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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大明朝到了今日风雨飘摇地地步,不大破大立肯定是不行,拿不出打碎一切的决心也不行,光想着修修补补的温和改良成不了事情,只有经历狂风暴雨般的巨大变革……
不过小皇帝刚刚颁行天下的《素民为生之本》的旨意还是引起了李四的注意。
圣旨约莫三千余字,洋洋洒洒的一大串,一直就是在强调一个观点:民本。
“天下生民者,为天下之本,是为天下之。天子者,为天之子之……”
“天下牧者,当思本逐源。上之是非为本之是,上之非非为本之非……”
这种民本观点在当时虽也有人提出过,可因为过分的轻视君主而又过分的重视百姓,一直不是什么主流思想。
现在小皇帝本人都亲口承认了这个以民为本地思想,认为天子要对下面的老百姓负责,并且把天子的成败交给老百姓去检验,这种做法在下层虽然早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思想基础,可由皇帝亲自说出并且颁布天下,就又是一个效果了。
圣旨中一再强调各地官员要遵道而守德,要以民为根本,甚至还列出数条律,以贯彻之执行之,这也让许多人看到了小皇帝是铁了心的鼎革旧例了。
素来鼓吹民本四想的浙东大家黄宗羲,刚进入仕途的时候不过是一七品小吏,后在南都事件中被去了功名。这次忽然飞速崛起,一跃而成为户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职硬的不行。崛起地速度之快,让很多人都瞠目结舌。
皇帝就是受这个黄宗羲的影响,才提出了“民本”,这个黄宗羲肯定是要大用的,肯定是特例简拔。左右侍郎的位子迟早都是他的,估计出不了三年,就能坐上尚书的位子……
“民本……民主……”李四不断的念叨着这两个仅有一字之差的名词儿,从来也不把朝廷旨意当一回子事情的李四首次这么认真,仔仔细细的几千字看了好几遍,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民本要是真能有效地贯彻下去,用不了五十年的时光,就有可能发展出民煮(主,下同,众所周知的原因,以后就用煮字了)来……”
民本思想在明末早就不是什么稀罕地事情,可这么大行其道还真是让许多人想不到,或许他们也没有看出,“本”和“主”之间只不过隔着一层窗户纸而已。
对于这样的苗头,估计就是黄宗羲或者小皇帝本人,也没有李四看地清楚。
这东西好是好,可来的不是时候,真要是发展出来,这大明朝地江山可就不姓朱了,到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绝对是亲手缔造之人。
封建帝制地大背景下玩儿这个东西……实在是有点……
不过以江南的发展趋势来看,就是李四也说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权且看着吧。
要是小皇帝能走出一条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新路子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李四不大看好这个,先不说这条路子本身的是与非,光是下面那些烂到根子里的地方势力就可以把这事情弄的面目全非。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好经文,经过歪嘴和尚那么一念,肯定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不过试试也好,好歹也算是一次机会吧。
在南都方面,还有些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偶尔出现。
当然这些人不会明目张胆的指责李四本人怎么样怎么样,而是拐弯抹角的说淮西民生如何如何……
淮西的民生怎么样,李四自然是心里有数,对于当地的士绅打压过重,可这都不是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去么,不都是为了抵抗外敌的么。
可就是对于那些百姓,税负也比江南要重的多,尤其是在小皇帝一再强调民本的情况下,淮西不仅不轻徭薄役,反而变本加厉的加重赋税,也实在让人诟病……
正江南是江南,淮西是淮西,大伙儿也就是隔空喊话也不能真正把谁怎么样了,李四也就懒得和这些唱高调地家伙较劲,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我行我素。
“他们弄他们的,咱们弄咱们的,只要是和鞑子较劲的,随便怎么样都行,”李四忽然想起闯军的那句话来:“各干各的呗。”
“对了,镇南那边何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还不见消息?”
