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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净明如众人之愿,说出了此种病症的“秘方”,却反而更让北门掬等人犯了难。
“当年院主说过,这种红疮叫做‘虚隐之疾’,原是因着恶化的药蛊在阴淤之地沾附到体阳之人皮肤上,进而侵入体内,引发成这种病瘟。虽不算极易传播,但常人只要不小心与得病之人有了肢体接触就极可能也会染上。”
“而这种病,越是阳气重的人,越容易感染而发病。若不及时救治,三日内体弱,五日内生疮,七日左右就发作。发作过后,根骨差的,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比起其他一些病瘟,虚隐之疾算不上极厉害。但……难在秘方,一旦得病,没有这种秘方,便绝无生路。”
净明如是解释了病原后,略带歉疚地望着若有所思的净念:“那年一位师兄下山,也不知遭遇了甚么事,回禅院后就病倒了。当时师兄弟们都不清楚此种病瘟的厉害,故而不少人接触了那位师兄,彼此间也有肢体的碰触,后病发时,禅院内约有小半人都染上了。若非院主见多识广,怕就成一场无可避免的灾难了。”
“而秘方……”净明忽地沉默。
此时,净念却忽地想起了一些事,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从净明说话时的态度,隐约地明白了一些事。他记得法华大师说过他的体质极其地阴寒,又因已蚀入骨血中蛊毒的作用,他的血,在某种程度上,与一些药蛊有相生相克的作用。净明所说的事件,他没有印象,却是记得法华大师曾“借过”他一小盏的血。
果然,净明这时说道:“那时院主治愈我们虚隐之疾的秘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殿下的血。”
闻言,其他两人吃了一惊。
曲默苦笑:“这是甚么秘方?!”他学医,自然知道此世间有千奇百怪的病症以及古怪另类的治疗手段。人血为药……不是没有耳闻过!何况,法华大师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然关键的是,若真如净明所言,士兵与百姓得的病是那虚隐之疾。即便净念的血有效用,也不可能救得了那么多的人!何况……净念本身体质就极为奇特,大量地失血,可能会引发其他不适之症。在这条件简陋的军营,还没有能够调养他身体的药材。
北门掬愣了小会儿后,果断地说道:“这方法行不通。”他看着净念比寻常人苍白的脸色,总有一种这个人极其羸弱的感觉“而且,也说了那药方,少主子的血只是其中一味药。”
说罢,他严肃地看向曲默:“曲先生,这救治的法子还是靠你了。”
曲默毫无异议,微微地点头。
“总共多少人得病了?”净念却出乎几人意料,忽地开口问道。
对净念的想法比较了解的北门掬没有回答,直接地阻止道:“少主子,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何况,你的血,不见得真的有用。”
曲默与净明也是赞同北门掬的说辞——毕竟,这个人身份不一般。而得病的人又是实在太多了。
净念静了下,遂缓声开口:“父亲说过,人有职责,当则尽心;人有过错,则必担之。”在净明解释这病瘟的原因时,他就明白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是源于何了。
北门掬意会。但曲默自然是不解其意,遂问:“为何,少主子要这般说?”
