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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无暇。”
“万岁这么忙?在做什么?”
小宫人十分肃穆的说道:“上亲自串戏,与男女优伶合唱《楼台会》,故不视朝……”
众人对视,皆无语。
“年兄,你听说了没有?”都御史唐世济小声的都身边的同僚说道:“清军昨日渡江了……”
“真的?这……可不好说了呐。万岁不是曾亲自布置江防的么?长江天堑,豫王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天险什么江防,都挡不住豫王的大军。”
清军渡江的消息很多人已经知晓,就在前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大雾弥漫的机会,清军唱了一出葫芦渡江的好戏。
数不清的的破门板、烂土排,还有板凳桌椅等物,反正就是能在水里漂起来的物件儿都放到长江里,在上面升燃火光。然后在江北大放号炮,战鼓紧勒号角齐鸣,摆出一幅夜渡长江的架势。
这边弘光帝布置的江防官兵立刻就炸了营,火炮响了大半个晚上,箭矢也放出去十几万支,据说的击沉敌船千余艘。
等第二日大雾散去,才看到清军不多的人马渡江。
这边的弹药箭矢早就折腾的差不多了,谁敢和清军近战?根本就挡不住清兵,弘光帝亲力亲为
置的漫长江防立刻就崩溃。
好几万防江的官兵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清兵长的是什么样儿,就满山遍野的放了鸭子。
在多铎的狂笑声中,清军开始全力渡江。
虽然已经隐隐听到了清军渡江的消息,可大伙儿心里都在想:长江可是天险,又有江防重兵,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过来的吧?
今天各部官员都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确切无误,很多人脸上都变了颜色,赶紧找个借口转身回家准备逃跑。
这时候,朝廷里的孝子忽然就多了起来:“诸位同僚,临来之时家中老母抱恙在身,既万岁不视朝,不敢耽搁,以免误了老母的病情……”
“老父年迈,不敢稍离,先回了,先回了……”
“你爹不是去年就仙逝了么?”
“啊……是呀,这个是叔父,是叔父,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片刻之间,几百官员就走了大半,剩下三几十个继续议事。
那些个找借口跑回家的都是傻脑壳,你要是跑路了还怎么做官?现在这个当口,离开了南京你就什么也不是。
马士英可不能走,他这一辈子的希望都系在这个朝廷身上呢,今天要是一跑,可就什么都失去的了。
到了这个当口,马士英反而显得更有魄力和胆气:“清军虽众,远道而来,又在扬州折损甚重,料是疲兵。我宁城各军再加京营,十数万之大军。整齐兵备背城一战,尚有可为。”
“来人,带我去见韩、卢两位公公。”马士英好歹也算是个人物,真到了关键时候,大智大勇还是有一些的。虽说军权有和大一部分是在马士英手中,可秉承惯例,还是分别有韩赞周、卢九德两个大太监作为监军牵制。
而韩赞周、卢九德素有抵抗的铁血之心,应该很容易就组织起南京的保卫战。
马士英走后,剩余的一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南京守备赵之龙终于小声道:“大清兵锋如此之急,马督真的能挡?”
这个话题一开,可就收不住了。
“肯定挡不住,下边的军队说是十几万,可吃空额报虚饷的事情谁不知道?能有五万就顶天了。”
“五万?真能有三万战兵我就把脑袋输给年兄你。”
“我看也是挡不住的,真要能挡住,也不至于丢了淮扬……”
在这些人的窃窃之语中,终于有人小声的提出:“为今之计,只有降志夺身,才能保的住身家保得住性命。
”
“真要如此,也说不得了。”
这些人多是和清军早就有了接触,甚至投降纳款的细节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反正做大明的官也是做,做大清的官也是做。只要能保的住这一身富贵,伺候满洲人未必不如伺候弘光这个肥猪。
让马士英去挡多铎吧,战死了才好,他挡大家升官发财的路子已经太久了。
午时过后。
杨廷麟又组织起一次“冲锋”,又一次冲到了兴善寺门口。
这样的“冲锋”每天都在发生,就是门口把守的兵丁也已经习惯。反正里头的太子也就是冲到门口和外面蜂拥的人群喊几句话,也不可能真的跑了,大伙也就不在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过来看热闹的人明显要多好几倍,三教九流的都有,都挤成肉疙瘩了还有许多人在往这边赶。
“今天是啥好日子?社火还是庙会?”小兵回头问身后的长官。
长官黑着个脸,没好气的说道:“屁也不是,是灶王爷钻面缸的日子。”
“怎么今儿个这么好多的人?”
