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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觳不屑地道:“将责任推到一千年以后,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陶勋扫过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转身向五大高手道:“神鼎已然修复,后面的事情晚辈再帮不上手,全靠前辈们一力主持,晚辈因家中尚有急事须回去处置,先行告退。”
明宇感吃惊地道:“你这就要走?你以一人之力修补神鼎实有大功于众生,然神鼎修复后最好能观察一段时间以便确认效果,而且神鼎虽修复,可玄元璧却仍旧残破,何不克竟全功再走不迟呢?”
“晚辈家中本有要事正在处分,只因兖州魔劫干系太大这才抽身前来,从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时间,那边的事也不知道是否已愈加糜烂,晚辈忧心如焚实在呆不住。”
长明真人关切地问:“你消耗真元巨甚,最好先调养一番再走不迟,否则有动摇仙力根基之虞。”
长宁真人道:“是呀,身体要紧。你在这里歇着,你要办的事我去帮你办好。”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毕竟最难的工作被陶勋一个小年青独力做完了,他们几个老前辈还是觉得面上无光的,需要做点什么补救一二。
“多谢诸位老前辈的关怀,晚辈家中之事也是关乎数十万生灵,万万不可轻忽,实在耽误不起,但这事又不可假于他人,所以就算伤及根基晚辈也顾不得。”陶勋的话隐晦地点出自己要办的事是俗世中的事。
五位渡劫期的仙人现在最怕的就是惹上红尘俗事,听他如是说也就不再坚持留他了。
冯宇昭热情地道:“这样吧,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实在是不敢劳烦前辈,晚辈尚有余力回家。”陶勋将形貌、姓名都改变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当然不会接受这种建议。况且他说的话并不是全借口,天心剑经他在易戴山重炼后可以不消耗半点仙力载人飞行一千里,路上的时间足够他炼化服下的丹药补充少部分仙力。
陶勋坚决不肯让人送,峨嵋派两大长老在旁周旋,另外三人不好强求。
冯宇昭只得退而求其次:“我与原少侠一见如故,颇感投缘,少侠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令老夫心折不已,我本有许多事向你请教,但既然你有急事要办,老夫也不好耽搁你,希望少侠得闲时拨冗莅临瑶池仙境做客,昆仑上下扫榻相候。”
陶勋明白他的邀约是为解决金庐真人留下的绞云罗的问题,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
魔劫荡尽,老天也放晴相贺,夕阳西下,归途漫漫,天边云彩被染得通红。驭剑穿行于连绵千里的火烧云中,陶勋心神不宁地打量着四下的风景:原来冬天的落日竟会将晚霞染成这般惊心动魄。
※※※※※※
池屏今年的冬季来得比以往早一些,风雪比往年来得更猛烈些,才不过十一月初,大雪就在这块盆地里堆积起几尺高,出入池屏的水陆两条通道仪龙峡和觐凤谷都被冰雪所封,池屏州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
州城北三十里外的盂塧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成为一座兵营,驻扎在这里的是白莲教净世军旗下一支偏军的缁重队,由一支百人队驻守。
入夜时分,从营房里走出来十几个穿着厚厚棉衣的白莲教士兵,他们是到外围岗哨换岗的哨兵。
风雪从入冬以后似乎就没有歇过气,从早到晚呼啸个不停,白茫茫大地一片死寂。在岗哨上站了几个时辰的人被恶劣的天气折磨得火气偏大,忍不住对来换岗的同伴骂骂咧咧:“陈三狗,吴二娃,你们他妈的怎么才来?老子快被冻成冰棍了,你俩欠老子的五十文利息可要涨三分。”
陈三狗赔着笑:“别介,黄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李旗长当值,他拉着弟兄们渴酒快活,我们俩就是惦着您的事特地提早了一会出来的,这不还被他臭骂过一顿嘛。”
吴二娃也道:“是呀,是呀,李旗长这会儿就要开赌局了,您要去得乘早。”
“妈的,那你俩还跟我废话啊?老张,咱们快走,晚了可挤不进去了。”
吴二娃等两个交班的走远了,冲他们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两条恶狗,等打起仗的时候看我不背后捅他们一刀子。”
“二娃,小声点,被他们听见了就麻烦了。”
“陈叔,怕个啥,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听不见。”吴二娃恨恨地说:“你说我最近怎么那么点背呀,前前后后已经输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上回好不容易从窑原县抢来的银子呀,本想留着等打完仗后娶个婆娘。”
“没了就没了呗,等打下州城,里面有大把的银子等着你拿,不过到时你手脚得利索点,别象上次那样只能捡别人家的漏。”
“那是,那是。”吴二娃兴奋起来:“陈叔,咱们的佛主真个神通广大呀。我听咱们同村的李大愣说,大雪封山之前佛主率领十万净世佛兵在东边杀得两省官兵屁滚尿流。”
“佛主是弥勒佛转世,能知过去未来,有他带领咱们起事,咱们还能不打胜仗吗?莫说区区两省的官兵,就算京城皇帝大妖魔亲自带领百万妖兵杀来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叔,你快给我说说。”
“呵呵,就拿你提的那两仗来说,战前咱们佛主掐指一算就知道官兵什么时候、从哪里过来,所以早早就在仪龙峡和觐凤谷埋伏下十万佛兵,等官兵一到,佛主架起香坛,挥动七星剑,踏斗踢罡,口念真言,抓起把香灰望空一洒,你猜怎么着?”
