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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怕别人将自己误伤,立刻陶醉地唱起东夏歌儿。
骑士们都怔住了,好多都热泪盈眶:“是我们地人。”其中的一个调转马头,走得飞快,不消片刻,来到镇外,站到几位极为雄伟的骑士面前,为首的一个年龄尚轻,不过才二十七、八岁,胳膊上还缠着伤。
他身旁站着两个大腹袍客,一个脸黑红如锅底,胡须浓密,一个面色靛蓝,都扶着腰刀。来到的骑士匆匆下马,大声道:“鱼木将军,我们碰到一位自己人,要见你,是不是把他带到这儿来?”
团团站着的几个人都露出了喜色,其中一个说:“一定是大夫人的人。”另一个说:“就是不是,也一定知道大夫人的下落?!”
几个人分开,没有让带狄阿鸟来,反而各自上马,随那骑兵往前走,片刻之后,他们就和狄阿鸟相遇了。
狄阿鸟只认得为首的,那是自己三叔帐下的猛将,当即下马,激动地说:“鱼木黎将军。”
鱼木黎猛地滚下马来,大步上来和他拥抱,挥洒着热泪,说:“阿鸟宝特。”
他拥胳膊扶着狄阿鸟地腰,回过头给众人说:“我们找到小汗爷了。”
骑士们都像掉饺子一样下马,伏了一路,庄严无比地鞠了半个身子,将胳膊有力地收在胸前。
狄阿鸟上前一个、一个地看,他们就一个、一个用力将拳头撞在胸上,喊道:“宝特大人。”他们听说花流霜在这一带,从山林里下来寻找,一路上和官兵打过几仗,而今好些人都裹着伤,却个个随着狄阿鸟的脚步毕恭毕敬地弯在面前,憨厚有力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狄阿鸟这一刻深切地认识到,自己长大了,不然,这一些勇士,万万不会像现在,发自内心地尊重自己,于是收敛住所有的激动,面无表情,冷冷道:“收兵。”
他这时,心底在默默念叨:愿阿爸在天之灵保佑,借我威风,说了就算的威风。
鱼木黎连忙追到身边,道:“我们和官兵打了好几仗,兄弟们急需食物和女人!”
狄阿鸟回头逼视他一眼,沉声说:“收兵。”
鱼木黎发觉他眼神中没有一丝地杂质,全是一些冰冷的气息,完全是生与死的考验中磨砺而出的光芒,有一种让自己不敢对视的威严,再没有坚持下去,顿首附和:“是。收兵。”但还是说:“弟兄们没有吃的呀?!”
旁边一个骑兵举起号角,呜呜吹了起来,继而前方回应,马队们开始后撤。
此刻,镇内地一所宅子里,几个提枪地百姓往外趴着,屋子里几个,人不动一动,都看着路勃勃。
路勃勃镇定自若地坐在他们中间,要吃要喝。
突然之间,外面的人往里头跑,个个说:“马贼撤了。”
大伙都有点不大相信,都说:“不可能,肯定是诈我们地。”路勃勃冷笑两声,说:“我哥哥出马,什么时候不成过?”
他刚刚说完,众人还来不及反驳,就已经听到外面有拍门声,响了一个声音:“都赶快出来吧,大伙坐下来谈判。”
大伙打开一道缝,往外瞥几眼,发觉只有狄阿鸟一人,就放了他进来,一等他进来,就把门顶上,问:“他们怎么退了?!你怎么做到的。”
狄阿鸟微笑着说:“他们也是人,不过是想要些吃的,只要条件合适,不但退走,还愿意与你们歃血为盟。”
领头的富户冲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那他们都有什么条件?!能要多少粮食,这些人贪得无厌,填不满的。”
狄阿鸟说:“他们其实也想定居下来,和你们一样耕地,过日子。除了向你们要一些粮食,还想让有头有脸的士绅出面,去县里见县老爷,受朝廷招安。”
大伙七嘴八舌,个个说:“我们肯,朝廷也不肯呀。再说了,他们要是在附近住下来,恶性不改怎么办?!”