“你小子人也乖巧,待回儿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情,机灵着点……”
“头儿,你啥意思?”小兵似乎也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头:“是不是上头给您老人家说了什么?”
“屁话怎这么多,你小子脑瓜子活泛一点就是了,”长官小声说道:“眼珠子长你脑瓜子上,不会自己看呐……”
小兵仔细看着人群,确实发觉了不对头的地方。
往日里过来看太子或者是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可都是本地的百姓或者一些读书人,了不起有几个外地来的读书种子隔大老远喊几嗓子也就算了。可今天人群中多了许多身材扎眼的大汉,这些人可都不是好脸色,死死盯着这边呢。
“佛爷保佑,今天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呐……”小兵在心里暗暗的嘟囓着:“这架势,分明是要有乱子,一会可得活泛一些。要不然这么多人一拥过来,都能把活人踩成肉饼子了。”
魏无牙站在最里层,还十分自得的找了张坐器,眯缝着细小如线的小眼睛好似在打瞌睡:嗯,还不错,后头的栏杆子和铁链都开了锁,这出戏可就要开锣了,希望能唱个满堂喝彩。
堵在门口出不来的杨廷麟一眼就瞅见了魏无牙,心里“咯噔”就是一下,作为赴死军的监军自然认识老神棍,仔细再看,在人群中发现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低声对太子说道:“殿下,赴死军的人来了。”
“赴死军?哪里?”太子翘起脑袋观望。
就老神棍那形象,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想不注意都办不到。
“果然是赴死军的人,这是……”
“殿下与我等困在这小小庙中,难知外界详情,”杨廷麟神色肃然,郑重说道:“忠诚伯素来对大局有敏锐的把握,赴死军前来,肯定是外界已经有迫在眉睫的大变化,这是要迎咱们出去呢。”
“这不是要和福王公然翻脸了么?”刘理顺担忧的说道:“这可是在南京,若是与福王撕破了脸皮,后果不堪设想。”
“赴死军这么干,局面肯定是已经到了不堪设想的时候。”杨廷麟根本就不理会怯懦的刘理顺,直接对太子道:“一会儿咱们看着赴死军的动作,一有动静立刻冲出去……”
“万一……这可是在南京。”太子终究是怯弱了些,还真不敢和福王撕破脸皮,万一要是有什么不测,大伙儿可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怕什么,”
急的直顿足:“太子可曾记的,就在闯贼破京的时候T+着几十个护村队的壮士,就能百万贼军之中杀出。如今整个南京都知道太子的身份,料福王不敢用强。若是真的有什么刀兵之事,还能险的过当日的北京城么?”
后面的几个孩儿兵一听说赴死军来了,赶紧从人缝里钻过来,果然见到无数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眼里立刻冒出光来:“死狗,死狗,亲爹派人来接咱们了。”
“我就晓得亲爹不会把咱们撂在这儿不管,”憋屈了这么多日子的死后就好像是面对猎物的小老虎一般:“一会咱们的人一上来,都跟着我往外冲,谁要是敢拦,立刻动家伙,明白了没有?”
“明白。
”
几个孩儿兵把不太合身的土黄色军装整理的熨熨贴贴,摆开架势,随时准备往外冲……
“当此淮扬决战之际,我大明正统,大行皇帝嫡血受困于此……”杨廷麟把嗓门放到最开,大声冲着外头吼叫。
下面的老百姓早就嚷嚷动了,一个粗犷的北方口音在大叫:“赴死军早撤过江了,带着几十万扬州正来此路上,如何安置还请太子定夺!”
另一个声音同样是外地口音,似乎在回答杨廷麟一般也在吵叫:“鞑子大军已经过江,我宁城百姓期盼太子整此危局呀……”
扬州决战已经结束了?鞑子都打过长江了?
不光是杨廷麟,就是太子这样素来平和的性子也立刻就明白了事态的紧急。
长江天险一失,整个江南已在清军铁蹄之下,大势已到十万火急关头,这个时候要无所作为,民心人望再也不可能收拢起来,大明的江山可就真要完了。
“鞑子过江,河山大伤,我宁城百姓必首当其冲。”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