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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我们要炮火。”
“我把你们个老娘的,你们都是我亲爹,我符二瞎子活该就得伺候你们这群祖宗。”素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炮营营官架了个大光膀子,大声叫骂手下的士卒:“给老子开炮,开炮。”
又一次排炮击之后,铁炮已是滚烫,每到这个时候,符二瞎子就想起开封城头神威铜炮的好处,那家伙虽然动转不灵,也不好运用到野战当中,可那东西散热快呀,起码不必眼睁睁的等着炮声降温。
“拉人,放血。”
在李闯百万乌合围攻开封的时候,当年的符二瞎子就用过这个招数,把还没有死透的敌人拉过来砍下脑袋,用温热的人血给大炮降温。
十几个将死未死的满洲兵被快速拖拽过来,象杀鸡一样几刀下去,拖着还在汨汨冒血的死尸在炮身上磨蹭。
滚热的铁炮立刻蒸腾起阵阵白汽,血腥被热气一蒸,味道更加浓烈。
暂时的降温让铁炮勉强可以再用,但是一次击发之后严重后果立刻显现出来,由于降温的不均匀,骤然发射之后,好几门铁炮都出现裂缝,再要勉强使用肯定炸膛。
“扔了,继续前进。”
扔掉这些不堪再用的小炮,比扔掉舒城那个俏寡妇还让符二瞎子心疼。
崇尚攻击,先发制人从来就是赴死军的核心指导思想。
完全依靠火力优势,在经历了最初的猛烈攻击之后,赴死军的攻势有所趋缓。
整个赴死军就是一头要冲破扬州铁桶合围的巨大猛兽,所依赖者完全就是势不可挡的冲击力和一往无
死作风。
李四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炮营的损耗惊人,必须减弱火力支援,否则再过不了多久,炮营就不复存在。
“甲字营和乙字营,填上去。”
这两个营是李四直属,其中骨干都是护村队时代的老底子,都有参加过血战满洲披甲重骑的荣耀,绝对算是李四个人的亲卫营。
“对面只有一个满洲旗,加上新附军也不过两万的兵力,”李四道“拿出你们当年的风采,我就在后面看着,现在,我让你们去死。”
命令就这么简单。 火力的延续还要等待一段时间,在这个空当里,需要的就是敢死敢战的作风,要见血。
嗜血嗜杀,如野兽一般悍不畏死,甚至把死亡当成是一种荣耀,这才是赴死军的真正价值。
“去死。
”
两个营的汉子们呐喊着冲了上去。
以两个先锋营为尖刀,已经深入清军阵中,两旁倒卷过来的新附军和李四的主力营撞在一起。
“杀!”沉默良久的汉子们早已按捺多时,腾腾杀气如同有形。
呐喊之声惊天动地,身旁的战友气势无匹。
给这两个主力营造成最大麻烦的就是敌人的弓箭。
因为赴死军过于崇尚进攻,各种防护力量严重不足,在缺少火力支援的时候就暴露出这个缺陷。
密集的远射箭雨当中,不断有人栽倒,不断有人受伤,好在敌人的箭阵是仓促构建,否则甲乙两营的伤亡还要重。
无视生死的呐喊着前冲,这种野兽一般的悍勇反而震慑的新附军心生惧意,硬挺着挨了敌人的一轮飞矢之后,铁黄瓜才有机会抛出。
在这种大型战斗的混乱当中,尤其是主阵地被先锋营犁开之后,仓促倒卷过来的新附军很难构建成规模的阵地,也很难在这短的时间能成建制的展开大战。
要说弓箭这种前期远程攻势,赴死军不是新附军的对手。
可赴死军的强项就是近身搏杀,在能够接触到敌人的区域之内,赴死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比新附军强了几个档次。
当进入铁黄瓜的覆盖范围之后,赴死军就已经取得主动。
“先行一步的弟兄们看着,俺给你们上供了。”
失去战友的叉子小兵疯狂的甩出铁黄瓜,不顾零星的冷箭大步上前,仿佛战死的队友正在天堂等待着贡品血食,英灵等待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身后雄壮的鼓点已经响起,这是在催战,忠诚伯等的也不耐烦了。
“去死。”
不是自己死在这里,就是让敌人死在这里,没有别的选择。
战士们胸中热气喷薄欲出,血都是沸的,不约而同发出愤怒的咆哮,如同猛虎一般扑了出去。
又是几百铁黄瓜雨点一般砸下,薄薄暮色之中,腾起的烟尘如柱。
每一个烟柱都是死亡的核心,早就踩踏的松软的泥土被鲜血浸润,被爆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如一朵颜色妖冶的野花。
