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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夫人左面的二夫人娇笑着绕到北巍身旁道:“老爷,不瞒您说,茹儿的脾气实在不为大家闺秀所有的,无嗜痂之癖,跟着她的丫鬟个个动辄得咎,这被茹儿遣走的丫鬟可数也数不尽呀,都快没丫鬟敢伺候着这位大小姐了,我们家朔杰一年换丫鬟的速度都比上这位大小姐一天的速度哟。”
正夫人端庄道:“我们茹儿不比你家朔杰。茹儿可是女儿之身,娇贵的很,受不了那些下人粗手粗脚。朔杰是个男儿,家丁去服侍也不必担心。”
“是吗?心蕊不也是女儿身?可不见她换的丫鬟比心茹多。”二夫人拿手绢擦着十个指甲,装着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了,”见正夫人搭不下话了,北巍打岔道,“茹儿都已经应允了,你们争些什么。我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儿,有人找我就让他在大厅等着。”
“知道了,老爷。”
虽说此次争吵是因为丫头,可等北巍走后,丫头便不在她们视线之内了,完全忘记了这次争吵的缘由。
丫头只是一根导火线,即使在战火繁忙时,她也不会是主角。更别说,停火之后。
丫头被领进了下人澡堂。
丫鬟捏在鼻子对她说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她摇摇头。
“算了,你自己洗,我不管了。”
许久没听到下水声,丫鬟又转回一看,她站在原地,根本没移动过。丫鬟只好捂着鼻子继续完成她的任务。
北陆这年正值滴水成冰之年,闹了雪荒。当日没在庙中之人,皆遭冻馁之灾,无所善终。丫头有幸收养于总陆府,虽说小主子北心茹苛刻任性至极,丫头经常动辄得咎,但也总算是保住了小命。
丫头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她是坚强的。她也做到了,不管北心茹的手段有多恶劣,她都没有掉过一次泪珠子。她一直记得娘亲的训言:蝼蚁尚且偷生。就算你是为了娘而活着。娘要你活着。
就这样,丫头在总陆府度过了七年。北心茹年长丫头一年,这年已经十四了,也算懂事了些,不再是当日破庙之中那位遮鼻掩臭,在领回丫头之后,每日无所事事地想着法子欺负丫头的小女孩。
而丫头总是毫无怨言地接受一切捉弄与惩罚。在她幼小的心里,似乎早就种下了一颗种子——吸收每日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渐次长大,开花,结果:她是她的主子——以前,现在,往后,都不会改变的事实。是她把她带离那座连庙门都破损不堪——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神像的破损远不及大门的破损来的重要——的庙宇,离开了那种挨饿受冻的生活,离开了死神所控制的范围之内,是她重新赐予她生命。即使有一天她接到的任务是: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连死都已经毫无恐惧的丫头又怎么会在意小主子一时贪玩而对她的欺凌。
北心茹虽不再是小孩子心性,但难免会有意外。前不久还不小心打破了北府珍藏了百年的贵族花瓶,叫丫头去顶罪,挨了一个孩子不能忍受的几十下杖责,并从早跪到晚,不许吃饭。其实,如果北夫人知道是她的宝贝女儿打碎了花瓶,她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惩罚或责骂。
尽管丫头对北心茹尽心尽力,但她不会因此而对丫头心有歉意或感激,她把这种行为看似理所当然的责任。
第二章 皑皑白雪,丫头何处(2)
当丫头从祠堂里出来,夜色已爬上空,将总陆府笼罩在黑色之中。
丫头踉踉跄跄地晃到走廊上,扶着围栏再也走不出一步了,瘫痪在地。昏迷前的一瞬间,她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阵光亮。在那光亮之中,她似乎看到了她的娘亲正向她飘来,她温和的声音一直环绕着丫头:孩子,不要怕,娘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你会没事的。
当丫头醒来时,额头上正放着湿巾。在微亮的房间中,丫头依稀看见油灯的另一边,在角落里忙碌的熟悉的背影。
“珍姨。”丫头轻唤。珍姨是总陆府里,除了北巍,唯一一位对丫头好的人。这位发中带有几丝灰发的中年管家,在见到丫头的第一眼起,便决定要好好照顾这可怜的小姑娘。在丫头心里,珍姨是第二个她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她的娘亲已经去世,生命中已经没有人比珍姨更重要了。
