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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朱权最痛恨的就是不守妇道的出墙红杏。孟瑛那种情形,给他用的女人是“公派”的,不在此列,而且被遣返回来,虽然锦衣玉食不变,但朱权心里是泾渭分明的,半根指头都不沾那几人了,过几年她们无声无息地死去,在偌大一个王府,也没人会关注。
连“公派”都是如此,何况古嫔这种情况?负手而立的朱权俯视着伏在地上假哭的古嫔,见她一副娇羞不胜的样子,只觉得处处碍眼,恨不能将她寸截了出气。他勉强压制着火气不发出来,面部的每一束肌肉都紧绷着,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孟瑄,侃道:“七公子真是个多情人,对自己妻子好不说,连对本王的女人也这么体贴爱护。瞧吧,她如今要弃了本王跟你,呵,才短短几日,盖过我将近一年的好处了……怎么不叫人嫉妒。”
这场是非来的突然,孟瑄眨巴一下眼睛,听朱权语气十分不善,他当然讲出实情,自辩清白:“王爷想岔了,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我明知道她是王府的娘娘,就是寻常人家未嫁的民女,彼此没有互通过嫁娶,我也不会越礼教半步。最重要的是,我心里眼里只有我妻子,容不下第二个。”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闪烁或迟疑,面色坦荡荡,竟叫朱权一下子相信了他。朱权再瞧向地上面色灰败、羞愤交加的古嫔,心道,原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大约是她嫌在王府中守活寡辛苦,出来见了个长得俊的男人,就自己发骚贴上去,只那孟瑄没瞧上她,否则古嫔眼里哪还有她的夫君大人,早就倒贴别的男人去了。这古有芳如此之贱,今日若不撞见她,放任她再在外面游荡两个月,不知要给他添多少个“襟兄弟”……
想到这里,朱权咬着腮帮子,态度温和亲善地对古嫔说:“有芳啊,本王原本有心成全你的节烈,横竖你我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可人家七公子不答应,说只要他妻子,不要你。既这样么,只好请你再勉为其难地回王府去,继续当一个贞烈的嫔妃罢。”说着又转向孟瑄,致谢道,“那么,多谢七公子照顾她。”
孟瑄只当一句好话听,辞道:“我也没做什么,一点份内事罢了。你让天机子救了我的清儿,我该郑重谢你才对。”
而古嫔在王府呆了一年,还不至于蠢到分不清朱权的喜怒。听方才他那轻柔到极点的语气,分明就是怒到了极点,要活剐人的先兆。古嫔听得心慌,再想起去年王府一粗使丫鬟与一名内监有龌龊事,朱权惩治他们的可怕手段,古嫔立时就沁出了一身冷汗,意会过来,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造次了。朱权名下的女人,赏给谁送给谁,哪轮得到别人开口教他?如今犯了他的大忌,等回了王府,他会怎么对付她?
古嫔一这么想,立时吓得哭出声来,加上被孟瑄一口回绝的羞辱,让她哭得更悲切了。
孟瑄见她这样歇斯底里,念及玉楼中那段旧事,暗叹一声缘分自有天定,合该她跟了我吧。于是转而又向朱权讨人:“既然她还不是王爷的人,又一定要瑄负责,不知……王爷可愿意割爱?”
“哦?”朱权满面兴味,含笑问,“不是说,你心里眼里都没她,也无逾礼之处,那你负的是什么责?”
孟瑄直言不讳地说:“我抱过她一次,救她出大漩涡的时候。那次是情非得已,其后,娘娘为了谢我救命之恩,曾亲自下厨做菜邀我吃,我都是领了菜在外间吃,并不曾同桌过。我也不知道王府里循的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古礼,竟然严苛至此。前两日里,我要打发人送娘娘回府,她只大哭说在我这里失了名节,回去也是一死罢了。”道出这些实情,孟瑄又请求道,“王爷宅心仁厚,不如就顺从她的心意,让她留在这里吧。”
此时,五十丈外的街对面,齐玄余的神针宝药已经救活了何当归。何当归醒后就要求停药,然后讨价还价地想要讹走剩下那两包药粉。青儿见她如此好兴致,也从旁助言,要扣留齐玄余那两包药。齐玄余倒不怕秘方被窥探,因为世间没人能窥走半分,他只是觉得何当归根本不会用,送给她纯属浪费,故此不肯,说此药只能现场用,不能夹带走。青儿又一脸痞子状,声称要抖露出他的秘密,威胁说不想秘密曝光就交出药。
双方就在这儿僵持着,而耳力绝佳的段晓楼,则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孟瑄与宁王的对话,连忙抱着告黑状的心态,他捅给何当归说:“妹妹你听,你还奄奄一息的在生死边缘徘徊,小七公子那边却相中了宁王的古嫔,要讨来当媳妇呢。连宁王女人的主意都打,他可真叫多情人。”
何当归其实也隐约听到,只是存在心里面没作计算,想着古嫔区区一蠢女,日后自有法子打发她。可听段晓楼这么一说,她一时有点儿憋气就咳嗽起来,一咳不止,等咳完这一阵之后,她的唇边竟多了一道触目的红痕。
齐玄余面色一变,不好,是血,她咳血了!
