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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说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走那条路?!”妈妈脸白得像纸,她的声音尖锐得可怕,“她是我的女儿!难道就任凭她最后成了那样?我死都不会甘心!”
“可是你别忘了,小鹏当年也曾被送去英国”,爸爸平静地说,“最后又怎样呢?况且,她若真不去,那边……该怎么办?你真的以为咱们能操控一切?”
妈妈怔了,忽然,她慢慢用手捂住脸。
爸爸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半晌,他才慢慢地说:“至少……你看。我这不是还没升上将官么,而且看起来,也不可能了。”
我像个傻瓜一样,呆呆望着面前这一切!
爸爸那一年的军阶,是大校,他在总参。
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那是和特种部队截然不同的地方。一切正当的事情,一旦参杂进政治,就会变得无比诡谲。总参就是这样一座庞大无比的军事机器。时时刻刻被各种洪流微妙地拨弄着方向。而政治,只是其中的一小股。在这样的洪流里,渺小的个体总会有丧失自我的感觉,那种几近变态的敏锐和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将“我所做的是在操控国家的命运”这令人战栗的认知,一遍又一遍灌注进了每一个官僚的灵魂深处。
我爸曾自嘲过,说,总参比控制组更适合他。他不讳言自己的野心。但我却并不觉得他是那类虚浮而刻板的官僚,事实上无论军衔高低。他都绝不可能真正抛离他的正义感。
尽管他的内心,仍然残留着对权力顶端的向往,甚至当有必要时,他仍然会是冷酷无情的,但是。我爸已经不是那个“慕容冲”了。他已经和之前全然不同了,比起历史上那个简单的复仇鬼,他如今。更像是个聪明无比的权力操控者。他知道如何才能获得权力,也知道一旦权力到手之后该如何使用。他知道什么时候态度应该强硬,什么时候应该息事宁人。他举止端庄文雅。目光温和明煦,气质高贵,一般情况下沉默寡言,但在需要开口的时候,也绝不会犹豫不决。
很多人认为我爸的仕途铺满金光,也有人认为那背后隐藏着难以言明的阴影,而无论是哪种说法,最终都归结为一点:他所走的道路,并不平坦。
我曾经听李建国叔叔说,那阴影来自于他人对他过去的“恐惧”。
“我不太相信所有的人都已经忘却了队长的过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曾经得到过帝位,这让别人看他的目光也会有所不同。如今他只会比那之前更出色。他的优秀,超出过去百倍。会有人不放心,也很正常。”
我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我爸爬得多高,自更高处投射下来的,永远都会有参杂疑虑的目光。
我爸爸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个,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他有一次,十分坦然地和我说。“我更关心的是自己能走到何处去。权力什么的,只是一种路标。”他曾经得到过世俗中最珍贵的东西,又几乎被那东西给彻底毁灭,所以,也就不太可能再像普通人一样,对那个东西保持那么大的兴趣了。
番外之慕容瑄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0…3…22 11:14:32 本章字数:5057
“……我这不是还没升上将官么。”
我没想到爸爸会这么在意这个。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一直记在我心里,大校的退役年限是55岁,父亲的年龄就快接近了。
为了父母态度的奇异转变,我曾经下定决心,要找父亲问个清楚,我不能忍受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那天,父亲在听了我一通略带炮火味的质问之后,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又说:“妈妈成天偷偷躲着抹泪,这让我也很难受啊!如果我能够帮她,为什么她不肯说出来?哪怕是我帮不了忙的事情,告诉我又怎么不行呢?如果她……
“……瑄瑄,你觉得一个人被他人告知未来,是好事情么?”父亲突然打断我的话。
告知未来?什么?他干嘛拉开话题?
“不。”虽然有点不耐烦,我仍然摇摇头,“我不觉得那是好事情。”
“为什么?”他继续问,“如果未来遇到不好的事情,先知道了岂不是可以避开?”
我哭笑不得!
