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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哎呀皇伯伯,哪有皇帝像你这样爱打听人家长里短的,我要回去了!”
“咳咳,现在是宵禁,你今儿就留下来好好陪皇伯伯聊聊,讲讲你阿玛额娘的事,不然朕即刻就下旨通缉你哥哥,这个买卖可做得?”
小妮子仰首就是一声叹息。
满心委屈的棠福晋此时正倚在相公怀中诉苦水,细数今日女儿对她的种种恶行。
“你呀,只会在我面前说软话,平日对芸芸就不能通之以情,晓之以理?其实依我看,咱们女儿倒是个侠气女子,单说她为容儿生生挡下的那几鞭,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与陆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世
妻子寒意森森的眼眸令他立时噤了声。
“你要再敢在芸芸面前提起他,咱们就和离!我十月怀胎的两个孩子,如今已有一个远走,这将来就是聚少离多的,还剩下一个宝贝芸儿,怎么都不能再让她远嫁了。”
傅恒下意识瞧了眼窗外,“你小声些,让康儿听到可怎么好,这孩子跟你最是贴心的。”
夜凉如水,褔康安捧在手中的锦盒装着满奁的珠宝,想将战功所得献与至亲的额娘。来时只是听见父母戏言小妹情事,不自觉噤声听了下去,却未料闻得自己身世。一直以为坊间传言是假,原来被抱养的确有其事,恰恰正是自己。
那自己真正的身世又是怎样?封侯带来的喜悦霎时沦为泡影,他慌张地退出关雎苑,奔向竹林。适逢晴如夜里难眠,尾随他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拳拳重重捶向劲竹,饶是碗口般粗细的坚韧竹子也被他击倒在地。她是个勇士,却也是个孩子。
晴如不忍见他继续伤害自己,上前自身后搂住他,“康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快,你可以对我说,这双手还要挽良弓,擒『奸』贼的,岂可这般轻慢!”
褔康安托着她的手腕将其向前一带,如此紧紧搂她入怀,俯在晴如颈间,极力使自己趋于平静。
“我没事,就这样让我静静抱着你就好。”
今时今日的一切,他不想放弃,除非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否则这个秘密只能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不得与人透『露』分毫。
“康哥,不论你遇上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轻抚着佳人鬓角,带她入座,“小如,假如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吗?”
晴日直视着他的眼眸笃定道,“你是我今生认定了的男人,即使你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你呢,假如我···我是说假如,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贤惠,那么完美,你还会要我么?”
“傻姑娘,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只要你愿意跟在我身边,我褔康安绝不负你!”
满盒的珍奇珠宝置于晴如掌中,“这是?”
“小如,大哥假丧,我许诺你的盛大婚礼,恐怕要延期。这些礼物,你替我送给明夫人,算是补偿。”
说不失落是假的,这些时日来,明山公夫『妇』每每来看望她,明里暗里都有催办正式婚礼之意,晴如心内虽然难过介怀,却只能隐忍着,一心做个贤内助,不与夫婿添麻烦。
“嗯,我明白,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好,我就好。”
“如儿,褔康安今生得你,夫复何求。”
老来得女的明山公如今年事已高,过了除夕便至隐退之年。本想喝过女婿茶后功成身退,安享天年。如今大婚因褔康安嫡亲辞世而延期三年,令二老引以为憾。
旧年最后一次早朝,天子便提及朝中要职更迭之事。明山公原身兼两江总督,巡防御史两职,均为肥缺,朝中重臣皆是红眼日久,只盼着美差加身。天子近年极力主张满汉一家,心中早已掂量明白,将巡防御史之职派与了先帝宠臣,海宁陈阁老次子陈邦直。
为视公允,这两江总督之职便理当由满人担任,朝中几位初生之犊已『露』跃跃欲试之态,苦于不知如何开口,褔康安垂首沉思了片刻,下定决心步出两班,“启禀圣上,臣自幼慕名江南美誉,斗胆『毛』遂自荐,留守江南,臣自信必能以帝国法度将两江商事盐事一治清平!”
此举令乾隆为之一怔,一贯以为他的康儿一心向武,欲将其扶持为封疆大吏,如今看来,这个儿子也不失为一个治国之才。
“嘉勇候战功赫赫,如今又致力于文韬之道,委实是我大清之幸啊!朕听闻你与明爱卿之女已订下婚约,有他多年治理之道言传身教,朕心甚慰,准奏!”
