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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恨到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诋毁他们。欣克尔默默地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把他们带走,营长会打算亲自审问他们的。”
连长一挥手,士兵们就把这两个俘虏押走了。而那个仍在反抗的中年男人,则是被两个士兵半推半拉地离开这片营地,从他们的视线里渐渐消失了。四周又再恢复了寂静,有的士兵已经钻进帐篷里打算抓紧时间睡觉了。还有的人仍在朝俘虏离开的那个方向张望着,杰奇就是其中之一。他疑惑地盯着那个方向,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战友,不禁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的人真的对村子里的人做过这些事?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是相安无事的呢?”
“还用问吗?他在瞎扯!”弗里茨才不理会那一套,“你也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干过那些事儿?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伊格尔倒觉得,那个中年男人不像是在撒谎。只是他也不相信他们的部队里会做出这种事,处决异教徒是有过的,可是说对路德尼亚的村庄进行彻底毁灭甚至是污辱妇女和儿童,这就让人难以置信了。这时,他们听见欣克尔在一边开口了:
“那家伙没有说谎,他是认真的。你们没看见吗,他那表情,多半是他的家里人就是那种下场。”
作为排里——其实应该说是连里——年纪最大的士兵,欣克尔的话有时简直比军官们的命令还要让人信服。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不过很快,亨利希就试探着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真的那么干过?强暴妇女、杀死小孩还把他们的尸体挂在树上?”
欣克尔没啥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说,他的情绪是真的。可是到底是谁干那些没天理的事情,那我可没说!你这脑袋瓜里,怎么就不能灵活一点呢!”
挨训的亨利希抓抓头发,嘀咕了一句但没有反驳。杰奇还是觉得不相信,他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追问着身边的人: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而我们的人又没这么做过,那么又会是谁做的呢?这样的事情,太惨了!”
第九章 大雨(4)
“我们是杀过异教徒,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用子弹把他们送上西天的,不是什么活剖肚子呀砍下脑袋呀。而且要烧毁一个村庄,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会那么干?我们之前经过那些村子,想要吃个西瓜,还得跟当地人买呢!我想我们的头头们也不会疯到要我们像野蛮人那样,杀了人还要吃他们的肉。这根本不合常理,谁知道这是谁干的,我看是他们那些伊万佬出于仇恨乱宣传的!”
对于这一点,伊格尔也有同感。奥登尼亚军队在路德尼亚人看来无疑是侵略者,可是这同时也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虽说不能确保每一个军人都有廉耻或是对人有最起码的尊重感,但没有上级的命令和指示,他们从来不会逾矩半点,更不用说像刽子手那样残忍地将人处死。伊格尔心想,那些下令的军官们再笨再痛恨高地人,也不会做到那种程度。至今他所看到过的,也只是枪决犯人——这点他不打算否认——实在很难把那个中年男人嘴里说到的一切把他们这支部队联络起来。这时,他听见一旁的艾吉说话了:
“当我们的脚踏进伊万他家的时候,这些高地佬就已经恨不得吃我们的肉了。我们来这儿,又不是为了讨他们喜欢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去,他们怎么说怎么想,那与我们无关。”
他跟伊格尔下意识地对看一眼,两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种类似苦笑的神情。的确,他们是侵略者,在路德尼亚人看来,他们就是魔鬼。哪怕他们是真实的人,也有血肉之躯、也有喜怒哀乐,但在那些充满了仇恨的心灵中,他们永远都是怪物与恶魔的化身。在那天晚上,伊格尔在帐篷里翻来覆去,他回想起自己曾经接触过的那些路德尼亚人,他们大多数都非常友善,而且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没有一点敌意。那个送自己牛奶的高地女人,那个朴实厚道的老农,还有那个希望保全自己家产而陪伴了他一夜的女人,他们在心里,也把自己这些人视作魔鬼吗?不,伊格尔想起他们的神情,否定了这个念头。在路德尼亚这儿,既有对他们热情友好的人,也有视他们为仇敌、恨不得杀光他们的人。
到了第二天一早,连部就派来士兵,要让伊格尔过去一下。看到连长之后,对方向他表示,由于营长在审问中套出了那个年轻男人的口供,知道了游击队的藏身地点,所以他们准备派出小股部队进行清剿。考虑到昨天晚上四排已经执行了任务,所以今天他打算把清除游击队的任务交给其它排去做,而四排则负责处决犯人。听到这个命令后,伊格尔想了想,他已经知道要处决谁了。只听连长又说:
“另一个家伙一直不肯合作,我们只能处决他。如果留下来,交给宪兵们,他只会死得更惨。他真该庆幸,落在我们的手里,起码能让他死得有尊严些,而不是什么砍头之类的酷刑!”
