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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临时桥梁,然后才能渡河。在三天以前,河对岸的守军就被奥登尼亚那些俯冲轰炸机炸了个体无完肤,连大炮都毁了。现在河两岸都是自己人的地盘,所以那些士兵们才能暂时在这儿歇一歇。一边看着工兵们忙碌地架桥,一边或是吃东西或是聊天。
伊格尔看着那些被伪装起来的坦克,简直认不出它们和泥地有什么区别。要是敌人的飞机从上空经过,也很有可能认不出这儿就有一支敌人的先头部队。经过连续几天的急行军,时而坐在卡车上,时而得推着卡车和轮式装甲车辆经过那些泥泞不堪的地方,他们真是累坏了。可是上级有令,他们不能停下。现在托这条大陆最长的河之福,他们才能趁机喘口气。
艾吉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异样,可是伊格尔始终忘不了他那时在阵地上砍杀敌人的神情。那样的凶悍、那样的残忍,仿佛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艾吉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欣克尔在堤岸上观察着对岸的情况,嘴里还不时咕哝两句,无非是抱怨工兵动作太快,害他们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之类的。伊格尔试着问道:
“欣克尔,你在这个营里,呆了很久吧?”
“算是吧,其实我本来是陆军的人,不过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说我适合装甲兵,于是就把我给调过来了。我来的时候,这儿连辆坦克都没有呢,才刚刚组建,真是难看死了!”
最后那句,他指的是一个工兵跳入河中的姿势太丑。伊格尔又问:
“那么你跟艾吉很熟悉吗?”
“没错,我比他来的还早呐。”欣克尔注视着桥梁的架设,又抱怨着:“怎么这么快,他们就不能慢一点吗?我们的脚还酸着呢!”
“你知道他是哪儿的人吗?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欣克尔转过头,看着年轻的排长。这个老兵想了一想,说:
“这些您最好还是别搞清楚的好,因为我想准尉他肯定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事儿。”
“可是,我看他的样子,总有什么心事。要是部下的心结没法解开而影响到作战,那可是大问题。”
听到伊格尔这么巧妙地绕着圈子来问话,欣克尔下意识地笑了笑,可那双老成的眼睛里,依然是严肃的。
“还是忘了那些吧,少尉。准尉他知道身为一个士兵要怎么做,他不会乱来的。能够有人这么关心他,他会清楚的。”
欣克尔那么说,显然是不想透露有关艾吉的事情。不过这也更加证明伊格尔之前的看法是对的:那就是这个老兵的确了解艾吉的过去。伊格尔拿不准该不该再问下去,却听到身边的欣克尔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那孩子也是命不好啊……谁摊上他那样的事,肯定早就疯了……还是这样就好,别提醒他以往的事,让他早点忘了吧……”
伊格尔没有吱声,即使他知道对方这些话有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艾吉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他对自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不知为什么,每当看到这个战友的身影,伊格尔总觉得他是个非常寂寞的人。
桥梁终于架好了,那么坦克兵们来了精神,开动着自己的宝贝纷纷驶过河。在走向河岸的时候,伊格尔他们看到从重型坦克奇美拉上伸出头来的米歇尔·卡洛,他也看到了对方,冲着他们一笑。
“能上来歇歇脚吗?”
“来吧!”
艾吉坐在坦克上,拉着伊格尔也坐上来,他们排里的士兵有不少都坐在重型坦克上,浩浩荡荡地跟随着部队过河。有人唱起了坦克兵的军歌,歌声感染了周围的人,其它一些坦克上的士兵们也在跟着唱。
看着艾吉在随着众人轻轻地哼着那首威武的军歌,伊格尔也觉得心里仿佛被太阳照亮了似的,之前的阴云都一扫而空了。对于年轻人来说,更适合他们的颜色不是暗沉的灰色,而是充满希望与火热的阳光之色。
这些男子汉们的歌声飘荡在路德尼亚的土地上,又有谁能知道,未来,他们的歌声是不是会在整个路德尼亚上空响起,成为这儿的主调呢?
第十七章 罚(1)
“希策尔他怎么样了?伤势有好转吗?”
