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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她抱着琵琶,喜不自胜,出于官家小姐的矜持,恭却道,“这琵琶的缠头,等我回府了就给你送去!”
“不必了,当我送你的。”语意无波无谰,听不出心意。
言罢带着琴就要离开,晴如唤道,“康哥,等等!我听说芸儿妹妹在别苑养病许久了,一直都未有机会去看她,不知可否同行?”
褔康安想着晴如算是个知音人,妹妹又在学琴,去了或有助益,“嗯,上车吧。”
数月间,七弦琴的指法芸芸已驾轻就熟,连琴师也频频称赞这位小徒的悟『性』。芸芸待她虽也好,却从未叫过她一声师父,只以冰姨相称。
骆冰心一袭薄荷『色』汉装款款而来,端的是太『液』清波,这位京城首屈一指的琴师是海宁人士,有传其与康熙年间的陈阁老一家颇有渊源。
“芸芸,前院的家丁已传信三道了,今日是立冬啊,原该是一家人和美团聚的日子。”
一曲忆江南不疾不徐地奏着,稍有不同的,只是她绕指时过于紧绷的琴弦,骆冰心见状已隐约觉着不好。当福康安携晴如造访时,果不其然,琴弦应声而断,没有人留意到断弦之上的斑驳血迹。
琴师在她耳畔低语了句,“看来这是天公作美,芸芸,你可拗得过。”言罢素袖一扬,极有眼『色』地退居内室。
“芸儿妹妹,我同你二哥专程接你来了!”晴如人未至,声先扬,活脱脱像个当家的主母。
阿蘅同家主是一条心,对这位表面逢迎,内藏机心的闺秀无甚好感,原以为芸芸会冷眼相对,却未料到自家主子竟盈盈起身,迎了他二人去。
“二哥,晴如···姐姐。”
见她乖猫似的,晴如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妹妹,方才刚进园子,琴声怎的骤停了,莫不是我与你哥哥打扰了?”
“是府上带出来的那张老琴崩了弦,与姐姐无尤。”
“这可真是赶巧了,康哥今日恰恰与你送了张南唐古琴来,果真是兄妹连心!”
福康安取出古琴,芸芸单看成『色』便『露』出笑颜,“这是焦尾枯,与师父那张七鹤玄琴不相伯仲,二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开心,为兄什么都能为你做,何况这么个玩意···”话到一半,他便被芸芸抚上琴身的手怔住,慌忙关切间,险些摔碎了古物。
“哥哥,你小心着点!”
福康安眼中灼火,兹兹烧心,抓过她的手腕愠怒道,“这是怎么回事!送你来时一双好好的手怎么成了这样!阿蘅,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芸芸想要缩回手,“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听劝的,若不比常人多花些功夫,如何能将琴艺尽快上手。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双娇嫩白皙的纤纤素手,此时十指皲裂,指尖新伤旧痕十分可怖,两只尾指因方才琴弦骤断之力被勒出两道血痕,加之冬日的寒气,红肿地实不忍睹。
福康安拉着家妹的手,拢住她双肩步履匆忙道,“走,跟我回去,这双手必须马上找大夫医治,今日我若不来,还不知你要将自己弄成什么样!这琴日后也别弹了!扔了它!”
任凭他如何拉扯,芸芸就是抱琴在怀缩向一角,不肯妥协。
“不可以!额娘琴谱上的曲子我还未练熟,二哥!请你别『逼』我了好不好?”
福康安蹲下身捧起妹妹的一张脸,纯净的眸子里掩不住悲伤和害怕。在他的印象里,芸芸从没像此一刻畏惧惊恐过,想取那一册书卷一张琴,好似在夺她的命根子。
“芸儿,你别这样了好吗?哥哥不凶你了,变回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样子好吗?额娘还在家里包你最爱吃的蟹肉饺子,我们回去,一切还跟从前一样,就当那段出走的过往都是一场梦,我们忘了它。”
(2000字,今天圆满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名声不好的女人
芸芸扑在他怀中,手指攥的他领口生疼,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尽数顺着她眼角的泪发泄出来。
“二哥,我试过的,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带着哭腔的声线勾起了他铁汉柔情的心,他紧紧回抱住怀中的妹妹,疼惜之时不忘瞧了眼晴如。
真是一对还兄妹啊,这样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情到浓时的鸳鸯。晴如明知他是想回护自家妹妹的名声,不想她这个外人知道,是以佯装不知,拉紧了风袍,“这大冬日里,你们俩还窝在地上说起悄悄话来了,也不怕受冻!芸儿,你二哥都已巴巴地来了,还不表个态,回去一家人热闹热闹?”
