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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听得目瞪口呆。
瑞新惴惴不安地问:“阿叔,您说的‘只有一位’到底是谁呀?”
阿叔凛然道:“圣德帝(大理当今皇帝)最钟爱的儿子段素意。”
……
我们前前后后说到大半夜,大家时不时的瞟上我一眼,我想,他们差不多都搞清楚了今天的事,也猜到我和段素意之间那层朦胧微妙的关系。
一个人先进房间,静静靠坐在床侧,见我心事忡忡的样子,几个弟妹都沉默着没敢上前打扰,只有阿叔临走时拍了拍我的肩,说了番语重心长的话:“阿细,圣德帝去年刚刚继位,大理虽说以儒治国以佛治心,表面看来相当平静,实则内忧外患不断,就连皇室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你性子太过单纯,好孩子,还是能避则避,离那少年远一些吧,今晚全在他手下留情,不然俊山哪还有命在?阿叔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爹那般,明白吗阿细?”
阿叔走后,我想了一夜。
是,我明白。你是王子,我是灰姑娘。童话里的王子和灰姑娘,邂逅在一场浪漫的舞会后,他找到她,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只美丽的水晶鞋做红线,那我们呢?我们的红线是江南月吗?童话里的最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我们呢?我们可以在一起吗?王子可以娶普通的女子吗?可惜,中国没有这种童话,中国的王子一生中,会有无数美丽的女子,中国的王子不执行一生一世一夫一妻的爱情。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样我们就可以像我父母那样,做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生上许多可爱的孩子,我们一起携手度过从今往后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手拉着手说着说不完的话,唱遍这世间所有动听的歌,就像我们前世那样,一起看朝霞看彩云,一起守候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既然喜欢自己,又明知自己对你的一番心意,却不敢向我走近;既然后来对我冷漠,既然你选择与我做两条平行线,任由我心痛,又为何不能容许我和别人走在一起?
我猜不透,也看不穿你。我原本只是期待一份简单的爱情呀……
从马车后的第一面,到今天发生的种种,那些场景,交替浮现在自己眼前,还有俊山,我和他年少时的种种,挥不去拍不散,闭上眼睛,俊山那心碎的眼神,仿佛还纠缠着停留在我脑海打转,从前,我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子,小孩子的感情自不必放在心上,现在呢,一个人对自己好到这种程度,自己还能装作视若无睹吗?自己还能对他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无动于衷吗?
我决然不会嫁给什么皇子,不会去和无数女人挤在一起,争夺一份不完整的爱情;何况我已经把俊山伤成这样,如果再放任自己对你肆意爱下去,依俊山的性子,多么疯狂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那样的后果是我不敢想象的;选择俊山吗?不,我无法违背自己的真心。
跌跌撞撞着,奔到一处感情的交叉路口,左右都走不通,未来的人生,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一章 五六月
吃完早饭,简单将自己打理了一下,便和旭峰出了门。
走到茶馆大门口,瞥见“座满”的小木牌,我止住脚步,顿了顿,嘱咐旭峰先进去把屏风前的帘子放下,然后自己再从厨房的后门直接弯进屏风内。
脱鞋端坐好后,我轻声问坐在身侧的旭峰:“坐这儿嫌不嫌闷?”