“药蛊受阴淤之气进而沾附在人体,恶化成虚隐之疾,”净念重复着先前净明的说法,淡淡地说道,“先前我让蓝苍族护卫使布下的陷阱,主要就是用了些蛊毒手段。”
故或许可以说,这场病瘟,罪魁祸首在于他身上。虽然他不觉得先前的安排有何过错,但……后果出乎了意料,那便解决便是。
曲默与净明愣住。
“但也不能说,错在于你……”
良久后,净念见几人都不说话了,又问向北门掬:“多少人?”他不解,这些人有甚么好担心的。不过是放掉自己的一些血而已,他不至于那么愚蠢,为了别人真的损害自己的身体。
轻叹了一声,北门掬答道:“我北庭军约有百来人染病,救出的平民有不少于五百人,而俘虏的朝廷军……约有上千人。”
这时,曲默忽地插嘴:“少主子不必多虑,属下定会想出万全的解救之方。现时我还是先去确认此病瘟是否真的是‘虚隐之疾’,即便是的,少主子您先前体内的毒物业已解除,体质或许有了改变,已不适于作解药。”
“给属下两日。”他承诺道,“必会想出法子。”
两日,即使能够找到方法,这期间,已经病发了的那些人,说不准就会死掉的。净念并没有多强求,只平静地说道:“若我的血有用,病人亟需要解药,北庭军当先,平民次之。”
至于敌军俘虏,则只能据形势而定了……
他想他的血,还不足以救那么多的人。
即便战有道义,对待俘虏也有一套准则——在没有选择的前提下,他自然首当牺牲敌军的人。
几人明白净念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后,都是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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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几日,北庭军的部分主力,不停歇地继续追着南逃的凉州朝廷军。而凉水城内的气氛显然越发地紧张,不仅需要搜索可能藏匿或潜伏的敌军,还要救治那些得了病瘟的士兵与百姓。将士们虽说惶恐担心,到底还是军令在上,早有赴死决心,也无敢闹事。
但百姓却不同,被隔离的人害怕焦虑,几乎癫狂。他们的亲人,也俱是躁动不安。他们人数虽不算多,但到底在于其平民之身份……让北庭军不得不顾虑。
更何况,病瘟消息已然传出,城外甚至于数十里外的地方,人们都开始闹了起来。
原本一鼓作气追兵南下直捣乌凉镇的打算,被当前的混乱与困境打断。将军谋士们皆忧心忡忡,一面继续部署作战的计划,一面要时刻地防止地方平民的暴动。
净念这些日子,则如此前没有上战场前一般,看书写字,如今多了一项了解各路的情报的任务,在北门掬的引导下,开始处理起一些军中事务,并作出自己的决断。而练武,也是每日的功课,只是从独自在练功房练习变作参与大军的操演当中去。
虽然这一场战事打得艰难,又出现了各种突发状况。但在北门掬看来,这是有几分收获的——至少,比起其他在军中建起威望的公子们,净念如今这是获得了一干主将与精兵们的认可与仰慕。再加上他的王太子身份,将来净念的地位,只会愈发地稳固。作为心存高志的他来说,也是在不自觉中,完全地成为了净念的人。
短短两年,他眼见着净念的变化,或说成长,心下是极其欣慰的。
这个少年,冷漠淡然,却不再无欲无求。只有有了欲望与索求,一个人才能更深地投入并会努力去追逐。而同时,这人的心思却是坚定而专注的,从而不至于被人轻易地蛊惑与动摇。
唯有一点,让北门掬有些许的头痛。
净念坚持起来,却是固执无比。
“少主子,即便你的血有解虚隐之功效,但现时正是混乱之际,即便拿下凉水城,也说不准随时会爆发战事的。”
净念淡然地合上书卷,凝望着不停地劝解他的北门掬,待这人絮絮叨叨终于分析完了一通利弊与主次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十里外,有民骚扰暴乱;我军中,将士寝寐不安;俘虏的朝廷军,也是从中作乱。”
北门掬立即回道:“但你的血,根本救不了多少人……”
“我何时说,要救所有人?”净念漠然地回道,微垂下眼眸,“北门掬,你不是说,建功立业最是能够获得军力,而心不乏仁慈,有时则能够不费口舌不耗兵卒,便能够赢取天下之人心所归吗?”
北门掬愕然。
遂闻少年继续用平板的语气说道:“以我一升之血,还我军之安稳、换百姓之怀恩、平俘虏之焦躁,是有何不可?”
这沙哑的嗓音,无情的语调,却似有惑心之力量。
北门掬倏然一笑:“是我糊涂了……”枉他自认心思熟虑,这一时竟没想到深处去了。倒是这个原本思维直白的少年,渐渐地懂得了一些心机。
现下多数混乱皆由于这场未名的病瘟,但若净念真以自己的血救治了一些人——因为救治成功的希望,在北庭军中,军心恢复平稳,百姓也能渐渐信服而暂得平静,俘虏的朝廷军多数人自然是不希望就这么死去,也必停止骚乱。
等风波一过,再向天下人告知,净念在此次病瘟之难中,以身为药以血救人……则必然,能够获得多数人的好感甚至是爱戴。
当然,这般计算,须是有必要的条件才能最终达到效果的。
——净念以血为药,也只是在解药未研制出来前,解救少数病重之人,以安抚人心。这期间,真正的能够救下多数病人的药方,必须要成功研制出来才是。
北门掬想到这一点,自是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