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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鸾拖着个大箱子从机场匆匆忙忙地走出来，手机就响起来，她接听后知道是单位的人让她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应酬，客鸾一口回绝了：
“我不去了，对，我刚从青岛回来，还没有进家呢，客户不是已经签过合同了吗？客户的心意，哎呀，还不是以答谢为名，拿公款胡吃海喝一通。你别笑，真的我就是最见不得这一号人，这样的企业迟早得让这帮败家子儿吃没了，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去吧，悠着点儿！”
客鸾碰上了前来接她的司机小白。小白指着客鸾的箱子说：
“客处，你的箱子快被贴满了，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啊！”
“要去的地方还多着呢，就是时间不够，精力不够！”
“我觉得你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
“你会这样认为你妈吗？”
“……哦，你是回家还是去菜场？”
客鸾“扑哧”地笑了：“你呀，还真有心哪，老规矩，上菜场！”
客鸾快步走进菜场。
客鸾在鱼档前叫卖主，卖主一个劲儿地倒水，水溅到了客鸾身上：“你有没搞错？你的腥臭水溅了我一身，你到底长了眼睛没有？”
鱼贩：（白话）“死八婆！ ”
客鸾：（白话）“你妈才是死八婆！”
鱼贩：？
客鸾： “哼！我能听懂四国语言，还能听不懂你讲的鸟语？”
客鸾走出菜市，两手掂了满满的八个塑料袋。
小白把旅行箱放在屋子的客厅里，很有礼貌地告辞了。施子航和儿子施弛都在家，看见是客鸾回来了，正在玩电脑的施弛喊了声“妈”，施子航的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哦！”继续看电视。
“老公！弛弛！我回来了！我累死了，哦，你们不起起身呀！”
“哎呀，你声音小点儿，我正看股票呢！”
“儿子，想妈了吗！”
“想你做的莱了！”
“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能做什么，怎么吃，我都写在冰箱上面的那张纸上，你就没有看看吗：”
“你就出去三天，在冰箱里塞了那么多的东西，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
“少说风凉话，你们就在街上吃了三天？”
“当然了，即使现在没有人请我，我也不能天天在家吃剩饭嘛！吃自己总还是可以的吧！”
客鸾瞥了施子航一眼，没好气地整理着刚刚买回的菜：“说得那么容易，吃自己不要钱？先不说在外面吃饭多贵，也不卫生嘛！”
施子航点了一支烟，自觉地走到凉台上，把头探进来，冲着客鸾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嘛！原来我在内地也是一厂之长，那可是一个几千人的大企业呀！那是什么时候，我就有辆‘标志’车，就有签单权，那时候你还不是借了我的光……”
客鸾从厨房里也把头探出来说：“你少提你哪会儿吧，耍权耍车的进监狱的有的是，威了几年有什么用，这辈子还不是在监狱里面过，那好啊！哼，你这个人真是的，来特区几年了，怎么老是丢不掉‘官本位’的观念，你什么时候能轻松得了。”
施子航吐着烟雾，忿忿不满地：“我是国家组织部门红头文件认可的正处级，来Ｗ市 从临聘斌工开始。让我和刚从大学校门出来的学生一样起步？一个层次？听一个毛头小伙指手画 脚？难道我那二十年是给国民党干的？”
客鸾一听，火了，径直走到凉台上，指着施子航说法：
“哪有什么不可以的，多少人来Ｗ市 后，都是从头做起，已经功成名就了，你看司马，客峰，连苏玲玲蓝倩儿都活得像个人样了。你就知道躺在老账簿上一个劲地埋怨，埋怨，什么时候有完吗？喂，别翻了，那老账不当饭，过来，帮我准备饭！”
施子航翻着眼，跟着进了厨房。客鸾打开冰箱，发现临走时准备的食品动也没动。她边嘟哝着边把东西往外拿。施子航说：“你买那么多的东西，谁吃得了？”
“说你这人的智商低呀，干什么都不会干好了，你看，连吃都不会，哼！ ”客鸾用胳膊肘狠狠捅了施子航一下。“哎，你别冲我来啊，我可是怎么凑合都行啊，咱儿子，你问问他……”
施弛跑进来说：“说我什么，妈，回来了，快做饭，这几天全在外面吃的，腻透了！我看，有什么好吃的，喂，有没有搞错！你又让我吃剩饭！”