忙碌的身影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坐在床沿上,轻声说:“丫头,花瓶是心茹小姐打碎然后让你去替她受过的吧。”
其实不用回答,她也知道,所以丫头没有撒谎,点了点头。
“丫头,其实你没必要事事都听小姐的话。就算你什么都肯帮小姐做,她也不会对你改观的。你是老爷带回来的,你不必感激小姐。”
丫头笑笑:“没关系啊。老爷救了我,既然他不需要我的报答,我就要报答小姐啊。”
珍姨将丫头搂入怀里,疼惜地抚着她的伤口。
温暖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一会儿,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就射入了总陆府,爬进了珍姨的房间。丫头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轻声说了句:天亮了。然后对珍姨道了声早,离开了房间。
又到了忙碌的时候。
等一切准备就绪,丫头和珍姨才去各个房间叫醒所有人去用餐。其实各个事情都是珍姨的内在职责,但自从认识珍姨后,丫头就一直陪着她。
在北巍门前,丫头敲了敲朱红的木门,道:“老爷,可以用餐了。”
北巍正坐于房中处理政事,听到丫头的叫喊,起身去开了门,说了声“辛苦了”,然后踏出房门,去往大厅。丫头则转身去了北心茹的闺房,帮她梳妆打扮。
丫头随着北心茹是最后一行到了厅中之人。
二夫人视美甲如命,每日每夜都修着。如今,见北心茹迟迟才到,依然修着甲蹙眉道:“丫头,你就不知道早点起来帮小姐梳妆打扮吗,这一桌子的人可都等你主子吃呢。二夫人不要紧,整日呆在家也不能干些什么。可老爷就不一样了,要是误了老爷处理政事……”
还未等她说完,北心茹粗暴地走过她身边,碰了下她手肘子。
咣啷——
银筷子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谁不知这明里说的是丫头,可暗里指的就是北心茹。
“呀,”北心茹惊讶地拉了拉眼皮,转身看了看地上的筷子后顺着筷子指的方向又看向了二夫人,蹲下,捡起,递到她面前,微笑着说,“二娘,您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筷子都拿不稳当,怪不得做不成大事了。呐,您拿好。二娘您别这样看着心茹,心茹怪不好意思的。顺便提醒二娘一句,您那一大早就唧唧呱呱的毛病也该改改了,您说着不累,心茹的耳朵可都早生了茧了。您就算不累,也请先喝口早茶吧。”说完,正儿八经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依然微笑着面对大家。
看她一口一声“二娘”一声“您”的,二夫人听着这里头也没什么过激的言语,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发作,暗地里踢了北朔杰的膝盖几下,继而僵笑道:“二娘以后会注意着点的。”
北朔杰接到暗示,接着茬儿道:“心茹,你一个晚辈怎么能有违常理教训起长辈来了,太不象话了吧?何况你还是北府的大小姐,可不能随随便便地说话。有失身份。”
而对于这些小型战争,三夫人与她宠辱不惊的女儿北心蕊自始自终没有参与,安静地坐在一旁。
北心茹刚说一声“大哥”,北巍就动了火,拍案而起:“一大早就唠唠叨叨个没完,还要不要吃饭了!今儿你们给我安安静静地吃完!谁也不许提早离席!”
这“谁”之中,并不包括北巍他自己。那话一出,随后转身离席,并道:“丫头,做些面食送我房中。”
丫头应了声,随即离开北心茹身旁。
北夫人正襟危坐道:“简直是胡闹!以后谁不愿吃让下人通报一声便可,别来厅中扫人心情。否则别怪我家法国法一并用。”
“是。”一干人等听命赶紧拾起碗筷。
“吃饭!”
北心茹刚吃了一口便说道:“娘,爹爹指定要丫头送面食,这丫头要是对昨儿娘杖责她的事怀恨在心,向爹爹告状哪?”
北夫人抬了一下头,不在乎地说:“她还有理?我堂堂正夫人,连个丫头都不能教训了?难不成你爹还会为了她再杖责我回去不成?”
北心茹笑了笑,说了句“要真敢,我不把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我就不是娘的掌上明珠”,便继续吃了。
再说丫头那边,丫头一向煮不来面食,只好去请珍姨帮忙。一切妥当之后,端着面食敲了敲门。
“进来。”里边儿平静的声音。
丫头推门而进,只见北巍坐于正中央的方桌上翻看着什么。
丫头放下面食后,正准备离开,北巍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