在第一装甲轻步营奉命南下之前,三连里的救护兵舒尔茨到战地医院去了一趟。拿些必备的急救药品的同时,也去看望了连里那些躺在医院里的战友。当现在四排的亨利希问起自己朋友的情况时,救护兵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
“骨盆碎了,肺部被断裂的肋骨刺中,所以他那个时候才这么大口大口地吐血。医生说,他也许永远都不能走路了。”
“……主啊……”
亨利希把头埋在双手之中,难以置信地叹息着。一旁的伊格尔听了也不好受,这就意味着,希策尔今后都不能归队了。虽然从舒尔茨口中得知排里其他几个受伤的士兵伤的并不严重,有望早日归来,但想到希策尔的遭遇,他们的排长还是觉得无法释怀。
弗里茨拍拍亨利希的肩膀,把一个刚打开的鲱鱼罐头递给他。因为出发得太匆忙,所以他们连去探望队友的时间也没有。亨利希还把希策尔的一些物品悉心保留,没想到现在却没法还给他了。在希策尔受伤之前,他还曾经仔细地把自己那双靴子刷得干干净净,可是现在呢,他恐怕再也不能穿上它行走了。
虽然难过,但老兵们对此事一致沉默的态度,难免不让人感到奇怪。连亨利希也是一样,他们似乎是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再让它困扰自己。没过几天,他们就又跟往常那样,有说有笑的。在说起无法归队的战友时,声音中也没有那种难受的窒息感。
是他们太冷血了吗?还是自己太在意这件事了?伊格尔也很难说清对这件事和这些人的感觉。他一方面同情受伤的士兵,一方面看到他们这种反应,心里很想谴责他们但同时又跟自己说:算了吧,他们也不可能整天想着这些。然而再过几天,伊格尔有点吃惊地发现,甚至连自己,也开始淡忘那些不快的事,照样和众人一起行军吃饭甚至是说笑。这个年轻人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他越是提醒自己不要那么轻易就忘掉那些死去或是受伤的人,就越是就更让他觉得,其实自己确实开始不去在意那些事情了——和以往他不能接受的那些老兵一样,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天。
“蔬菜、蔬菜……最近的肉类供应开始少了,那些后勤的家伙,该不会是自己私吞掉肉罐头了吧?”
欣克尔嚼着甘蓝蔬菜做馅的三明治,一边发着牢骚。对于士兵们来说,没有战斗的时候,开玩笑和发牢骚似乎就是他们最好的消遣。当然,要是有个女人,那就更好了。可是没有几个士兵会奢求这些,因为这个美梦太过遥远,想了只能更加痛苦,不想反而更好受点。黑麦面包和烟草倒还充足,新兵们已经颇为满足,但老兵们却自觉他们应该对此发表一下意见,因此就抱怨上了。
“听说金圈那儿富得流油,什么都有,要是咱们在那儿住上一阵子,没准伙食也会大为改善呢。”
也许是坐上了卡车前进,所以弗里茨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对此,欣克尔不无讥讽地说“你的要求真低”——哪怕吃着淡而无味的罐头食品,他也像是在吃着奥登最有名高级餐厅的美味大餐。
艾吉也瞪了他一眼,不过不是针对他对伙食的看法,而是另一项。“傻瓜,伊万早就把他们家的东西给搬空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让我们来捡个大便宜?做梦吧!”
“那个……金圈是什么?路德尼亚人真的在那儿收藏了很多黄金吗?”
杰奇来来回回地看着大伙儿,希望有人能解答他的问题。虽说之前连队上下已经发布了命令,整个旗队装甲师临时编入南方集团军群,朝弗拉基米尔进发。可是对于这些地理知识贫乏的士兵们而言,要搞清楚一个路德尼亚城市或地区的叫法和典故,显然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大家这次对他的问题倒没有报以耻笑,相反,他们对那儿有多少财富珍藏,抱有一定的期待。既然叫金圈,那么那儿肯定是个富裕的地方。即使高地人把家里的财宝在他们来到之前先拿走了,可也很难说在那儿的地底下会不会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吧。弗里茨握紧拳头,兴奋地说:
“先跟你们说一声,那个什么金圈的好东西我已经先预订了。要是我能找到的,你们都甭想来分一点儿,自己再到别处找去吧。我这次要发一笔财,到时衣锦还乡,自然比别人威风!”
“等你找到一堆马粪或是伊万佬留下的臭袜子的时候,我们会很乐意让你把它们打包回家的。”欣克尔对他的狂想不屑一顾。“那儿肯定早就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