“佛主是佛祖转世,当然是用上法术了。”
“不错,就只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官兵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睁不开眼。洒完香灰,佛主又抓起把黄豆洒去,无数天兵天将从天而降,手执三丈长的青龙偃月宝刀,大刀往左这么一划拉,就砍下十几二十个脑袋,再往右这么一转扫过去,又是几十颗人头落地,直杀得官兵丢盔缷甲,跪地求饶。咱们净世佛军的弟兄只需要到最后打扫打扫战场就成。”
吴二娃听得心旌摇动,连声叫好:“好,好,好,杀光这群狗日的官兵。前年水灾,咱们村里的田地差不多颗粒无收,连张老财那老杀货都减了咱们一成的田租,可那天杀的张剃头狗官却硬是每家摊派了一百文的什么鬼钱,你不交他就带着官兵来抢,抢不到就杀人冒充他杀的土匪,我爹就是被他们杀害的。”
第十一章 夜袭敌营(下)
吴二娃说到此伤心处眼泪不禁掉下来,陈三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吴二娃接着说道:“要不是佛主派姚香主到村里烧香坛救济了我,我也早就没命了,这该杀的贼老天和他的鬼儿子早就该死。陈叔,你知道佛主这两仗杀了多少妖兵吗?”
“嗯……仪龙峡那边杀了三万多,觐凤谷那边砍了四万多。”
“你说京城的狗皇帝手下有多少兵?”
“不是常常说皇帝手下有战将千员雄兵百万吧,应该是一百万,准没错。”
“咱们这一次就杀了他一、二、三……七万多,他还剩下多少?”
“呵呵,我两只手数不过来,加你的手也数不过来。反正一回杀他七万多妖兵,杀个几回就杀光了。”
“早早杀光妖兵,再把皇帝老子砍了,咱们的佛主坐了天下,我们都是开国功臣,到时候风风光光回家,我先把我爹风风光光地葬了。”
“是呀,等佛主坐了天下,佛国降临天下,到处都是兄弟姐妹,只要佛主发个话,婆娘任你娶,不要你出彩礼钱。有地种,有衣穿,不纳粮,不交钱,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吴二娃仇恨地往南看去:“哼,不过咱们得先把州城里的妖兵和不信圣教的几十万妖孽杀光才成,张狗官虽然死了,可听说又来了个什么姓陶的狗官,他既然当官就一定不是个好东西,该下阿鼻地狱,该下油锅,滚刀板。”
陈三狗微微皱皱眉头:“州城可不大好打下来。听说姓皇帝老儿的儿子也躲在里面,他和姓陶的狗官勾结在一起从天上请了不少神仙下凡,又是送粮食,又是送棉布的。”
“神仙算什么?有咱们佛主厉害吗?你没看戏文么,神仙打架打不赢的时候还得请如来佛祖去帮忙,如来佛祖是谁?那是咱们佛主的前世,他们那边请的神仙哪有咱们佛主厉害。”
“佛主自然是最厉害的。这么冷的天,咱们净世佛兵三十几万弟兄个个有饭吃,有房住,有衣穿,有火烤,这都是佛主赐给咱们的。哪象州城里那些狗王爷、狗官、妖兵还有那些死不肯信圣教的妖孽,听说有五十万人,就算神仙天天送粮食给他们吃,他们也挺不了几天,饿不死他们也要冻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