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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火!”
赴死军第一营第一队,李四个人的亲兵卫队都准备拿出来了。
“在!”
并不怎么高大的卫队长四火挺胸而出。
“七杀决死绝对不能缩了,还要扩大下去,你能不能填进去?”
“为大帅效死!”
“错了,这回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北边的同胞。”
“为同胞效死!”
李四微微低头沉思片刻,猛然抬起头来:“好,你们第一队就填进去。记住了,你们就是我的亲兵,不要坠了咱们赴死军的威名!”
“去死!”
“好,你去准备吧,你若是回不来了,我就取消第一队的番号。除了你们,再也不会有甲字营第一队了。
”
四火没有说话,只是把胸脯子挺的更高,眼神中的战意正浓,已化不开了。
“四火,四火,这个名字好哇,就要燃起四方燎原之火,煅炼天下之火,你去吧。”
在这个赴死军已经占据了主动的对峙背景下,这种行动必须得到进一步的加强:“镇南!”
每到这个时候,李四总是第一个想起镇南。
那个脑袋大的出奇,连军装也穿不起来的半大孩子,是李四心头永远也忘不掉的一个勇士,虽然镇南已经是兽性多于人性,可他也是属于赴死军属于这个民族的野兽。
“亲爹,”死狗和七斤齐齐站了出来。
看着这俩和镇南一起过来的孩儿兵,李四精神恍惚了一下子,才意识到镇南早已不在了。
“锄奸团还有多少人手?”
“在营的孩儿兵还有十一个,女人六十九个,新进的孩儿兵有二十二个……”
“我的锄奸团呐!”李四眼中真地有点水光了。
不论是孩儿兵还是那些白衣女子,一次次用他们的生命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全盛时期的几百人,再加上后来的白衣女团员和新进的一些苦大仇深的孩儿兵,现在只有这么点儿了。
“亲爹,镇南死了,还有我们,我们比镇南更强!”
李四还真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死狗……”
七斤和死狗齐齐上前一步,大叫道:“亲爹,我比死狗还要强……”
“死狗,”李四没有看七斤,大喊一声。
“孩儿在!”
“你带上四个孩儿兵,六个姐妹,即刻渡过黄河……”
布置好人物之后,死狗就当着李四地面儿,恶狠狠的对七斤说道:“我若走了,亲爹身边剩下你一个。若是亲爹出了岔子,我做鬼也要捅死你……”
“滚,我不是镇南!”七斤同样是恶狠狠的目光。
布置好了这一切,再一次把老神棍给叫了过来:“给朝廷的求援条陈拟好了没有?”
“拟好了。”老神棍今非昔比,穿了一身有点儿肥大的黑缎子棉袍,穿金丝走银线的还镶着灰鼠皮的毛边儿,尖尖的脑袋上扣了一顶只有才关外才经常见到的长毫银狐皮帽子,把他本就又瘦又长的驴脸遮住了一大半儿。
这老东西一贯是喜欢装穷,就是有好酒也会在没有人地地方偷着喝,今天这是怎么了?穿的象个一夜暴富的土财主,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多有有钱一样。
看着魏无牙不伦不类的暴发户装扮,就是李四也纳闷儿了:“你这是唱地哪一出?不装穷了还是变了性了?”
“我装个屁的穷,现在我是真地穷了,”老神棍有点儿不甘心的说道:“你忠诚伯伸手朝着朝廷里要钱要粮食,比是摆明了打我的脸还是什么?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把所有的金子、银子、袍子还有玉器古玩都掏出来给你买粮食去了。仅剩下这么
爱的东西,实在舍不得,我要是再不赶紧着穿今天,道我老魏也阔绰过?我地家底也到过四万白银呀,四万还打不住呢。娘的,转眼儿就剩下这一身衣裳了。嘿嘿,我老魏也是个大方地,四万两银子说捐就全捐了……”
看着老神棍满脸都是肉痛的古怪神色,好像真地是割了他的肉一样,李四也是好笑:“怎么?舍不得?”