他淡淡摇了摇头,我想了想,旋即收回自己要他不用陪我尽管随阿叔去习武的话头。两世加起来,自己活了三十多年,还是懵懵懂懂,踩在一个老地点原地踏着步,就像个年复一年始终留级的学生。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稳重成熟起来?最起码不用拉扯着一家人为自己操心。
滤掉心头的浮躁,想象自己和旭峰坐在一个无人的幽谷,柳暗花明中,自有清风应邀前来和弦,百鸟脆鸣同我歌唱,便轻轻淡淡悠悠远远地弹了起来。
从朝云暮雨到礁石鸣琴,从空山鸟语转至梅花三弄,我随着琴声漫步在山野林间,一路上欣赏着肃静的小景,小路越来越曲折蜿蜒,引领着我走来走去,最后踱到一处叉开的路口,而回首时,已不见来时的路;周边的景物渐渐开始飘浮变幻,迷乱着我的眼,我蓦地想到,是我的手指正在拔弹那曲“轮回”吗?还是我真的身陷入轮回幻境?再看时,林子竟绕着我飞速旋转开,随着一串急音激晃,我心中怦怦慌乱--
我忙闭上眼睛,就地盘坐起来,聚拢精神,排却杂念,任由各种不相干的抨击之声冲撞,良久,干扰声息,接着,周遭似水波粼粼迎着太阳荡起整面璀璨星光,水面悄悄开始平静,我仿佛正盘坐于水中央,上善若水的意境中,随波传来泛音点点,逐渐,泛音开始有如编珠成串,排列作谱,幻化成一片空灵。我掀开眼帘,发现自己和旭峰仍坐在空谷原处,不由淡然一笑,心下极为平和安宁。
收工后,我拉着旭峰从屏风后绕出门,看时间尚早,在路边吃了点小食,奔出城去想看看好久不见的洱海。
走到湖畔,觅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举目遥望安静美丽的洱海:她还是穿着梦幻般湛蓝的衣裳,那衣裳和她的胸怀一样广阔无边;湖心荡漾的波光,是她纯洁又善良的心灵;她就那么静静地,永恒陪伴着巍峨连绵的苍山,仿佛一个温婉柔美的妻子,依偎着自己所深爱的丈夫。
我对着她大声呼喊:“洱海姑娘,我来看你啦,你好吗?”
阵阵柔风拂动着水面,波光潋滟处,就像她娇羞的脸,我想,她和她的丈夫一定很幸福。
一直没开口的旭峰也笑了起来:“姐姐,你怎么知道洱海是一个姑娘呢?”
我笑着说:“你不觉得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吗?她嫁给了苍山,做了他美丽的新娘,你看他们依偎在一起,多幸福啊……”
谁知旭峰听完后,一改难得一见的微笑,眼神又像从前那样,极尽忧伤地飘散向远方。
我忙挨着他坐下,拉着他的手小心道:“旭峰,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他依旧挂着很久很久以前那副漫不经心的冷漠表情,我紧张地掰回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惊喜道:“旭峰,你看,你的眼睛里面不再是空空的了,里面有我,真的,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
“可是你会嫁给别人。”他居然又淡淡地将头拂了过去。
我心下悄然一惊,怎么两个人刚说的话像是双关语?
我顿了会儿,旋即释然,便将他心疼地搂进自己怀里,柔声道:“旭峰,你心里不再是什么都没有,你眼里有我,有默言,还有瑞新,我们四个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我现在不想嫁人,就算,就算将来嫁人,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旭峰以后不也要娶媳妇成亲吗?那样就像苍山和洱海,你就永远不会孤单了。”
我手抚着他的脑后,良久,他总算是回过神来,不再淡漠得像团空气。我又紧张又心疼地细细注视他:一袭黑色短衫,头上系着包头,皮肤比瑞新白些,其实他的五官已经谈得上很清秀了,比从前好看许多,眼睛和默言一样又大又亮。我心下稍慰,再一细看,惊讶地打量到,旭峰怎么没有喉结呢?深想下去,他比我只小得一到半岁,照说该长喉结了啊,再回想,似乎也没像瑞新那样有过变声期,又盯着他的唇角瞅,干净得一点胡须苗头都没有。
我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转念间,会不会是我思虑过头了?赶紧掐灭心中的疑虑,我温和地问他:“旭峰,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吗?”
他轻轻摇了下头。
我们回城的时候,城门边儿上有个卖竹笛和葫芦笙的阿叔在吹笛子,我兴奋地跑过去又挑又选的,个个都想买,于是问旭峰喜欢哪个,他摇了摇了头,我有些小失落,挑了根竹笛:“旭峰,姐姐教你吹笛子好不好,以后我弹琴你吹笛。”幸好这回,他总算是点了头。
我不喜欢也不会用毛笔,就做了几根像钢笔似的小木棍,在木盘上堆满细沙,平时教他们几个写字。除了这些,平时也教他们练一下琴,可惜瑞新的兴趣除了做吃的,其他就全扑在学徐伯说话和做生意上,旭峰只对暗器和武功、捕猎感兴趣,默言倒是肯学,只是绣坊太忙,她又得负责我们一家四口所有人的衣服和鞋子,很少腾得开手练。
晚上,我们四个吃着饭,瞎开着玩笑,打打闹闹的,瑞新说到得意处,跑进房间,片刻后捧着个陶罐子出来,往桌上一倒,劈里啪啦的全是碎银子和铜板,我们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