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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6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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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发生何事,在这稍有不慎便是族灭之罪的时候,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儿子不会让爹爹失望。”石从荣又笑道,“如今两府的心思,都放到了夏丹南侵的事上面,可真
是没人管我们做什么了。前日石越还在韩拖古烈那里碰了个软钉子。”
“莫不是流言吧?”石得一怀疑地说道。他这几日精力全部放在策划兵变的事情上,人又常常心烦意乱,对这些事反倒没留意。
“不是流言。”石从荣笑道,“前日石越召见韩拖古烈,责令他军队聚结之事,姓韩的不仅断然否认,反而再三说什么宁辽是兄弟之国,辽国绝不会无故犯界,还反问石越,道高丽原辽国家奴,宋丽间的盟约理应知会辽国,反向他索要杭州谈判的文书副本。这还不算完,韩拖古烈离开尚书省后,又
跑到学士院去说辽国不会犯界,请他们代向皇上禀奏,翰林学士顿时哗然,道军国机密,两府瞒谁也
不能瞒学士院,一个个跑到政事堂质问,令石越焦头烂额。姓韩的更加得意,反而扬言,要到太学、白水潭,再三说明宁辽兄弟,辽国必不侵宋。石越不得不当着众翰林学士和韩某人的面自打耳光,说
辽国只是平常的军事调动,他问问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韩拖古烈确实不简单,我还从未见过石越吃这么大哑巴亏。”石得一幸灾乐祸地笑道,“他料到了朝廷人害怕人心惶惶,所以反而大声嚷嚷,迫使石越自打耳光。将来夏丹若真的入侵,石越这些话,必成把柄,台谏一定会算这笔旧帐,又可以从内部扰乱朝廷,打击朝野对石越的信心。两府将如
此大的事情瞒着学士院,休说翰林学士会不满,连台谏也会不满。”
“他这样一闹将起来,其实昨日便见效果了。”石从荣亦是事不关已地笑道,他对韩拖古裂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日郭老头去大名,检阅河北禁军操练、演习事,都是轻装简从,赶了个大早,偷偷摸摸走的。枢府调动超过十万禁军,在河北、河东诸路举行演习,也是静悄悄下达的。京师禁军调动,
只说是例行操练……”
“便让相公、参政们去好好操心这些大事。”石得一站起身来,笑道“我也该进宫了。”
只要一踏入宫城的范围,石得一马上就变得低眉顺目,脸上还略显戚容,以表示他十分担忧皇帝的
病情。这日,为了尽量避免碰到两府的宰相,惹一身的晦气,石得一特意取道左掖门进宫,不料才从左银台门钻进横街,却碰到了柔嘉。
石得一在心里暗暗叫苦,一面却也只得上前去请安。却听柔嘉劈头一问道:“是不是你在官家面前嚼舌头了?”
石得一以为柔嘉来替太子出头,不由吓了一跳,忙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县主,老奴可有听不明白……”
“你这滑奴,休要装糊涂!”柔嘉拿着鞭子,使劲戳着石得一的脑门,斥道,“官家的病昨天明明有好转,若非你搬弄是非,怎会忽然又恶化?”
“县主说什么?!”石得一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问过太医,太医说官家今日情绪忽然激动,才会前功尽弃!”柔嘉虽然是恶狠狠地瞪着石得一,但眼眶晶莹欲滴,却是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奴纵有一万个毛里求斯子,亦不敢在这个时候在官家面前乱说什么。老奴他事不敢说,但对官家,绝对忠心耿耿。县主,官家现在怎么样?”