“我舍不得?屁!我老魏是最舍得地,和咱们赴死军的大事比起来,四万两银子就是个狗屁,不,连狗屁也不如。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老魏我就是过路的财神,那些银钱也就是在手里周转一下而已,迟早得掏出来,你都伸手向朝廷要钱了,我再不掏腰包你还不记恨我一辈子?”老神棍嘟嘟囓囓了半天,忽然话题就是一转,面色也是一正:“现如今咱们这边确实是困难了一点儿,可你也不该伸手向朝廷要钱呐。九十九个头都磕下去了?还在乎这最后的一哆嗦?我看这条陈还是不必给南都的好,要不然以后的嗦可就多了。”
赴死军控制的豫中、豫南、豫东和淮西确实陷入了空前的危机,随着地盘的扩张,各地流民也疯狂涌入,粮食危机进一步恶化。但是这种危机仅仅是民生方面的危机而已,并没有影响到赴死军的战斗力,甚至为赴死军扩充兵源提供了很大的好处。
越是在这种困难时期,招募士兵就愈发的方便,在极端的情况下,一个杂合面的馍馍就能换个好兵。
这个时候伸手对朝廷求援,这里头的讲究可就大了。
一来是暴露出淮西方面内在的虚弱,赴死军的强势地位会有所影响。更主要的是李四一直在致力于把淮西独立于南都的政治体系之外,除了可有可无的民情军情奏报,仅剩下的也就只有画蛇添足的官吏任免询情奏折而已。这个时候伸手要钱要粮,可就等于是主动承认了和南都之间的隶属关系。
从名义上来讲,淮西和南都确实是从属地关系。但是赴死军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儿,并且一直在刻意的消磨这个痕迹,摆出淮西的是淮西南都是南都的姿态,让很多人认为南都和淮西是两码事儿。
这也是政治上的筹码,最擅长勾心斗角观望风色的老神棍还能看不到这样做的坏处?
“哎,你终究不过是一条神棍而已。”李四难得很严肃地对魏无牙说道:“要是说到争斗,也得看是和谁,要是对面的鞑子,不用你说,咱们必定是寸步不让。可对南都方面,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这里头的道道儿我也清楚,只要这个条陈一上去,若我是南都龙椅上的那位,就是冒着资敌的风险,也要大大的给钱给粮。最起码这也是收取民心民望,更重要的是这等于承认了淮西是南都之下,承认了二者的君臣关系。”老神鬼不是看不到这里头的深远影响:“这钱财粮食拿着好拿,以后可就不好说,到了真正节骨眼儿上,这就是个说辞。何况咱们这边也没有到非要朝廷地粮食就过不去地步,这个最困难的时候要是和朝廷撇清了关系,以后咱们怎么干也没有人念碎嘴子。”
前边要了朝廷的援助,后脚就不听朝廷的号令,甚至是造反,就真地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虽然在大是大非地时候,脸面能当抹布使唤,可还不是没有到那个地步的么。
老神棍的心思万千就是为了赴死军和李四着想,这个李四还能不明白?
“我说老魏,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一步一步这么走过来,你为的是什么?”
“我?自然是公侯万代封妻荫子……其实也没有意思,那些个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老神棍颇为自负的说道:“就是现在我甩手不干了,最起码你忠诚伯也得给我个巡抚河南地地方大员位子吧……”
李四拇指朝下,哈哈大笑。
老神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分量,也不介意李四这个玩笑,继续说道:“可仔细想想,就算咱们得了天下,其实我从不怀这一点儿,这天下迟早是咱们地,而且只有没有早没有迟。再有一年的时间,我敢确定甚至只要今年地夏粮一下来,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就算你李大帅做皇帝也罢也藩镇也罢,在内我就是军师……也就是诸葛亮地那个位子,放出去就是个督抚地方的大员也是最起码的。现在想想,这些都没有什么意思,其实这些功名富贵也就是说说而已。真正想的还是尽量做出一番事业来,史书上能不能有我一笔也不在乎,只要真真正正的做了一回事情,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就心甘了……”
老神棍不是没有富贵过,九千岁在的时候,魏无牙虽说不上有多大的权势,可也是一方有名有号的人物。也上去过也下来过,十几年漂泊江湖,虽然嘴上说的都是功利,其实心里早就看的开了。
如今这么费心费力的和李四一起折腾,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
并不是非要做出什么英雄伟业不可,更不是做给天下芸芸众生看的,只是做给自己看。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依靠九千岁的关系而富贵,更不是一朝败落就颓废不起的废物。胸中的这点韬略身上的这点儿本事,还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在老神棍内心里,做坏事还是做好事的区别不大,只要是大事就可以,只要能证明自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