孩儿兵总头目镇南,也是八月地一系列行动中的一部分,并且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别处多已圆满完成,这个被李四寄语厚望的镇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照时间上推算,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李四遥望北方,仿佛已透过万水千山的重重阻隔,把目光投到秦晋之地。
山西,平遥,曹家湾。
曹家湾这个名字听起来有那么点儿江南水乡的意思,仿佛如同小桥流水的味道。其实和那些诗情画意的味道完全相反,四面都是光秃秃的荒山和黄土岭子,树也没有几棵,荒草到是一片一片的。尤其是在这个地季节,大风要是一起来,能刮倒牛,扯地连天都是滚滚黄沙,典型的西北风貌。
山多,石头也就多,可耕之田就少了。尤其是这种地方,干旱的出奇,庄稼基本就是种籽一把收获一捧,全都是靠天吃饭。
这样的干旱的地界儿,并不是因为雨水太少,事实反而是恰恰相反,而是雨水太多了
一年里头,绝大部分的月份是见到雨点子的旱季,好像是老天爷存心和人们开玩笑一般,多是把积攒了多半年的雨水一下子就倾斜下来。这里平时基本不下雨,可要是一下起雨来就是暴雨,滚滚而来的雨水夹杂了松软地黄土之后,稠的成了泥浆,稀里哗啦就成冲过来,神仙也挡不住。天上的云彩一散,雨水也就住了,这时候儿你再看去吧,别说的雨后的滋润了,泥浆早把田地给掩埋的平了……
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曹家湾肯定是穷的穿不上裤子。
可事实呢?
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奇怪,事实上是曹家湾的人不仅不穷,反而富地流油,随便拿出一本账簿子,就有成箱成箱的大金宝抬过来……
正是因为恶劣的自然条件,才使得这里地人们多放弃了务农而选择了经商。
出西口,穿越里蒙古草原,过外蒙古大漠,经过松辽之地,甚至能和远在天边的罗刹鬼交易,这就是晋商。
尤其是在近几十年来,晋商往返关内关外,无论是皮货还是铁器,不管是盐茶还是竹木,就是大明朝地火炮,他们也能换成手里的银子,然后再从遥远地各地贩运回各色货物,再一次换成过多的银钱。
满蒙地崛起,尤其是在和大明朝交战的这些年头,满蒙的很多战略物资都是通过这种商业手段得到,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传递情报或者偷运细作等等的勾当。这在商界之中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浙商,和李闯隔着几千几万里呢,不也是把江南的铜炮运到了山东?那大炮上头还有大明工部的印记呢,就开始轰击大明官军了。
努尔哈赤立国的时候,深知自身的资源匮乏需要这些实力来补充,所以总是让出很多的商业利益来维持这条不怎么能上的了台面的补给通道。
满洲人入关之后,晋商的地位再一次提升,多用招抚政策。而旅蒙晋商范永斗直接就成了内务府的皇商,整个内务府的供应几乎垄断,成为一方豪富。
在晋商八大家中,除了范家,就属曹家了,至于闻名后世的乔家,李家等大字号还远远不如曹家的势大财雄。
曹家大大小小的分号近百家,不仅遍布两河,更是深入内外蒙古,远达松辽各地。在把关外的皮货、人参等货品贩运过程中,甚至把把触角延伸到了罗刹鬼国,把茶叶作为敲门砖,试图渗透罗刹国的商业系统。
(晋商和俄罗斯的商业大战中,中国的商业资本第一次和外国展开针锋相对的正面较量,为了渗透进俄罗斯的商业版图,晋商把这场战场持续到了太平天国末年,几乎贯穿整个清朝历史。在清朝后期外国资本大肆涌入地同时,晋商早和俄罗斯人较量了两百多年。因为两国之间的实力此消彼长,更因为太平天国耗干了清朝财政,晋商也不得不承受巨大的税负,这才彻底败下阵来。无论晋商延伸触角的动机是什么,这场大战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作者按)
曹家湾就是曹家的根本所在,也是人脉之所在。无论是即将踏上商途成为未来接班人地族中子弟,还是各地因为这样那样原因退下来的掌柜跑头,多是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镇子里,为曹家事业的未来打下坚实根基。
曹家大院素来就是讲究个严谨秩序,就是那些三等婆子,说话走路也得按照规矩来。谁洒扫,谁进去,都是讲究一个井然,这是几辈子传下来的规矩。要是连这么点规矩也没有,曹家也就是曹家了。
今日却是不同。
几个婆子不住朝着中堂里头观望,又唯恐被当家的各房老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