柔嘉狠狠地盯着石得一,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鞭子缓缓放下,恨声道:“莫叫我知道是你搬弄是非,否则我定将你千刀万剐!”说罢便扔下石得一,转身朝尚药局方向离去。
石得一望着柔嘉的背景,心里暗暗揣测着,那个人究竟是谁?又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令得皇帝如此
激动?难道……
第十三章 一夜大雪风喧豗 (一之上)
尤其是在这一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生命在急遽消失的声音,仿佛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马上就要倾尽最后的水滴。已经,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吧?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得不被迫经常考虑自己的身后事,然后精明理智地计算一切,只是,他永远不曾计算到,在真正走到生命的尽头时,竟会是这样的孤独和痛苦,无助且留恋。
但这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早在此刻之前的这段漫长的日子里,他就已经悲哀地觉识到自己如同寄居在一段朽坏的木头里,他其实也曾不止一次地盼望过这种日子能早点借宿,他是在是受不了这样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助与无能——这样的感觉是一种比病痛折磨更深的痛苦,但到了此刻,生命的最后时刻来临之时,他突然游留恋起来。他其实从不曾厌倦人生,他从来都充满希望,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国家,他其实舍不得离开这个属于他的天下,舍不得自己未尽的事业。
若能再给朕一点时间,若能再给朕一点时间的话……这个声音忽然在他心里大声地响起来,涌动起他最后的希望与期盼,他几乎是?诚地向那看不到的上天祈求着:不是说皇帝是天之子吗?那便请上天听到朕的恳求吧!朕想等着六哥长大,朕想击败北面的强敌,朕想收复祖宗的河山!
但他的祈求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回音,他突然有种说不清的凄然,一种不可逆回的宿命感摄住了他,让他彻底的绝望……不知何时,向皇后又来到了他的床前,眼含泪水注视着他,他转过目光望着她,这么多日来衣不解带的侍侯,让向皇后的身体已经单薄得如同一张纸片,教原来就不甚美貌又已经年届中年的她看起来更显的衰老憔悴,但此刻,他却突然间对这个他从不曾爱过的女人多了一种他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柔情。
这个自己尚在潜邸时就迎娶的女子,一贯的教厚本分,克己守礼,教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却也难得让人生出什么怜爱之心,所以,自己虽然一直对她敬重有加,却也不曾真正对她好过,直到此刻,他才突然生成一种辜负的心情,他想起这个女子才嫁给自己的侍侯,总是羞涩地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话,拘谨老实,不像是他的妻子,到像是初选进宫方受教聆的宫女,只在偶尔眼角的余光;里,才看到她温柔注视自己的目光中,也有那么一抹热烈。只是这抹热烈,就如同眼角的余光一样,在他心理,都处于太过次要的位置,都不值得如何的重视。再后来,自己做了皇帝,虽说一心励精图治,但后宫的妃子还是一日多过一日,这些女子,或玲珑,或娇俏,总有一些特别的系人之处,越发衬得这个贤良的皇后庄重无趣。那些后宫的女子都爱争执,爱吃醋,爱闹别扭,他终于明白这其实是女子的天性,于是不免怀有恶意地猜想:她强忍这一切,是否觉得辛苦?
回想起这一切,他忽然惊觉,他居然直到这一刻,才开始怜惜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太晚了些?如果……如果再有一段时间,朕一定要对她更好一些!
但随即,他又看到了悄无声息进来的李向安,一如既往地弯腰叉手侍立着,他身后帷幕之外,隐约可以看到两个太医正头并着头,是在说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熬不过今晚了吧?
他忽然间愤怒起来,却又马上感到沮丧。他听到李向安尖细的声音正低声跟向皇后说:“李舜举,石得一、宋用臣、仁多保忠都在殿外宿卫,石得一与李舜举会轮流出去巡视,今晚在殿里宿卫的石相公,正在巡查班直侍卫的哨位……”
向皇后含着热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却突然间又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烦躁与不安,他猜到了她的心意,不由又想起一月六日召见李舜举的事来。
“官家,此乃是作茧自缚!”李舜举的话言犹在耳,“本朝祖宗法制,宰相权重。至官家改官制,两府之权重,几近于西汉。又何必要什么辅政大臣?太子大位已定,以太后之贤,绝不至有负官家,官家相疑至此,反易令他人见隙而萌异志。况且,官家若不信太后,便不当请太后券同处分军国事,既请太后垂帘,又见疑至此,这正是取祸之道!”
“况且这六辅政之设,其中四人,垂垂老矣。惟石越与韩忠彦正当壮年,待四公死后,官家欲以何人来制石越?韩忠彦之智谋德望,岂能敌得过石越?待太子亲政,官家欲太子与石越如何相处?其将为诸葛?将为霍光?或将为操、莽?献策之人,深误官家!”
那日,李舜举看了他出示的遗诏后,在他面前直陈肺腑,痛哭流涕,额头叩得鲜血直流。赵顼那是便意识到自己这份遗诏的不妥。他这份遗诏,或者能够保证儿子长大亲政,但却给亲政的儿子,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难道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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