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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只有求到二爷门前才能过关。哪家不欠二爷的钱财和人情?哪家又能还得上了?大家都知道二爷是好人,可二爷真要有了什么事儿,大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的帮衬一下,算是捧个人场吧。
要是以前,二爷就是摆下这样的流水席面,大伙儿也不好意思过来这么吃喝。吃喝过后,二爷的日子也没法儿过了。
可如今不同了。
平地一声雷,二爷成了赴死军的座上客,听说还受过忠诚伯亲口嘉奖的,成了京城老少爷们的口中的英雄。据说满清的那个皇太后就是死在二爷的手上,能够带着赴死军突入皇宫,拿了鞑子的太后,何等的英雄伟业?
何况关二爷也不是白忙,赴死军的赏赐这不就下来了么!
整整一个庄子哇,多少好地呀,还有好几间买卖字号,二爷可真是发财了。虽说这些不是二爷一个人儿地,可还不是二爷说了算?
吃吧,现在的二爷不怕这个,也吃不穷他。
一桌挨一桌的敬酒或者回敬,二爷喝的是真有点高了,脸色都红彤彤的,走路都打着晃呢。可是今天高兴,高兴了就喝。
二奶奶虽然一直想要替二爷把酒给挡了,二爷还不干呢:“今儿个心里舒坦,谁也别拦着我,真是要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继续喝……”
二奶奶无奈的退到女席当中,和那些三姑六婆说起了闲话:
“二奶奶真是好福气,二爷是有大本事的,就当有今天的红火热闹……”
“可不是嘛,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二爷的本事?可着整个四九城也没有二爷这样的大英雄。我可是听说了,就连忠诚伯那样地人物,跟咱们二爷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
二奶奶年纪还不算大,言谈举止却是稳重的很,毕竟是大门大户的人儿,听了这么称赞的话语,虽然也为自己的男人骄傲地不行,面子上却一点也不带出来,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没有说的这么玄乎,什么大英雄啊,也就是凑巧赶上了而已。至于忠诚伯啥的,都是人们乱传的。他是见到了忠诚伯,忠诚伯也不过是说了句辛苦而已。人家忠诚伯是啥样的人物呀……”
“这已经好了不起了,能让忠诚伯这么说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毕竟是女人们的心眼儿多,想法也多:“我说二奶奶,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丑,想请二奶奶帮个忙呢……”
“缺了钱就往我房里拿去,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做甚……”二奶奶已经见过无数次相同的场面了,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是想借钱了。以前日子惶地时候都是张口就借,不说二话,现在日子好过了,更是不能白了街坊的脸面。
“不是,不是借钱……”这个女人面色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家的那个小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也没有什么本事,我们两口子二奶奶也知道,一没门路而没有本钱。我们这样也就这样了吧,可家里的小子也那么大了,再不想法子赚钱奔个出身,连媳妇都说不上。我琢磨着让他跟着二爷做点什么事情,到庄子里做工也好,跟着二爷跑腿也行。二爷二奶奶都是孩子的长辈,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要是真能打出个出息来,我们两口子还要谢谢二爷二奶奶呢……”
二奶奶微笑着说道:“他三婶子,庄子里的事情我还不清楚,这个嘛,咱们女人家的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问问二爷?”
“行,我这就去问。”为了家里老大不小的孩子,为了能让日子过的好一点儿,为了孩子能够尽快娶上媳妇儿,三婶颠着小脚就串到了男席。
都是街里街坊地,也干系重大着呢,索性连遮脸的客套话也就免去了,直言直语的把话对着关二爷说开了。
这么一来,可就真的是众口一辞了。
大伙儿今天能过来,也不全是为了吃吃喝喝,心里都揣着事情哩。
如今的二爷是要发达了,又是田地又是庄子,光是庄子上开地车马铺就有俩。鞑子已经走了,庄子上肯定需要人手。
要是能做关二爷的长随那是最后,或者到庄子上做点什么事情也好。面子上看是在帮衬二爷,可庄子上一天两顿饭一年两套衣裳,到了年底还有工钱拿,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地。遇到这种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儿,大家地心思也都活络了,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还能放过?
