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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咒?”姽婳奇怪,“那是什么?”
“在赤城被灭时,神殿倒塌的紧要关头,你,赤城的城主,用四面月镜与你的血,在神迹前的地板上,做出特别的咒语符号。我的命符被你的咒语包围着。”陈述当日所见,炎俊感到那份怵目惊心已经不那么强烈了。“没有谁读得懂你的咒语,我为此困惑多年。姽婳,你该告诉我谜底了。”随着炎俊的话语,那些神秘的咒语重现在望日崖的石头上,只是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丝毫没有当日的恐怖之气。
第239节:风雷怒(17)
“就是这些吗?”姽婳笑。因炎俊而带来的痛苦感觉在这咒语中被抹平了,她感到身心的轻松。“这不过是个人心愿而已。”
“当然是你的心愿,你的咒语啊。但这个咒语与我有关。”炎俊生气,“你就该告诉我是什么。”
“这咒语赋予我的未来强大的愿力,让我新的一生忘记你——当我复生,我将不再记忆你的任何事情。我将,”姽婳的脸庞因为羞涩与激越而光彩夺目,映着璀璨的阳光,她整个人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将得到一份完美的爱情!”
这就是那个血咒?以为会惊天动地,风云变色,动摇帝国根基,血流成河的咒语?害他殚精竭虑数十年,使劲一切手段试图阻止的血咒?怎么会这样,姽婳直到赤城覆灭关头都没有怨恨过他,想过报复他吗?在巨大的失落与沮丧之后,炎俊蓦然意识到当年姽婳对他的爱之深切,即便是这爱情幻灭的时候,姽婳依然选择了爱。
那年与姽婳在神殿上初欢,月光下她的肌肤莹润如玉。他凝视着她,久久不能松开双臂。拥姽婳在怀,任她柔软的发丝在脸上拂扫,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缠绵悠长:“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姽婳贴紧他的胸膛,他在她琥珀般晶亮剔透的眼眸中徜徉。她的回答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字从他耳边掠过:“我只爱你这一世,没有来生。”
是那时姽婳已经预知他将抛弃与出卖赤城了吗?但她仍旧信任他,将她自己还有她的城,都交给了他,全凭他支配调度,直到他将赤城与姽婳送入死亡的深渊。
再权重位高的女人,哪怕如术士之城的城主姽婳,终究也不过只是个追求爱情的小女人。炎俊叹息,他对姽婳所有的伤害,就这样被遗弃在记忆之中了,若非他自我谴责,没有谁再会来询问他们之间的纠葛。漠视,是比任何猛烈的报复行动更打击炎俊的武器,戳得他浑身上下无完好之地,而他却还无法倾诉这种遭遇。
“完美的爱情,你得到了吗?”炎俊问,不自禁的语气里带了一分酸涩,二分妒忌,三分怀疑和四分倾羡。
姽婳微笑:“是的,我得到了。我很开心。”看看炎俊,对方的表情有点奇怪,她继而说:“哦,还要多谢你的成全。”
炎俊明知故问:“那个人,叫崔鹏?”姽婳点头。“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会死,他会让你失去,他已经有了妻子。”炎俊以一种慈爱长者兼好友的口吻说:“他怎么能给你所要的完美爱情!”
“他已经给了。我享受到了。”姽婳并没有被炎俊的话语吓到,“至于他的妻子,只要找到‘回忆之海’里她的童年魂魄,她便可以完全独立的存在,不会再与我纠缠在一起。”
回忆之海?听说过那术士的垃圾场,林毓琇的真正魂魄藏在那里了啊,炎俊为得到这样线索高兴,但还是要打击姽婳:“何曾听说过有妇之夫可以给予完美的爱情呢。姽婳,你莫再要轻信世间的男子。”
姽婳说:“他不一样。”语气很是坚定。
“便是他不一样,对你好。但你的完美爱情怎能建立在别人的幸福之上。他是有妻室的人,你想过他妻子的感受吗?”
“毓琇?她说她会离开他。”
“那么崔鹏呢,他会离开他的妻子吗?他会承担抛弃他妻子的恶名和你在一起吗?你能做他世俗的妻吗?”炎俊的白发与皱纹加深了他敦厚长辈的说话力度,当他说出这些言语的时候,他真的就像祖父教导初恋的孙女般,很是诚挚与关切。
姽婳愣住,林毓琇的态度是知道的,可崔鹏呢,崔鹏怎么想?他不在乎她是术士或者天帝的仇人,那是因为她还是虚幻的北疆影子,一旦她出现在他真实的生活里,要取代他的妻子,他还会表现得一往情深吗?他能接受她吗?他……会离开林毓琇吗?
