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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面向孟瑄,摆事实讲道理,“你非要甜,只是你没尝过甜,早晚你也有觉得太甜而不想吃的时候,到那时你自己变淡了,躲着人家了,她却还没甜够,你又该如何?当年我就是这么伤了你婶子的心,她一翻脸,几年不给我一口甜,人都浸在冰水里变麻木了。”
孟瑄脖子一犟,反驳说:“我才不会变淡,小逸变成老太婆我都不冷待她,四叔你的话对我们不适用!你瞧吧,小逸让你给说冷淡了,四叔你快帮我把她说回来!跟她说说我那日吃了多少苦头、吐了多少斤血、将她的绣床染得多红,她最喜欢听这个了。”
何当归闻言哆嗦一下,拼力挣开孟瑄的铁爪,冷声问:“孟瑄你到底怎么了?你想怎样!”他没变成废人,也就是没瞎啰,他在搞什么鬼?都被拆穿了还不睁开眼,真要把人急死了。
失去何当归手心里的温度,孟瑄红肿的双眼还是没挣开,像个瞎子一样挥舞双臂乱摸,口中叫着:“小逸?四叔,我要小逸!给我小逸!”
何当归瞧这情形,心中又是一酸,连忙上前站进他的怀里,用胳膊环住他的腰身,轻轻说道:“孟瑄,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而且吃了秤砣铁了心,你撵都撵不走了。”不论真相如何,不论孟瑄往后是不是一直都不能睁眼看路,她却在今天头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再也不会错认的情愫,再也不会感到迷惘的心。孟瑄就是她一直想要共结连理的人,仿佛上辈子就认识的故人,仿佛缺了他生命就会少几种颜色的佐配,仿佛,一段在佛前求了几世才求来的好姻缘,一直一直,都被缩在龟壳中的她弃置于荒漠。
孟瑄不知所措地挺直了腰背,本来在空中大幅度挥舞的双臂举高,不敢再放下去,好似一个在海里游水的人让大章鱼给缠住了腰,区别只在于,他被缠得心甘情愿,同时仍旧疑心,腰上的章鱼本来想缠的人不是他。
在这样纠结的感情里,他傻傻发问:“嗯?四叔,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这个算不算是她的告白?我,是不是苦尽甘来了?”
孟兮哂笑道:“问我做什么?你自己问她吧。我早说了要你耐心等,女人是这世上最多情也最心软的动物,从前越倔强,往后跟了你就越死心眼。瑄儿,这次你可占一回上风了。”
孟瑄闻言有喜色,却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小逸,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不管我的眼还能不能看,不管我白占了你多少便宜?”
何当归放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依赖在他的腰间,面颊轻贴在他的胸口,点头说:“我说过了不会变,以后都再不变卦,只要你不记恨我往日无情,只要你不嫌弃我曾经朝秦暮楚,把心思放错了地方,只要……你肯娶我,那我就愿意做你的妾,为你生儿育女,更不会计较你来占便宜。你的眼睛没了也不要紧,我这儿还有一双好的呢,咱们一块儿用。”
孟瑄潸然泪下,举高的双臂放下,轻轻回拥住她,咧口喘息两下,仿佛在笑,他讷讷地说:“谢谢,谢谢你,小逸,真的……谢谢你,能得你如此对待,能听你说这样的话给我听,瑄此生虽有遗憾,再无后悔……真的无悔此生了。”向何当归致谢后,他又抬头向孟兮道谢,“四叔,也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和小逸这一世还是失之交臂,你的这番恩德,比传我神功更大更叫我感激,我……我……小逸,你往后能不能每天说一遍刚才那段话,还有你愿意和我洞房的那段话,每天说两遍给我听?”
何当归比一滩水更柔,依然倚在他的胸前点头,答应道:“说十遍都行,我只嫌从前说少了,正好以后多说些做补偿。”深深吸气,吐出,说,“孟瑄,我爱你,只爱你,很爱很爱你,爱上你之后,我才明白这样的心情叫做爱,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每天都这么讲给你听,好不好?”
孟瑄俯身抱住她,她也回抱他,两人彼此找到了对方的唇,述说着言语不能抵达的挚情彼岸,仿佛这才是天地间的唯一语言。
等他们二人难分难解地暂时分开后,孟兮才开口笑道:“丫头,瑄儿的眼睛没坏,耳朵也是好的,可现在却脆弱非常,不能动用。原本连一丁点儿风都不能吹,但是他非要亲自来白沙山庄寻你,我拦他不住,才给他戴上一双塑皮裹耳。你先给他重新戴好裹耳,咱们再慢慢说话,回头风吹太多了,说不定他往后真的没福气听你的情话了。”
何当归闻言一惊,连忙抬手将孟瑄左耳上的棉套仔细套好,歉然道:“对不起,我乱碰他的耳套,害他吹了这半日的风。可前辈你怎么不早说呢?净看着他在这个进门的风口子上站着。”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门外同样在风口子上躺着的柳穗,问,“她没事吧,这丫头人挺有趣的,前辈你点晕她了是吗?”