芸芸耷拉着头,似有些动摇,“让我好好想想,回去要如何面对额娘。”
晴如将福康安一溜推出小院,“闲人请先回避,富察家的三小姐要回家赴宴,总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你先出去吧。”
他不放心地瞧了眼小妹,“芸芸,哥哥在外边等你。”
晴如脸上堆着笑扶起芸芸,温言关切地像个嫡嫂,“来,起来,我帮你拢拢头发,若是棠福晋瞧见你这个样子,可该心疼了!”
两人立在水缸边,她温柔的手法令芸芸生出愧疚,“晴如···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地方伤了姐姐的,请姐姐莫要介怀才好。”
她对着芸芸的后背,又是玩味一笑,梳头的手势未停,“何来伤不伤,做人总不能事事都介意,也并非事事都如意的。早前京城里头流言还说呢,不知哪家王府的格格年纪轻轻的还未及簈,就跟个江湖上的人跑了,听说大半夜主动投怀送抱,人家还不要。更伤风化的是,那人还跟她额娘沾亲带故。
不过这流言终归是流言,要当真是名门贵胄,品行得宜的官家小姐,又有哪个男子会拒绝呢!芸芸,你说是不是?”
“是···是吗?当真有这么荒谬的传闻,说的跟评书似的。”
晴如将发簪斜斜『插』入髻间,舒了口气,“可不是嘛,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从东大街传出来的,那儿拢共才几家老王府,哪有什么年轻格格。芸芸,你这一水的头发,生的可真好!”
芸芸听她唠着,心里头犯虚,冷风过了水缸,吹到身上,更觉得透心地凉起来。
“晴如姐姐,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回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哥哥说一声?”
“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芸芸别过头,小跑进屋内合上门,原来她已经是个名声不好的女人了,东大街的高门大户里,未及簈的姑娘就只有她,流言真的是太可怕的东西。
在这样热闹的时候,自己若是回府见了人,那些人在背后还不知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看待中堂府一门,她已是不孝女,不能再令家门蒙羞了。
听着重重的关门声,晴如净了净手,步态婀娜地走出园子,通身舒畅。小妮子,从你第一回在宫中奚落我开始,就注定了会有这样一天。有可能阻碍我成为中堂府媳『妇』的绊脚石,我阿颜觉罗·晴如都会一一搬开。
、第一百零五章 情场高手
“康哥,芸儿她,还是不肯回府。”
褔康安双拳负在身后,双眉微蹙,“这个倔强『性』子!这回当真是要跟额娘生份了。罢了,回家吧!”
晴如细细思量着这两字,“回家?”
“是我糊涂了,今日立冬,你也是要回自己家过节的,我送你。”
他牵着姑娘的手上车,姑娘面上是浅浅的笑,两人并肩坐在马车前,一个英武不凡,一个娇花照水,好似一对璧人。
“康哥,芸芸今天不回去,棠姨心里定然是难受的,不如,你带我回去陪她说说话,都是女人,总归会好一些。”
福康安看了她一眼,“这样也好,只是今日过节,你不回家,明山公他···”
车驾颠簸,晴如默默地抓紧了她的衣袖,“我和你···阿玛和额娘是知道的,若知我在中堂府,他们心内也欢喜。我···是不是很不知羞?”
当初对晴如另眼相看,全来自小妹的一时胡闹。之后额娘与明山公夫人的着意撮合,出于孝道,与她细水长流日子里的相处,她的婉约柔和,谦逊知礼,加之上佳的容颜,难有男子不动心。
“让我看看,是哪里不知羞。”大手托起娇柔的后脑,双唇相贴,猝不及防的热度,亲吻,令晴如双颊通红,轻哼出声。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褔康安便坐正了身子勾起她细腻的下巴,看着她『潮』红的脸蛋,“原来是这里羞。”
···
芸芸靠着门边蹲下,从小她便爱和哥哥们玩,将自己当成男孩子,对任何事都是神经大条,包括此生遇到的那段情事。
可自从认识陆茗后,不知不觉中女孩家的天『性』毕『露』无遗,而今还摊上了女子最易惹上的流言是非,力道足以棒杀死人的口舌。她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可当那些话从晴如口中说出来,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