“我不算命的,爸,这你早就知道的。”我不悦地说。
我对算命毫无好感,七八岁的时候,小姑姑也不知听谁说,小区里有个人算命特灵,说只要看看手相。就能说出八字和命运,姑父闹着玩儿似的跑去算,结果那人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但是什么都不肯说。
小姑姑觉得很好玩,要带我去看,看那人能说出什么来,妈妈也觉的有趣,人家究竟得说我是哪年生的呢?说户口本上的数字肯定不对。难道还能说出,我是公元前240年生的?
后来,妈妈随口和我说了小姑姑的提议,结果惹得我发了一顿脾气。
我很排斥这个,我不喜欢被“定命”,说得好了会觉得有那可能性么瞎掰的吧?说得不好也会觉得凭什么呀去你妈的肯定是胡说八道。无论听见什么结果,都会形成先置概念,限制人真实的发展。那不是算命,而是跟着算命的走。
“那如果别人看着太惨了,想给那个人掰一掰呢?”父亲又继续问。
“到了要死的地步了么?”我问,“到了不伸手,对方就没命的程度了么?”
父亲愣了半晌,摇头道:“那倒不至于。”
“那又凭什么要去掰人家的命?”我很不客气地说,“人家是人家。他是他,他觉得太惨那是他的事儿。人家或许六点都不觉得惨呢。这种凌驾于他人、操控他人人生的态度,岂不是上帝视角?”
父亲苦笑起来:“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
我不喜欢他岔开话题,又继续追问:“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唔,你妈妈她………有她自己难解的心结。”父亲低声说,“和她过去的经历有关,某些郁结难解,又回想起来了吧。”
我有点沉默了。
“所以,她既然不肯说,就算了。”他抬头看我,又笑了一下,“像傻乎乎的古希腊人。”
“啊?”
“想想看,如果一个古希腊人命他的奴隶一直向南走,希望他走到最南尽头再回来报告,结果却发现,这个奴隶竟然从北方走回来了……”
什么古希腊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父亲摇摇头:“因为那个傻乎乎的古希腊人并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他就算连哭带闹,也仍然改变不了地球是圆的这个事实。攀援不上更高根基的人,当发觉自己跳脱出来时,只会感到悲哀。”
我的头隐约作痛,我觉得父亲好像不是在对着我说话,就连他的目光,看起来都无比恍惚。
“知道么?我遇到过这样一个人。”父亲叹了口气,“当年我还在可怜他……可怜那家伙跳脱出来,又攀不上更高的根基,他明白,一切都出问题了,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那时候我还想,啧啧,怎么办呢?谁叫你不继续糊涂下去呢?可怜的家伙,你干嘛要提早清醒过来?然后如今,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也沦落到了他的境地。”
我终于决定,放弃与父亲谈论此事了。
就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中,更大的灾难发生了。
小鹏的爸爸是突然因病入院的。此事,没有多少人知道详情,我所知道的是,他在入院当天就检查出。身体多个器官组织出现萎缩……
用非医学的语言来说,就是,这个人在迅速的垮掉,并且医疗手段无法遏制恶化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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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消息的那个礼拜,史云鹏就从国外回来了,因为这也许是他所见到的父亲的最后一面。
第二个礼拜,连杨蕾也突然回国了。她也得知了消息,因为此事,并不仅仅针对史云鹏一家。
是一个不祥的开端,经讨改造的古人们的身体,终干出现恶化了。
之前爷爷的死亡,曾经引起过大家的恐慌,但是问题在于,爷爷只经过了初步改造,他和我的父母、杨蕾的父母他们不一样,他们所经过的改造更多。
当然,针对改造手术的缺陷,梁所长在之前也做过一定程度的补救。他仔细研究过他带回来的蒙恬将军的身体组织碎片,然后列出好几种改进方法。
所以,从我上小学开始,这批古人就必须定期去研究所做检查,并且他们还必须每个月服用某种含成药物,来抵抗手术缺陷造成的危害。虽然那种药物的副作用并不严重。只是短时间的眩晕恶心,但是我爸后来曾开玩笑说,每个月的他,都和前一个月不一样。
“20版的方无应。”他曾经这么和同事笑言。
我不知道他所感受到的机体改变是否明显,但是我明白,这不是在改善,而是在抑制恶化,他们全都是在奔着死路去,或快或慢。梁所长想出的办法,已经延长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