、第545章 一双小姐妹花
更新时间:20140123
何当归这一咳血,着实吓到了青儿,一通尖叫嚷嚷起来,“小逸吐血了,小逸?!你还有什么遗言?你墓碑上的‘爱夫亲手立’要不换个署名吧?换成罗白及还是彭渐?小逸,你死得真冤!”孟瑄第一时间听见看见,于是也顾不上解救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女菩萨了,他自己家的那一个尚且救不过来,又怎管别家的去?
“清儿,你哪里不舒服?”孟瑄电闪奔过来,焦心地问,“你怎么吐血了?”
“心不舒服。”青儿替何当归回答道,“她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孟瑄不解地问,看向青儿怀里单薄纤弱的何当归,对比就像是一双姐妹花,前者是亲娘养大的,后者是晚娘虐大的。孟瑄越看越心酸,而一旁的齐玄余则好心告诉他,“恐怕是寒气冻伤了肺叶,命不久矣。小道已经尽了力了,无量天尊。”
孟瑄和段晓楼俱是一惊,反射性地一左一右去拉扯青儿怀中的何当归,何当归十分应景地又吐了两口血。孟瑄双目充红,丧胆大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何当归觉得几口淤血吐出后,人也感觉好多了,闭目养一养精神就更佳了,而看到孟瑄的眼里,再配合齐玄余的解说,俨然是何当归没有命了。
孟瑄狂吼一声,捉住何当归的双肩摇晃,痛苦道:“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你想走去哪里?”
青儿替何当归回答道:“她投胎去我的老家,那里法定一夫一妻。”
何当归被狂摇得一晕再晕,立刻不省人事了,孟瑄以为这次她终于死了,冲动地抓起地上杀过朱权的长刀,一刀刎颈而过,鲜血四溅而出。
这变故发生得突然,齐玄余和段晓楼全都愣住了,青儿捂脸大叫,这三人都看到了何当归刚才缓过气来,非常有精神头的样子,因此都知道她没有性命之忧,没想到孟瑄这么好骗,又这么不经事,说自戕就自戕了!
还好,手头现有两包被何当归扣下来的药,于是,齐玄余又刻不容缓地用这最后的药给孟瑄吊命。青儿实在没料到,她的一两句旁白竟比捅人的刀子还快,闯了这样大的祸,她一下子吓傻了。她哥杀了小逸,她又杀了孟瑄?他们兄妹都成杀人犯了?
过了一小会儿,何当归率先悠悠醒转,睁开眼就看见脖颈和胸口都被一片血红染满的孟瑄,惊慌而虚弱地发问,可问遍一圈儿,青儿与段齐都支吾难言。他们要如何告诉她,那傻瓜经不住刺激,一眼没看住,他就给摇晕的何当归殉情去了。谁能想到,谁能料到,大男人给女子殉情,本就是稀罕事,孟瑄还做的这么干脆,唯恐撵不上“先走一步”的她。这一刀下去,连段晓楼都看怔了。
他们三个都说不出口,何当归也猜出了八九分真相,一时也失了语,怔愣地望着孟瑄修颈间的那一道深长血痕发呆。他天纵英才,又前程似锦,人也不蠢不傻,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世上又不是除了她就没女人了。他不是说,才刚开始“喜欢”她吗?只是这样的情分,就累及他的性命?
还好有药,还好,孟瑄结实得一刀不足以致命,才没闹出人命来。乐于助人的齐玄余再展神通,几针药粉下去,伤口速速愈合,满颈喷血的孟瑄比方才的朱权恢复得更快更彻底,转眼间竟全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小半条。
除了脸上还有些大量失血后的苍白,除了那染满衣襟的未干透的鲜血,提示着刚刚的情形有多么凶险,青儿还以为在看电影特效。人说死就死,自刎没商量,说活时,又不负众望地活过来。好一个孟瑄。
孟瑄扇动长睫,入目就看见何当归的雪白小脸,而他的头,就枕在她温暖纤柔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