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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丑日。
一早醒来,风信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空气依旧凛冽而清新,但刺史府的侍从们面上,风信子很容易捕捉到一种几乎神圣的兴奋,偏偏每个人都好似偷了腥一般的扭扭捏捏,意图藏着脸上的那股猫腻。
风信子好容易逮了一个侍从,威逼利诱着,最后把她没吃完的芝麻烙饼全送了,那侍从才神秘兮兮的告诉她:
“校尉大人不知?要说起来,这平天山可是出神仙的仙山呢!百余年前就有位活神仙在那儿登仙,虽然过了上百年,但每年还有好多信众到这儿祭拜,尤其这个时节。”
“咱们彭城就在平天山脚下,若是往年还更热闹些,今年荆阳打仗,哎……”
风信子听完贼兮兮的问道:“信众?什么信众?信什么的?”
那侍从面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有些鬼、带着虔诚、更有三分狂热加鄙夷。他半响不言语。
风信子揣磨着又加了一句:“小哥告诉我呀,让我也去拜拜,讨点儿运气?”
那侍从听了这句话,仿遇知音,又带着几许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拉着风信子劈里啪啦的宣起道来,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神神道道起来,一个早上就溜过去了,风信子摇头晃脑的听了一个早上,最后才换了侍从一句:“校尉有心,明日出去看看,天师道的兄弟们有些道场。”
风信子吁了一口气,听得头昏脑胀的,才得了一句有用的:天师道开道场?
她以往也见过一些天师道的人,并没有多玄。许多莽汉子拿着五斗米就入了教,成群结队的呼啸江湖。不过,也有人说这样的天师道徒不入流,真正天师道的里的高人,行踪很诡秘,和神仙差不离,寻常人是难得一见的。
风信子开始觉得有点头痛,这意思平天山就是天师道徒的圣山,她这一股脑就闯进人家贼窝来了。若找她做买卖的是天师道的人,那肯定也不是寻常教众,若不是天师道的人,能如此熟悉彭城渊源的,也必是哪方高人了!
明日就是壬寅日,她隐隐的有点担心。但风信子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把日子定在明日,必然有些用意,自己只管见机行事就足矣!
打发了侍从,风信子往厨房讨了块磨刀石,回到自己房里磨刀。话说粗中选精却还是粗,那两柄匕首搞不好关键时候能救她的命。
温岫进来看见她时,她就直接坐在地上,双脚顶着一方磨刀石,一双手回来磨刀,细细的牙咬着嘴唇,还轻轻哼着歌儿:“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
她的声音……说不上婉柔清丽,始终带有些游侠的粗粝,倒添了她身上那雌雄莫辨的神秘。认识她许久,温岫头一回因为她的这一句“终鲜兄弟”有了些好奇,她又是怎样来到这世上的?
“阿信家乡是哪里的?听你说话,却是分不出来。”
风信子抬起头,看见是温岫,只笑笑,有点儿自嘲,也有点儿无所谓,手上却是半刻不停:“不记得了。”
“……”,温岫笑笑:“扬之水……你没有兄弟姐妹?”
风信子嘴角一扬,多少有点狡猾:“温高门,咱们在荒坞见面,老子忘了带眼珠子,可你没忘啊,你早就知道阿信是谁了,连我受过明月姐的大恩都知道了。眼下还用再问?”
“可惜,时至今日,我只知你是荒坞荒人,却连你姓甚名谁、何处籍贯,父母是谁,都一概不知。”
温岫问的温文,好似寻常谈天,风信子磨刀的手却突然一断,她抬头看了温岫一眼,又低头继续磨刀:“温高门,听闻你家流传有序,连祖宗十八代都一清二楚。可阿信这样的人才多着呢,阿信与人交道,从不问别人哪来的往哪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答你。”
温岫静雅卧在一旁,不曾答话,眼光如月光沐浴,轻轻在风信子身上流连。她究竟是荒人,可他在她身上找不见一丝自怨自艾、自伤自怜。她抬起头时,就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盈盈光亮,衬着她象牙般的肤色,有点儿不大协调。若那双眼睛长在白皙细腻的脸上,该有多灵动!