散朝后,褔康安面无喜『色』,手持圣旨,魂不守舍地疾步离开大殿,并未与父亲傅恒同行。
当夜除夕之宴,因大哥之事,芸芸对母亲有所改观,是以回心转意留在中堂府中用膳,此时乖乖在厅中陪家嫂晴如挑燕菜。
“康儿!”
阿玛傅恒的正声一唤,吓了她一跳。
“阿玛今日是怎么了,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
姑嫂俩贴在花厅帘闱边窥探这父子俩。褔康安转过身,有些理亏,“阿玛。”
“康儿,你今日为何自作主张争得两江总督之位,此要职干系到整个江南官场,需如明山公般深谙斡旋之道,你毫无文职经验,恐要惹祸上身!”
“阿玛,儿子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些人情世故儿子都懂,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想自己独自闯闯,不想让人诟病成倚仗父势,未断『奶』的小儿。”
傅恒知他打小的『性』子,凡事只能顺『毛』安抚,不可逆行责罚,只好软下语意道,“是阿玛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今日除夕,且高兴些,别扫了你额娘的兴。”
“是,儿子知道!”
芸芸闻得这个喜报,哪里藏得住话,席间便扯着褔康安的衣袖道,“二哥,你一向最疼我了,这次去江南,也带上我好不好?我可想去江南了!”
棠福晋放下杯著,“大年下的,康儿要去江南?去多久,何时动身?谁举荐的?”
一场欢宴就此冷下了气氛,傅恒对夫人耐心开解,“康儿奉的是皇差,收到朝廷重用这是好事,只是留守江南三年而已,又有镶蓝旗护军随扈,夫人别太担忧了。”
棠福晋看了眼身边的一子一女,置气道,“你们翅膀硬了,都想离开咱们这两老了,好,都走,额娘不留你们!”言罢拂袖而去,毕竟十九年母子情深,一时兄妹俩心下也十分不是滋味。
褔康安抓着小妹手腕,带往竹林。
“哥,你抓疼我了!你松松手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嘛,是不是要我还钱了,别这么严肃嘛!”
“芸儿,认真一些,接下来二哥叮嘱你的话要听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渡江南
“阿玛额娘养育你我兄妹三人,大哥已是侍亲无望,我不日也将远行。芸芸,你是大姑娘了,要学着照顾父母,帮衬你嫂子料理家事,而不是整日想着游山玩水。”
芸芸不服,“凭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建功立业,四处漂泊,而我们女人只能留在家中,守着这方寸之地,这不公平!”
褔康安心事重重,有些愠怒,“芸芸,这天下不是所有事都可以任『性』而为的,身为富察家的子女,该有担当!”
“二哥,你从前从不会这样说,你说,富察氏有你和大哥在,我只需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捣蛋就行了,你为什么要变,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他缓下面『色』,捏了捏妹妹的脸,“什么都会变,包括你至亲的人,芸芸只要记住,哥哥是爱你的,现在这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没有了血缘的依傍,自己若是再不努力一把,将来的路又岂能走远。此去江南,必得将江南官场收归囊下,方为长久之计。
夜宴过后,府中主位各有心思,芸芸更是满腹的抱怨与委屈跑回了别苑。
“我的乖徒儿这是怎么了,庆功宴上的绮年玉貌哪里去了,弄得活像只霜打的茄子!”孤家寡人的骆冰心在院内独自饮酒,瞧见她便忍不住戏谑了句。
芸芸跑上前猛灌了两口热酒,“笑吧,你就笑吧,反正我不招人待见,冰心你是最开心的了。”
“正所谓曲高和寡,何必委屈自己去逢迎别人。”
“我就是想去江南,哥哥就任两江总督,不仅不肯带我去,还训了我一顿,让人好没意思!”
骆冰心跷着二郎腿不以为意道,“不就是去个江南么,你是没断『奶』的娃娃,非得让你哥哥捎带着去么?”
芸芸听此,眼放精光,“就知道冰姨最好了,你愿意陪我去的是不是?”
她晃了晃杯中酒,“办法倒是有很多,只是,我为何要陪你去?”
“你可收了我三百两黄金呢!理当在我身边教导我啊,况且,你教我的那些本事,我还一样都没有实地尝试过,又怎知学的如何了。加之···冰姨,你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吧,难道没有什么值得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