听得出,连长对昨晚那个中年男人的话也是非常不满。虽然对执行这种任务有点无奈,不过伊格尔也觉得,这种人要是放走了,那么他有可能会制造出更多的威胁——哪怕他不再参加游击队,以他对奥军的痛恨,也会自己单枪匹马地对敌人作出种种干扰或是放冷枪。连长看了看伊格尔,说:
“少尉,这是为了军队的利益,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是。”
他与伊格尔一样,都不想杀害平民。可是当这些平民武装起来,直接威胁到他们自己人的人身安全时,那么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伊格尔走出连部的帐篷后,心里不禁想,这样的处决,以后会不会成了惯例呢?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取得胜利,这种事情恐怕也不会停止。而且就算是取胜了,在往后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路德尼亚对他们而言,也依然等同于战场。
当伊格尔把命令告诉了排里的士兵之后,大家都没什么表示。瑟格冷哼一声,说:
“看到我们把他处决,那些伊万佬肯定又在嚷嚷我们如何残忍如何冷酷吧!可是他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会死多少自己人?难道非要我们敞开胸膛,对着那些屁都不懂一个的高地人说:‘来呀,往这儿打!’,他们才会停止侮辱我们的军队吗?做梦!”
有的人笑了起来,不过也有的人不以为然。在问到谁愿意执行任务时,杰奇第一个低下了头,有的人则眼望别处。艾吉表示自己愿意执行任务后,欣克尔几乎是同时说:
“少尉,让我来吧。”
“……好吧。”
不用多说什么,伊格尔也能明白对方的感觉。欣克尔不是出于戏弄囚犯的残忍快感而去执行任务的,相反,他是希望帮那个人一把,让他少点痛苦地离开人世。他又叫上另外两个士兵,带着他们走到营地的空旷地方。在那儿,犯人已经被押在那里,他脸上又添了一些拳脚的伤痕,不过还是紧闭着双唇。面对着即将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似乎已有预感,可却毫无惧色。
伊格尔示意两个拉着他的士兵走开,然后从别人手里接过一块黑布,打算替对方蒙上。那个男人突然骂了一句: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这些魔鬼,要来就来吧!”
“这是行刑必要的,因为你是犯人,但也是个人。我们全能教徒不会任由人的尸体在死亡时遭到作践。”
伊格尔的高地语说得不算纯正,可是对方听懂了他的话。这个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军官,随即扭过头,不发一言。看到这种情景,欣克尔出列说:
“长官,请让我来替他蒙上眼睛。”
伊格尔同意了,他把布条交给下属。欣克尔走到那个男人身旁,一边替他蒙住眼睛,一边说了声:
“愿主保佑你,但愿你到了天国,可以早日与死去的家人团聚。”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可是欣克尔和伊格尔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黑色的布条下,一些透明的液体渗透出来,划过他的脸颊。
“举枪!预备——发射!”
一阵整齐的枪声响起,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它们越过天际,越过众人的头顶,往远处飞去。伊格尔看着那个瘫倒在地的男人,心里一片空白。一回头,艾吉已经站在他身后,不知等了他多久了。
“走吧。”
伊格尔点点头,他还要去汇报情况。走了没几步,有些东西砸到了他们的脸上。伊格尔略带错愕地看向天空,在那儿,越来越多的雨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淋湿了这些奥登尼亚军人们。很快,地面上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