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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岫笑笑,对孙彦的避而不答不以为意:“北方历来列土分疆,数族交错驰骋,互有得失。慕容垂五年前出奔燕国、投靠尹强,是为其兄忌惮侧目故。尹强大喜,以为得一柱国大将,乃至于亲自迎接。然而慕容垂十二岁投军便已经勇冠三军,行军打仗,迄今十年尚无败绩,世人夸其不败战神。我朝龙骧将军朱旭固然持重,但要撄慕容垂锋芒,还欠一点谋略。目下,慕容垂罕有的行动迟缓,对荆阳苦苦围困,岂不叫人思量?”
“长卿以为慕容垂围困荆阳却有意不破?”
“论种,慕容垂虽是鲜卑人,但其父也是入主中原的一代雄主;论才,慕容垂胸有才略;论兵,慕容垂纵横中原无败绩。长卿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他需要屈居尹强乃至尹融之下而埋没自己。”
孙彦轻笑,没有接话。
“故此,我推断,慕容垂围困荆阳久而不决,乃是别有所图。”
一句话出来,孙彦便是对温岫有些不屑,心中也不禁轰然叫好。眼前温长卿不愧“南山苍壑”的别号,果然胸有丘壑!他不禁接话道:“对荆阳只围不攻,慕容垂能有什么好处?”
温岫一笑,眸光突生,直迫孙彦:“若慕容垂破荆阳,可据险立足,以求他日东山再起。但荆阳若破的太早,仲林以为彭城今日会是谁的私产?”
孙彦迎着温岫的目光,面上似如有所悟般回道:“难道……是与慕容垂一起南侵的北朝镇南王尹融?原来……”
温岫微微点头。
孙彦若有所思,忽然颔首,复而张狂大笑:“长卿啊长卿!你真乃一妙人也!”,笑罢,孙彦对温岫一拱手,笑意满满道:“让乞伏国庆自己找上门来?哈!长卿果然高人!”
温岫不动,看着孙彦转身出去。
良久,温岫才垂下眼眸,低喃道:“风信子、孙仲林……”
夜已深,温岫岿然而坐,宛如雕塑,心中一一厘清头绪。
三月前慕容垂顺流而下,连拔荆阳以上栾阳等五城,南梁朝野震惊。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直到慕容垂兵临荆阳城下,荆阳守将朱旭才急匆匆的派出信使,而前面五城竟然悄无声息的就陷于敌手。若非他温岫因为追踪天师道迷踪来到平天山脚下,巧遇朱旭信使,朝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消息。
整个淮南战场极致惨烈,却又如此悄无声息,足让天下人夸赞慕容垂用兵如神。但他温岫,还有他温岫的父兄却不会迷信任何所谓战神。淮南战场,更像是一场精准的阴谋,沿着自己的齿轮运行。那么,是谁布下这天罗地网般的阴谋?北方豪强尹强及其亲弟尹融?尹强座下大将慕容垂?孙彦呢?胸怀天下般的出现在彭城,有没有半点谋算私心?还有那藏龙卧虎的荒坞呢?甚至那刁钻小子风信子呢?
一想到此处,温岫不禁一顿。这小子!三次见面,第一次用臭脚熏他,第二次用胡话坑他,第三次用心病挑拨他,心思实在刁毒,叫人……印象深刻。
温岫睁开眼,站起来,很找到风信子的房间。
风信子早已呼呼大睡,完全没有半点被囚的自觉。温岫就站在他床榻边,细细打量着他。
他睡得沉静,睡颜却褪去了白日那般粗鄙,反而现了一缕纯净。他的肤色似陈年象牙雕,微微泛黄。想来是经年的风霜,一张年轻略带青涩的面庞反而显得有些粗糙。他的睫毛极长,此刻盖住了那双贼亮的眸子……这副样子倒是十足的汉人模样,只是放在男子身上,未免清秀的过了些。
只是,这么个小后生,便是有些本事在身,又会在淮南战场上有什么作用?
正想着,风信子突然睁开眼,旋即笑得眯成一条线道:“呀!哪来的笑面虎扰人睡觉?”
温岫不动,轻和道:“起来说话。”
风信子把双手垫在脑后,垮着嘴,可怜兮兮的声音:“公子可怜可怜小人,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你要逼供,也换个时辰。”
“风信子,你一个荒坞无名小子,明知乞伏国庆不简单,却迎难而上,就为刺探的一个消息,换区区几百金?还是有别的企图?”温岫不愠不怒,问得理所当然又平静。
风信子躺着与站着的温岫对视:“区区几百金?公子在市集上连区区两个金豆还与我计较呢!”。
温岫置若罔闻:“你固然算得上聪明,但你亦不免轻视淮南战场上的这些枭雄们。你若想凭你那点小刁钻,在此覆雨翻云,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风信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温岫看得风信子眼中了无情绪,暗叹此子小小身躯,却公然又是一个刀锋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心思一潜,紧接着说道:“听闻你受过荒坞明月楼主段明月的大恩?”
