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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蓝采随即把狄阿雪揣到身前:“一只皮狐狸,什么好东西?!别学人家小气。”
狄阿鸟一进屋子就问:“风月老儿呢?”
花流霜对“老儿”两字不满,说:“你不跟人家上课,还不让人家出门逍遥?”她看屋子里空不够,连忙铺了条毡毯坐。
黄天霸仔细看着屋子,见一穷四白,倒不知自己为什么而来,想起父亲对他们的重视,有种挑挑刺的欲望,这就看过一遭,回神打量花流霜。
花流霜已经三十多岁,和足不出户的关内贵妇不同,脸上吃过风沙,眼角也已经爬上少许的皱纹,适才正做些特色怪饭,按二牛媳妇教的那样,束了围裙,使得雍容气质离身,多出许多土气。
而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龙蓝采起来为他们倒茶。
余山汉觉得承受不起,慌忙爬起来,连声说:“二主母快坐,我来!”
龙蓝采点点头坐下,说,“什么看不看?你父亲真是,我家老爷不小气。”说话间,她见狄阿鸟坐在人家少女身边,比划得天圆地方,说得吐沫横飞,少女却嘟着嘴巴推,小声地叫“讨厌”,便立刻怒气地瞪过去。
余山汉搬了一盘茶出来,手忙脚乱地给黄家兄妹摆上,正忙着,见龙蓝采站起来去扯狄阿鸟,连忙让一让。龙蓝采顺势上到跟前,给了毫无防备的狄阿鸟一个响亮的巴掌,回头教训黄皎皎:“你是女孩子,不能让他拉住手不丢,他可不怀好意。”
黄天霸客套几句,此时更觉无趣,老想着走,感到茶是温的,一口喝完,伪称:“家里还有些事。”
花流霜却不由他,说:“马上要晌午,说什么也要吃个饭,让老余、阿鸟带你们去酒楼坐坐。”
黄天霸在这儿实在坐不住,想想酒楼也是个去处,客气一番,就跟一大、一小出了门。
狄阿鸟在酒楼招待完黄家兄妹,打发余山汉先回,自己自告奋勇去送客。
余山汉知道他是瞄准人家漂亮的小姐,却也只有白白叹气的份。
他一个人回二牛家,见二牛的母亲在阴凉里坐着,眼睛青肿,手里捏着念珠,一个一个地数,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打仗被俘之后,家里就被恶霸逼得家破人亡,母亲死了,兄弟杀了恶霸,逃亡他方,而前妻、女儿也不知去了哪儿,在此一刻,他心说:很快就要天下大赦了。我那兄弟会乘机返乡吗?!自己要去看看才是。
二牛的母亲终因看不到,认错了人:“狄大官人!回来啦?你知道哪天国王出殡?我好叫二牛带我去。”
余山汉鼻子一酸,哽咽道:“我不是!”
“噢,你是今天来的客人家?那你知道不知道?阿鸟最伶俐,他是什么都知道。”老婆絮叨地说,“你多大?!”
“四十了!”余山汉见她伸出手,连忙握住。
二牛媳妇端碗粥出来,有些腼腆地说:“我婆婆眼睛不好,爱拉人说话,你不要嫌弃!”
余山汉安慰老人几句,起身离开时摸出一枚线穿的子钱,放到嘴边,眼睛红红的。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兄弟……都怀着敬爱君王之心,恶霸依然让自己一家家破人亡,没有人管,没有人问,是狄南良为他报的仇,不禁擦了擦眼角。
进了屋,花流霜见他就问:“你怎么和他们走一起?!他们肯定与你家二爷闹出事?当家的都避着他们,免得将来管不了。”
狄南良的确已经开始缩紧马匹供应,余山汉一想,有点后悔地说:“我不知道。”
“算了,讲讲家里的情况,我阿妈还好吗?”花流霜问。
“想狄阿鸟,做梦都想,我看日子不长了,整日都挂念在嘴边,见人就落泪。”余山汉说。
“别给阿鸟讲!”花流霜说,“他是男人,不能什么事都要挂心上。”
“恩!”余山汉点点头,问,“主公现在在何处为官?我想去看看,也好给家里递个话。”
花流霜沉默了,看看一边的龙蓝采,好久才嘘了一口气。龙蓝采义愤填膺,说:“说是老爷在官爵上作假!定下来了,养马,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人家呵斥来、呵斥去!”
“怎么能这样?”余山汉大怒,“老爷的官爵都是军功,哪个敢说是假的?”