残酷的战斗让勇者愈勇,抹一把落在脸上身上的血泥继续舍命搏杀。已趋白热化的战斗到了难分难解的时候,近身肉搏早已经成为主旋律,呼喊咆哮声和兵器划破肌肤砍在骨骼上的沉闷声响交杂,濒死时候的凄厉惨叫和伤兵的呻吟此起彼伏。
残酷而又血腥的战斗也让弱者更弱,新附军中多是胆怯懦弱之徒,此等场面想也不敢去想,又如何能够面对?都在左右环视,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都把主要兵力放在左翼和中路,而右翼的战斗则显得要有些微不足道。
右翼的敌人多是被冲散之后无法与其主力会合的散兵游勇,人数不多。相对而言,李四布置在右翼的两千火铳兵则显得声势浩大了许多。
不过李四知道这两千人甚至还不能算是战士,他们不过是刚刚从随军夫子当中抽调出来的新兵而已。两千多人只有大几百杆火铳,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他们的进展也最缓慢,要不是有经验丰富来去迅捷的马步营来回驰援,都有可能被敌人的零散部队打的退回来。
“镇南,带着童子军去支援一下火铳营,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李四派出自己贴身的孩儿兵。
这些童子军,根本就不必教导太多,很多战术和基本技巧对这些半大孩子都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因为在更多的时候,他们不是去战斗,而是直接去拼命的。
“是。”
镇南召集两百多孩儿兵:“亲爹要用咱们了,跟我来。”
那些孩子学这镇南的样子把短刃咬在嘴里,双手各持铁黄瓜就跑了出去,仿佛是要去奔赴一场盛宴。
和赴死军的血肉搏杀一样,史可法也尽起城中残兵,准备做最后一搏。
守城士卒多已背创数处,依旧手持刀枪矗立城头,仿佛已和残破的扬州通泗门融为一体。
昨天晚上的时候大家都已听说,李、高二人率领四千人马投了鞑子,几乎带走了一半的防御力量。作为主战场的通泗门不得不抽调出部分人手,让兵力本就严重不足的扬州更是雪上加霜。
今天清晨,史督师已经正式说明了这件事情。
“城亡则亡,能与诸君共殉扬州,可法何等幸甚。纵今日神形俱灭,我等亦可留名青史,为后世子孙所知。”史可法抽出腰刀:“今日能与诸君并肩御敌,平生最快之事。”
什么流芳千古,什么青史有名,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是以前还对死守扬州抱有幻想的乐观者,自从知道李、高二人投敌之后,也明白这是最后一战。有家小的很温情的嘱咐好妻子儿女,最后看一眼至亲至近的血肉至亲之后,毅然踏上城头,拿起刀枪,准备履行一个男人最后的
。
无家无小的光棍们则拼命大吃一顿,抓紧享受这一辈子最后的快活时光。吃饱喝足,上城拿刀。
城中父老纷纷涌上,默不作声的挑土搬石,就是那些古稀老者也让儿孙把珍视为瑰宝一般的棺材板搬上来,期盼着能够砸死一个半个的鞑子。
就是那些女子也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怯懦模样,手持棍棒刀剪,要和她们的子弟父兄死在一起。
“可法无能,拖累诸位了。”史可法眼含泪水的团团一揖:“今日之局,有死而已,有万千父老姊妹相随,可法九死无憾。”
一十来岁的孩童走上前来,细声细气的问史可法:“咱们能打胜么?”
低头看看这个不知谁家的孩子,史可法心头如针刺一般,仿佛有一只大手在使劲攥紧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微微仰头不让泪水落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此一战,无有胜负,只有生死。
可法一生已对的起朝廷,唯独对不起你们。”
日头升起还没有两竹竿子高,辰时已近。
时辰一到,已经知道扬州虚实的清军必然倾尽全力攻城。
连绵如岭严密似堵的清军大营前,正快速集结起庞大的队伍。
一支又一支小队纷纷汇集,如万川归海一般纳入一个个方阵。正中的方阵中树起一面一丈九尺高的水龙认军旗。
“多铎要上他的本部亲军了。”城头之上,无论将士都知道这面认军旗的含义。
一队堆刀牌手、长枪兵、折冲手严整肃穆,自然而然的透出百战精锐的森然。牛皮镶金(铁)的战铠闪耀的是暗哑光泽,乌漆漆的头盔下是一张张热切的脸庞,矮鼻、宽面典型的通古斯脸型。
多铎的本部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