客鸾摊开两只手，冲着儿子喊：“哪没有办法，那么多的东西能不吃？能扔掉？我说，弛弛，你也有那么大了，为什么就不能在家自己锻炼着做饭呢？”
“不是我不能，是你不让我做嘛！”
“胡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做饭了？”
“你在家的时候，包揽一切，你呀，有时间去多背儿个单词，这是说我的啊，有求你干活的工夫，我什么都干完了，这是说我爸的。你不在的时候，我爸怎么对我说的，走，儿子，你妈不在家，咱去饭店吃！”
“做好人我有饿谁呀！”
“妈，提醒你，看看咱家的冰箱里，全都是剩饭，可不是现代家庭的现代生活方式！”
“少爷，我现在还能做这个饭，就算你们的福气了，就别再挑毛病了，我每天要做许多的事情，哪儿有心思去琢磨这一顿饭。再说了，有了剩饭一定大家一起吃，不要以为这剩饭就一定是妈妈吃，你也要帮助克服，这样就不浪费了。”
“我从小就不吃剩饭，是你们养成我的良好习惯，从科学的角度上讲，经常吃剩饭的确对人的身体是有害。”
“外国的快食都是冷冻食品，哪样冷冻食品不是剩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妈妈，我真的不明白，你需要任外面应酬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为我们做那么多的饭菜来对付我们，你是不是感到非这么做才算尽母亲的职责，只有这样你在外面应酬得心理才能平衡？”
客鸾有点意外，吃惊地看了看儿子。
“谁家没有剩饭，谁家做饭一准儿都可好，在中国人的冰箱里放剩饭就是中国国情。妈做的剩饭也好过外面的盒饭吧？”
“那我宁愿吃盒饭，它再难吃，也是花钱买来的新商品，具有品尝价值，即便你做的再好吃，也是剩下的，已经没有品尝价值。”
客鸾已经用微波炉把饭菜加热，正往桌上端：“喂，你就不能端端，真是的，拿碗呀要拿紧，两根手指能行吗，咱家的碗让你打了多少个？弛弛，洗手了没有？快去洗！”
弛弛吐吐舌头去洗手了，施子航知道她刚才和儿子说话有气，撒在他身上，也不和她计较，“现在的孩子挑别人的毛病，既准确又尖刻，一点儿都不含糊，你自己倒是做做看，看剩不剩，剩下又怎么办？”
电话响了，施弛赶紧说：“我来接！”
客鸾立即先拿起厨房墙一上的分机。施子航翻着眼睛说：“你这是干什么？”
客鸾立即暗示他，叫他不要声张。施弛立即就感觉到了妈妈在偷听他的电话：“我们家的电话是公开的，你讲话的时候可以选择性地说，或者约个时间出来说……”
客鸾立即悄悄的把电话筒放下。
施弛走过来，眼睛盯着客鸾，客鸾掩饰着喝道：“快吃饭吧，哪儿那么多的事！”
“你们人人就是这样，教训子女的时候，根本没有把子女当成平等人来对待，知道家庭中的差距是怎样造成的吗？就是把血缘关系看成了私有财产，爱和恨没有原则，曲直是非没有标准。”
客鸾显得有些尴尬，把儿子的话岔开：“吃饭呢，谈什么教育！”
施弛继续说：“老爸，你来特区后的失落，真正的原因就是来自你所接受的哪个时代的教育，它使你只会以一种有限的方法去生活工作，去适应那个时代，做那个时代的主人，当你带着做人的原则和活法去做现代人时，你就会有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感觉，明显感到不适应。”
施子航和客鸾相视，两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施弛摇着头，很沉着地说着：“你们总想按照你们的意图塑造我，事实上，你们就没有想到，如果我像你们那样，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你们不觉得我也会像傻瓜一样被抛弃吗？你们要承认自己已经形成的观念是过时了，比如，就拿吃剩饭来说吧，妈妈认为，吃剩饭就是艰苦客素的具体表现，实际上，真正的艰苦客素应该是从资源上的节约，道理很简单，你准备了那么多菜已经造成了浪费，又要动员大家把它吃掉，理由是不要浪费，这不是很可笑吗！中国过去很穷，却不惜巨资盲目地投建了很多项目，几十亿的项目可以瘫痪几十年没有人过问，造成占地，占资金，耗费人力物力的惊人浪费！制造浪费者竟然会要求人民穿最差的，吃最次的，为着节约每一个铜板，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些人造成的一次浪费是他们几代人和节约都无法补回来的！有谁敢追究造成浪费的项目的事，有谁敢替穷死的中国人民说实话？造成资源的浪费就是最大的浪费！ ”
施子航小心地问：“儿子，你不会在学校里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