风信子仍是看着温岫,眼中情绪完全退去。
“段明月不过卑贱卖伎的色目人,漫道南北士族唾弃,就是荒坞之内的粗鄙之人,也不过人人得而……辱之。你一个南人,也有一身的本事,乱世当中何必拘泥小节。日后便不能蟒袍加身,也能荣华富贵……”
卑贱、卖伎、色目人?风信子明知温岫激将,眸子却还是兀得浮起讥诮和恨意。眼前高门公子,高高在上,温文尔雅的话语,道不尽的世途颠簸和乱世刻薄!
温岫看得风信子眸光变冷,微不可见的一缕笑意,又加上挖心刺骨的一句:“又怎能曲居卑贱污秽的鞑子身后?”
污秽鞑子?!
一句话出来,风信子大怒,恶狠狠的瞪着温岫。
温岫不为所动,那风信子的怒意没入他深邃的眸中,便是涓流汇入大海。
半响,风信子满眼的怒意突然褪去,瞳仁满不在乎的左右悠转,又轻轻吹起口哨。
温岫见状,轻轻笑开,只道这小子颇有些贩夫走狗辈的风骨,因此却也不恼,依旧温和的留了一句话:“你恼怒,复而释然,想必是深谙乱世人情世故。既知,就该知抱残守缺于你并无好处。”
说罢,云淡风轻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一点复杂,我怕大家阅读了觉得累,因此写一下脉络。
第一点,风信子的挑拨,是为南朝内部士族的争斗。
第二点,温岫提及慕容垂和尹融,是为北朝将领的矛盾。
第三点,无论南北朝各自有什么矛盾,眼下最要紧的是荆阳、彭城的争夺。
不过大家要是想看感情的,大可以忽略这些,呵呵,就看这三个人怎么都就足够了。
、辨雌雄
风信子听得到温岫窸窣的衣袍声渐渐远离,却依旧将手垫在脑后。而后,口哨声渐弱,风信子眸子迷茫一片。
有时候,谈尊严,是一件太奢侈的事。大千世界,多得是弱肉强食面前卑微的求一份尊严,讲一份人情。他风信子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眼中迷雾凝结,成了挂在天边的微星。
手背一抹,微微寒意,风信子翻个身,继续春秋大梦。
梦里蓝天白云,有人在恣意奔跑,欢歌永不停歇,就像快乐永不凋零。
风信子一觉醒来,眼睛未睁开,却已经觉得通体舒泰,他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却打到了软硬适中的……东西?
赫然一惊,风信子睁大眼睛,就看到孙彦侧卧在他身旁,左手支着脑袋,狭长眼眸如丝,那模样……真绮靡……
“你、你真好男风?”风信子问得不确定,眼中尽是畏缩。
孙彦修眉微耸,张口就是:“你做男人那么多年,只怕连你自己都认着自己就是男人。”
风信子翻白眼:“难道我不是?”
孙彦一侧嘴角挂起,笑得似讥诮又似滑稽:“是不是,不如我帮你验明正身?我不好男风,但我不介意j□j一个本该是女人的男人。”
本该是女人的男人?敢情他成人妖了?风信子一顿,话说,这里的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刻薄!什么狗屁高门士族!算!他时运高,难听的都听不到。
他略过孙彦,翻身爬起来,小曲儿哼着,滴溜溜的穿上从侍从那里坑来的一身棉袍,当着孙彦的面华丽丽的系好袍带,又胡乱弄了弄头发,大马金刀的坐好了,才对孙彦说:“那个温高门说话不中听,我看你长了副好模样,也未必不如他,你奉承他干嘛?”
“嘿嘿”,孙彦翻了个身,依旧侧卧着看风信子:“你若是留在屋子里好好养养,脱了一脸的风霜,只怕不输明月楼主段明月的颜色。啧啧!她虽艳丽,到底野了一些。你么,恰恰。”
风信子掏了掏耳朵:“洛声虽然矜贵,但我风信子走南闯北,觉得最好听的,还是咱们吴侬软语啊!照我说,洛声装腔作势的要紧。你么,恰恰!”
两人各说各话,敢情那叫一个热络!
孙彦听得风信子压根就不理他这茬,狭眸一眯,说不上是狐媚还是邪侫。随后他翻身起来,走近风信子,压住他的肩,竟将他头顶的一蓬乱发解开,又从旁边小几上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