花流霜淡淡地说:“不要讲这个!当家的不让讲。他说什么天下忧,则心忧,谁理他?他心里高兴让他忙,回去让那边的人别学你家老爷。身边没了自家人,是冷板凳?!”余山汉立刻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说:“恐怕龙岭的官也是个空号!顶多是按藩镇外邦,君恩赐号!”
花流霜说:“嘿。就是给。龙岭要?!”她无心去管龙氏的事,接着说:“就算是男人说一不二,归国就归国,咱闲着行吧?!我劝过不顶用,真怕将来塞下有事,咱这当家的兜上一兜。你来了好好地劝他,问他:这天下好坏,和他父子有什么关系?!”
话里提到了个子,龙蓝采突然问到阿鸟哪去了,一听送人走了,怒不可遏,说:“他和琉姝有婚约?!”
花流霜想到狄南堂的“齐大非偶”,觉着龙蓝采的话有着征兆,让她冷静,笑着说:“黄家那丫头确实标致,要过来当个鸽子养,和你侄女能比吗?!”
他们说了一会儿的话,不见阿鸟回来,倒见到一身是汗的狄南堂回来。
余山汉叫了一声,眼睛酸酸的。狄南堂推搡他去歇着,自己去拴马,说:“没事不要过来,龙岭和老二见你这样,不觉得你心在我这儿?”
余山汉走在他后面,突然看到他背后有个脚印,汗液登时凝固,血气上飙,沙哑着说:“主公,这又何苦呢?”
狄南堂拴了马笑,说:“官署里闲,回来一身汗!”
余山汉见他若无其事,再控制不住感情,眼泪滚落。狄南堂问:“怎么一见我,就掉眼泪?家中出事情啦?”
龙蓝采走来让狄阿雪再抱一个瓜吃,顺便告一告狄阿鸟的状。狄南堂正说着要狄阿鸟好看,狄阿鸟和二牛一起回来。
狄阿鸟牵着马,马上放着几匹布,二牛步行。
两人也都浑身是汗,狄阿鸟见面就问,“饭好了吗?我吃完了饭要卖布!”他看到余山汉看他拖着的布,说:“白布走俏,这次从城外弄来点布,想不赚都不行!”
他说得镇定自信,眼睛一闪一闪的。
龙蓝采觉得冤枉了人,看狄南堂要拍几巴掌为自己出气,连忙拉住他胳膊,说:“赶快吃瓜吧。二牛。”
他们喊来杨小玲和她婆婆时,狄阿鸟已抓住两片瓜蹲在一边大口咬吃。
他闷头咬瓜,一抬头就惊涛骇浪:“阿妈!我们家的粮食还有不?市上的粮食都已经按银币卖了,我回来去肉铺,对面排着一大队人龙,疯一样地挤扛。我们现在雇的人快养不下了,我吃完就去赚钱。”
正说着,一辆马车驰走的声音响起。
二牛看到两个穿衙衣带抹博额冠的小个子公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笑着招呼。
杨小玲也一脸狐疑,到婆婆身边准备扶了避走,继而知道是张国焘才放心。
张国焘一来就说:“陛下一驾崩,这粮食就疯涨起来,我找俩人帮忙,送点粮食过来。”狄南堂问:“这粮食从哪来的?”
张国焘笑道:“大臣的俸禄虽说发的是金,实际是粮食折价,前两天粮食就开始涨,现在涨得不像话,京城里的堂官都要粮食,不要钱,今儿还闹了一出,朝廷只好发粮食,我刚领过来!”
朝廷在此境地要安民,干涉,怎么转风放粮,这让百姓怎么想?不是在暗示什么吗?!一旦粮食升到天上,怎么还降下来?
狄南堂有点儿走神,说:“粮食不能这样涨下去。”
张国焘现在官运亨通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熟知内部详情,指使两个公人挪粮,说:“国丧在即,因丧处夏,又属突发,官员们都在为此准备,只图早日评定庙号,通报治丧。有人提议限定粮食价格,谁能顾得?!大臣们都说,新王登基,大赦天下,形势稳定,粮食自然就降了!”
“谁说的?”狄南堂诘问,接着说,“粮食本来就不足。现在一恐慌,商人们就会哄抬。不早早平抑,很快就抑制不住。”
他知道龙青云和自家老二都一直拼命地吸纳粮食,说:“‘凶年三缓’,现在国事艰难,富户囤穴,贫户无立锥之有,一旦涨起来,富户更囤,贫户不想饿死,就要卖子卖女卖地,如此恶性相循,再稳定谈何容易?!”
张国焘说:“朝廷的粮食是为打仗啊。做军粮啊。过几天新王登基……人心就安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