“二爷,我这身子骨儿你是知道地,能扛起碾砣来,到了庄子上绑二爷照看着点儿,有个什么扛扛抬抬的粗笨活计,也不用二爷操心……”
“力气活儿算什么,我还会记账哩,二爷要是缺个账房什么的,也甭找别人了,我就能顶下来,工钱不工钱的咱们都好说。二爷给个话儿就成。”
“管银钱账目的事情你们就别想
定是二奶奶的这个内当家拿总。”旁边的这个家伙儿,光着屁股长大地:“我说二兄弟,我的本事你的知道的,无论多倔的牲口,也不管是大骡子大马,到了我的手里保准是服服帖帖,我赶车那叫一个稳定……我也就不说了,车马铺子你得给我留个位子。工钱什么的就不说了,够我们一家子嚼裹就成……”
这些人七嘴八舌,都想给二爷做工,或者说的都想拖着二爷的面子找个路子,好让日子过的更加舒坦一点儿。
这才是今天过来最主要地目的。
二爷这个人脸子热,真要求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拒绝。如今二爷也发达了,总是需要人手的吧,在二爷手底下吃饭还能受了委屈?
本想着在酒晕耳热的时候说出来,不成想让三婶儿抢了先。
呜呜洋洋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用的完?还不得抢着点儿?
二爷端着酒碗,看看这些老街坊们,“噗嗤:就是一笑。
“二爷笑什么?笑我们要沾您地光?沾光就沾光吧,反正也不怕二爷二奶奶笑话,沾光也就这么一回了,这条路子二爷可不能给了别人。“人们乱哄哄的用玩笑话遮脸:“二爷可知道我的暴脾气,要是不给我留个位子,我可就要上房揭瓦了……”
“哈哈,”关二爷大笑起来:“狗屁的沾光,还说这个有个屁用?我是笑你们没出息呢。”
关二爷指着他那位发小儿的老哥们说道:“瞅瞅,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侍弄牲口的本事我还能忘了?我就是忘记钻那个娘们儿的被窝也忘不了你啊……”
“够意思!还是咱们这种伙着用尿片子长大的老伙计啊……”老哥们听了这句荤话,满面欢喜的捶了关二爷一拳,就知道自己的位子算是定下来了,只要进了庄子有活儿干有工钱拿,岂不是比这混吃等死要强地多?以后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老伙计个屁,”关二爷大笑着说道:“我本打算是给你安排个更好的路子呢,不成想你只琢磨着做个马夫?一个马夫算个屁?还能发旺出什么大本事来?算了,你愿意做马夫你就去做,我带着别人奔好前程去……”
这老伙计也是个心眼儿快的,二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能听不出来?立刻就把风头转了:“马夫?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管你给我安排了什么路子,我也问了,不管是什么事情,算我一份儿,我跟着你没有亏欠吃……”
一看这架势,人们立刻就嚷嚷动了,这个也叫二爷那个也喊二爷,都想找个好门子好路子,奔个好前程过上好日子。
“行了,行了,”关二爷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都是几辈子的老街坊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这边还真是有个路子,也正要找人手呢。大伙儿要是愿意跟着我干,咱们就一股堆的干。别的我不敢保,可绝对比在庄子里拿几个死工钱要强的多……”
“干了,二爷要做的是啥营生?”
“这光天化日地怎么好说,晚间吧,诸位街坊要是有发财的兴致,到了晚上就来找我,咱爷们一起发财去。”
发财还能没有兴致了?
这个季节,昼长夜短,日头老是那么斜斜的挂着,就是不肯落下去。
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盼望过,盼望着天色赶紧黑下来,好到关二爷家去听听道理是怎么个发财的路子。
现在地关二爷也算是家大业大了,连他都说能发财,那就比板上钉钉还准当。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在以往的这个时辰,正是拿着蒲扇在街角纳凉说闲话地好时候,东家长西家短的瞎叨叨半宿,浑身都凉快透了舒坦透了才回去睡觉。
今天晚上可没有纳凉地兴致了。
关二爷家的厅堂不算小,家具也早变卖地差不多了,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呢。空空荡荡的厅堂中人多,不仅不再显得空旷,反而是挤的难受。
这么多人,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都是挤挤挨挨的站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这年月可真他娘的热啊,这么多人闷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