“阿信”,温岫沉吟半刻,轻轻说道:“明日壬寅日,天师道信徒会在彭城设道场,一连三日,到第三日的时候,我与你一起上平天山开开眼界。”
风信子住了手,抬起头看着温岫,半响一笑,细细密密的白牙露出来,煞是好看,她却回答的简单:“知道了。”
风信子也没有多问一句……温岫心中嵯峨高山、巍巍流水有一瞬间失色,回过味来,满心微微的酸、浅浅的涩酿着,半响凑不出一句话。
又过了一会,两柄匕首磨好,风信子用水洗了洗,又往身上一擦,对着澄亮的匕首看了又看,才笑道:“哈!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果然不错的。”
她转头看见温岫还是卧在那处,脸上浅浅笑容,便撇撇嘴:“我知道了,我小命拿在你们两位大神手里,你们要我做什么,我跟着做就是。”
温岫闻言一醒,点点头:“好。”,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前两日的胡饼,做得好么?”
风信子眼睛一睁,笑眯眯道:“好,挺好。”
温岫又是一点头,然后走开。
午间时候,有人给风信子送了午饭,中间又有一盘喷喷香的烙饼。
正巧孙彦来了看见,看着烙饼上星星点点的芝麻,他轻笑着对风信子说:“听闻刺史大人特意遣人去寻芝麻,我还道温长卿什么时候也吃胡食,原来是风校尉的口味。”
风信子咧咧嘴,挥着芝麻饼说:“你尝尝么?比那日在集市上还酥脆。”
孙彦摇摇头,颇有些宠溺的意思:“你吃罢,还想吃什么只管说,就算刺史大人不给你弄,我也弄来给你。”
风信子闻言眸子一转,满嘴的食物挣扎着开口:“在这儿吃肉也寻常,阿信还想喝酒,我不要那淡酒,我要辣喉咙的。”
“呵!”,孙彦一声低笑,沉吟半刻,眼中宠溺又深了两分:“连喝酒也要辣喉咙的?阿信,你这小娘子真是!还要什么?”
风信子心中暗啐了孙彦一口,若非想着过两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才懒得与他周旋:“隐肆厉害,禁酒的时候还当着温高门的面卖酒。你是隐肆主人,我问你要,你肯定有些法子弄到。我还要个盛酒的酒壶,封得密密的,一丝儿酒味都透不出来。你可办得到?”
“阿信,酒烈,性热,可是行气活血的,你眼下要喝酒,合适么?”。
孙彦说得有些暧昧,听得风信子又想打人,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努力咽了嘴里的食物:“‘还想要什么只管说’,你这话白说的?本以为你还有点本事在温高门上面,结果又是虚的。”
孙彦摇摇头:“阿信,你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只是你小心眼多,我得问问你,你要烈酒是为什么?”
“吃肉自然要喝酒,淡酒不好,控不住量,喝的人晕乎乎。过两日不是要上山?我怕冷,又怕死。怕跑不动,不敢穿着厚衣服,只好想法子弄点酒暖暖身啦。”
“温长卿告诉你了?”
风信子笑笑,眼睛晶亮:“你们那日去隐肆不就说定了?我是没念过书,可还是听得懂你们说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也罢!你若能平安出来,我说过,送你一份大礼,让你从此后衣食无忧,可好?”
孙彦言罢,狭眸在风信子身上流连,让风信子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浴在火中,灼热而难以逃脱。她抿抿嘴,笑道:“衣食无忧?你见过天上的鹞子能困在笼子里么?孙癫子,省省吧,我就是个娘们,也不是你的莲花,你在我跟前既然装不成温高门那模样,就索性别装……”
话音未落,风信子猝不及防被孙彦扯起来拥进怀里。下一刻,孙彦一手扶着风信子的腰,一手定着她的脑后,双唇贴了上去。
猝不及防间,一股辛辣的气息涌了过来,轰掉了风信子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她下意识的推搡孙彦,却早已经被孙彦紧紧纠缠。
唇舌辗转来回,孙彦挤掉了风信子胸腔里的空气,风信子几近窒息时终于回神。她大怒,细细密密的贝齿一紧,孙彦当即闷哼一声拉开风信子。
一手捏住了风信子的脸,一手手指轻轻的抹了一下唇畔,孙彦笑得颠倒众生,媚语摄魂动魄:“阿信,你别叫我失望,活着回来!”
风信子被他捏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怒火喷薄。孙彦不以为意,凉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鬓角、眉眼、俏鼻,直至唇畔。流连片刻,孙彦突然松开了风信子,震袖而去。
风信子跌坐在几案边,大口喘气,恶心到隔夜饭也想吐出来,姥姥的,果然是孙癫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度数比较高的酒……没有的话,原谅我穿越吧……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