她在迟疑,她已经有所顾虑。但还需要行动。炎俊轻轻的,有些痛心地说:“姽婳,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证实呢?看看崔鹏是否真是你意中之人。”
姽婳向胥阳城中望去。崔鹏的气息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忽然有些畏惧。
第240节:风雷怒(18)
7
崔鹏忘记自己是怎样离开天宫的,他就象踩了一脚棉花,全然没有使力的地方。毓琇与姽婳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就这样被天帝平静的声音联系在了一起。过去许许多多的疑惑似乎因此有了解释,却反而更是扰乱他的心扉。这两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姽婳侵害了毓琇吗?毓琇真的毫不知情?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两个女人为什么都瞒着他?只要他袖手旁观?
崔鹏去兵部简单处理了一下公务,便回到家中。这还是自入仕途后,他在办公时间的第一次早退。他心绪混乱,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安静下来。如果仅仅是个人私情,他尚可以忍耐,但这事情已经惊动天帝,绝非那么简单。天帝在姽婳与毓琇间,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现在谁都不肯告诉他答案,那他算什么?姽婳的情人,毓琇的丈夫,天帝的宠臣?他真的被他们信任,依赖和爱吗?
毓琇依然在假死之中,宁静的面容娴静的姿态那么安详。崔鹏坐在她的身边,长久端详着她。关于她的记忆,开始在夏祭的纳凉晚会中,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可以洞穿人心。那随后是盛大的婚礼,匆忙的相处,五个月的分隔;才有了北疆的相随,镇远的出击,胥阳的相亲,一幕一幕画面,都是真实的生活,有着她的聪慧、亲切与温存。她与姽婳丝毫没有相同之处。姽婳究竟是怎样影响了她,害她几次三番在死亡边缘徘徊?
紫樱端了温水过来,要给毓琇擦身,保持她身体的温度。崔鹏说:“我来。”接过紫樱手中的毛巾,轻轻擦拭毓琇的脸庞和手脚。这是他发誓结发同心不离不分的妻子,这是为他远赴北疆的妻子,这是在镇远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妻子,这是在官场上默默呵护他的妻子,他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道,他却没有来得及为妻子做过什么……崔鹏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握紧毓琇的手,心里很是难过。倘若毓琇真是再也不活过来……他不敢想。虽不是如烟往事,妻子的一颦一笑却都那么清晰可亲。许多时光,当时不觉如何,现在只觉惆怅。他是军人,见过许多的死亡,然而没有哪种死亡能和现在可能承受的死亡相比,仅仅是“可能”两个字,已经让他产生了一种持续而深沉的哀痛。
“将军,您的晚饭送过来了。”紫樱在旁提醒。崔鹏摆手,示意将食物拿走。“您,不要太着急了。夫人她总会醒的,她不会这样就去了。”紫樱轻轻说,她其实心里比崔鹏还要慌张,但她能做什么呢,人总是还要活下来的。倘若林毓琇真的去了,她披麻戴孝给姑娘守灵去,不会让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夫人先前讲,”紫樱此时倒不那么焦虑了,便想起毓琇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要是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怪异之事,我千万不要奇怪,要耐心等待那异相消失。夫人现在,算是异相吧?”
一句话点醒了崔鹏,毓琇怎么会有事——依照素常天帝对毓琇的宠爱,他决不会坐视毓琇的死亡。而且天帝只说让他找姽婳,却不说姽婳的所在,显是对毓琇的生存很有把握。自己一开始就该想到这点,但他被毓琇可能死去的未来迷惑了心智,他是如此不能承受这种未来——他的妻,是应当在他怀抱中盛开的木香花朵,陪着他静静到老,幽香不断,沁染他的生活宁静安乐。纵然他们没有儿女,但执手相握亦能笑看白头。
姽婳,你在哪里呢?你能将与毓琇的故事完完全全告诉我吗?念及姽婳,崔鹏便觉得耳边有轻轻一声叹息,抬起头,窗外夕阳已去,天际暮色沉沉。毓琇养的一只白色狮子猫正在对面屋顶,对着空气中的虚无呲牙嚎叫。
姽婳!想起镇远有次与她相见便是在房顶上,崔鹏一惊,嘱咐紫樱:“照看好夫人。”便跳出窗户,纵身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