
花流霜想说:谁弄残的找谁赔。略一犹豫,还是替狄阿鸟认下:“谁是谁非讲那么多干嘛?我儿子和你们年龄小不了多少,让他回来赔你们一匹,相互认识、认识!”
一名少年盯着花流霜的衣裳,辨认她赔得起,赔不起,不放心地说:“他赔得起吗?现在什么都贵,一匹普通好马少说也要千金之上。”花流霜说:“他有几匹好马!赔得起,不行叫他去找他阿叔要,你们明天只管过来吧!”
少年们看她神情泰若,举止有信,自觉只能如此,说了一堆话,还是走了。
他们走后,花流霜等着狄阿鸟回来,一等就等到了晚上黑,天上挂出几颗黯淡的星星。这里的黑夜里也是狼啼不断,夜魈呜咽,大静中隐蕴风鸣。黄土岗上燃起篝火,几处吊锅喷出食物的香味,男女们陆续回来,团团坐着,有种部落中才有的味道。他们都不敢胡乱喧哗,忙碌烧饭中偷偷地观察花流霜的神情。
朱温玉一听有人煮了些肉,连忙抢去弄些,送到花流霜面前,退到一边点头哈腰。
花流霜并没有食欲,听着风吹山岚的响动和泉水的哗哗声,心情很是忧伤。她觉得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家人落难一样来到长月,饱受白眼,今日受无赖小儿的欺负,明日生计又是问题,却不知何时是个头,然而想想阿鸟,觉着家中部众过万,撑个“混世魔王”的大旗,做个小汗,并不是问题。
想想这些,想想狄阿鸟平日的傻模样,花流霜再没有原先的那么气愤。
她掉了眼泪,为了不让人注意到,站起来走到土岗的边缘。
眼前的原野山峦黑兀一片,星光把恐怖笼罩,还有像鬼火一样的亮光隐现,完全是一片巍诡的景象。
随着几声马嘶,花流霜知道是狄阿鸟回了来。
她打起精神,慢慢转过脸看,见众人争相欢跃,黯然的心情更是被烫了一下,突然想问一问,他们是想知道儿子的收获,还是去疼惜自己的儿子。
她轻轻一笑,满是苦瑟,听得人传话,转身对着原野和山峦,淡淡地问风月:“要是他空手而归,你去不去接他?”
风月一头雾水地陪她站着,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从小到大,我都在看着他!”他说这些,白发胡须都轻轻抖动。
花流霜知道风月一定很激动,而且全是真心话,因为他有时比自己夫妇更在意狄阿鸟。阿雪叫阿妈的声音和狄阿鸟爽朗的炫耀声远远传来,花流霜将微笑挂在嘴角,回头来看。她看到董云儿牵了匹马,在风月提醒中,微笑着迎了上去。
董云儿正要拴马时,看到了花流霜。
她眼中是一个三十多岁了的女人,衣服很普通,上衣是交领的皮袍马褂,对襟突出一块,扣在肋下,却感觉不到胡服的味道,也许恶劣的岁月让她不再漂亮,但她那种恬淡、舒缓,含蓄而不经意的动作能让所有的同性折服。
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