狄阿鸟说:“他们若是祸害下去,方圆百里都不得安生,你们出面,也让附近的乡绅出面,县长也要保他的乌纱,不可能不肯。至于,他们在附近住下来,会不会恶性不改,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他们和我们歃血通好,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联姻,你们觉得呢?他们都是些没家的人,东拼西杀,缺的就是个亲情,要是到时让县长出面,寻些女儿嫁了,地方上就太平咯。”
众人中已有穷户大叫:“我们还没有娶亲呢,要是把女人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
富户们却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有了家累,他们还能起来做马贼?!我看,可以出面去说道,县里也图个安稳,不然他们都有马,官兵围剿,那就要出十倍的兵,不切实,受害的还是当地的百姓。”
狄阿鸟大声道:“还等什么?!摆酒呀?!都去准备去呀。”
路勃勃来到身边。他就拍一拍路勃勃的脑后疙瘩,说:“都是粮食和女人。”众人有点儿听不懂,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狄阿鸟微笑着,不再言语。
他只是让这些人赶快去办,而自己出去,去带鱼木黎几个首脑进镇子,来与镇中有头的人歃血。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56)
更新时间:2009…5…2 14:18:17 本章字数:3287
狄阿鸟和路勃勃吃过饭,肚皮鼓鼓地躺在人家的闲房里正睡觉,他母亲来了。花流霜是跟樊英花、赵过一起来的,没有带其他人,她先见到着驻扎在镇外的鱼木黎人等,而后让鱼木黎派人喊狄阿鸟。狄阿鸟一听说,连鞋儿也没有穿,一骨碌滚了下床,往外跑,到镇外喘喘气儿,眼前几张简陋的帐篷下,站着一位中年女人,额头上的发丝缠着风。
秋风凄切。狄阿鸟的泪水竟先下来,伫立了片刻,缓缓地往前走,越走越快,眼看花流霜双目慈祥含泪,有点儿发抖地迎了上来,脚下一软,跪了下来,哽咽道:“阿妈。”
花流霜抚摸住了他的头,他则抱住了花流霜的腿,母子重逢,真是悲喜交集。花流霜最先醒悟到周围的儿郎都在看着,收敛住自己的情感,把他扶起来,扭头发觉樊英花站在一旁,称谢说:“若不是你,我母子不知何时再见矣。”
狄阿鸟则不忙称谢,只是急迫地问:“二母还好吧?!我的妹妹呢,三岁了吧,阿田,阿雪他们呢,听说晚容姐姐她们也在你那儿。”
花流霜也还是很激动,合不拢嘴地点头,不停地说:“都好。都好。”
接着又讲了别的人,讲了张鲁氏和她的子女,说:“阿雪不在我身边。”狄阿鸟心里一惊,欲听下文,花流霜没有说,一直带着他到帐篷里,见没了人,方才说:“她和晚容在东边,那儿有咱的一支部众,没有自家人,我不放心。”
狄阿鸟却不放心,责怪说:“那也不能让阿妹去呀。”
花流霜微微摇头。说:“有你晚容照顾她呢,还有张五哥,你把自己的心放到肚子里。她听话,我不放心的只有你,只有你呀,你不要回去了,现在就带着些人逃回草原。你要是还肯听阿妈的,谁也不要管了,快去吧,草原上虽然有你叔叔的仇敌。但也不是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在中原。更没多少活命地机会,我在就行了……”
狄阿鸟沉默了。
走?什么都不顾了?!
自己回草原,也许能找一片无人烟的土地生活着,可是自己只要想恢复家业,就不得不出来露面,出来露面。就同样有危险,就像现在闹得挺凶的巴伊乌孙,他即便是不追到天涯海角来复仇,也绝对不会让夏侯家族得到死灰复燃的机会,到那时,自己更加危险,岂不是还要跑,要是一味地孤身逃蹿,何时才能得到机会?!
花流霜面色一沉,责问道:“你不愿意?!”
狄阿鸟有点儿烦乱地嚷:“母亲?!”
他实在想不到母亲根本不给自己说服她的机会。只好要求:“你听我说。”
花流霜说:“我不听你说。我准备过继个儿子,朝廷要杀,杀他,要放,要扶持。扶持他,大权还在我的手里,回到东夏,大事已定,我就把你召回来,你难道?!你难道翅膀硬了。心比狐狸还多疑。不相信自己的阿妈?!”
狄阿鸟才这么回事,阿妈是准备扶持一个双料傀儡。既是中原人的傀儡,也是她的傀儡,同样借助朝廷,但更稳妥。
但他很快找到不切实际的地方,那就是:首先,双料傀儡会支持谁?!如果他不配合怎么办?!到时,母亲一旦准备召自己回去,人家就会担心自己被杀掉,心里要是清楚,就会倒向朝廷地一边;其次,母亲倘若突然转变,将自己召回去,将朝廷扶持的傀儡杀掉,己方和朝廷地关系立刻就变了,和自己的想法就有了出入,而自己,手下有不少中原人,而又蒙秦纲不杀,叛逃再夺权……一切都是非同小可的变数。
花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