“我在山庄的中庭见过她,以为她是锦衣卫的下人,就让她睡一觉,过会儿就醒了,这个不碍什么。”孟兮含笑解释道,“至于瑄儿的耳朵,那就更是微末之事了,你都已经将他的心救活了,不是吗?”
、第397章 所谓地老天荒
更新时间:20131206
何当归仰头看孟瑄,轻轻问:“沈适……你的耳朵疼吗?你的眼睛疼吗?”看他只顾着抿嘴浅笑,并不答话,猜测他又听不见她说话了,于是转头问孟兮,“前辈,孟瑄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他不是不能吹风吗,为什么不用软布包起来?”
孟兮笑了笑,先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响一段旋律,引得孟瑄咧大嘴巴傻笑说:“小逸,你别担心我,现在的我比过去三十年全加起来都好,等过几天摘去了耳套,我就要变作一个袋鼠,日日将你装在我的口袋里,到哪里都带着你,让你说话给我听。”说着,他把何当归抱起来掂掂,仿佛要比照着她丈量出一个“口袋”的尺寸。
“袋鼠?什么是袋鼠?有口袋的仓鼠吗?”何当归蹙眉,“你要变成仓鼠?”脑中不意出现一只长着孟瑄面容的傻老鼠……
孟兮却插嘴纠正说:“不是过‘几天’,而是过一个月后摘。再说到他的眼睛,丫头啊,”孟兮蹙眉不赞同道,“你在他好之前,还是少惹他哭为妙,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珍贵的‘水冼’,一掉泪就给冲跑了。等到一个月后能睁眼的时候,他的双目眼瞳就要掉色了,不如以前那么黑亮了。”
“那怎么办?前辈,请你救救孟瑄!”何当归非常焦急,她对“水冼”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种川蜀古药,又名“地乳”,顾名思义,就是大地之乳液,大地的精华,有生肌活血、补中益气、养阴清肺的作用。
听说大明某位战功赫赫的将领,被汉王陈友谅当头射中脑门绝命,外敷“水冼”三日而得救,捡回一条命。这么说,孟瑄需要用水冼,说明他还是受重伤了!她一手紧紧搀住孟瑄的右臂,另一手找回了医者本能,去为他搭脉看病,并求助孟瑄那位看上去一副高人模样的四叔,“前辈,孟瑄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要不要紧?前辈你救救他吧!”
孟兮转身,抬臂,冲着门窗连续挥动两下,所有门窗立关,室内立刻变得昏暗。他回身笑道:“我是瑄儿的四叔,前几日他又正式拜在我门下,做了我的衣钵传人,那么,你既然愿托身于他,以后也是我孟家人了,唤我一声‘四叔’,我听着顺耳;若是再叫声‘师父’,那我还另有机密相授。”说完,他又吹笛子,用曲音跟孟瑄沟通。
孟瑄听懂后,开心地推一下何当归,低叫道:“快叫四叔,快拜师父!小逸!师父是神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喜欢他的,我改日再跟你细说,你先磕头拜师吧!”他担心何当归突然被要求向陌生人磕头,心中会感觉别扭,可这种难逢的机缘,过了就遇不着了,连三哥如此英才,又被四叔疼爱多年,都没有磕头拜师的福分,所以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好事儿溜走。若小逸拜四叔为师,那他和小逸又多了一层师兄妹的关系,牵扯就繁密了,这正是他巴不得的事。
想到这儿,他按压着何当归的肩头,迫她面朝笛音传过来的那个方向下跪。同时他自己也齐膝跪下去,恳声说道:“我陪你一起磕头,四叔是长辈,又是师尊,咱们多给他磕几个响头,好让他保佑咱俩永远都这么好,什么厄运霉运都统统走光!”
何当归倒也没什么排斥心理,只是觉得颇诧异,孟瑄就已算是绝顶高手了,当年自己拜他为师颇费一番口舌,属于死皮赖脸地硬赖上的;那么,教孟瑄武功的师父,岂不要厉害到天上去了,这么推演法儿,他还真有可能是位神人。她一直有向武之心,想要强身自保,遇着好师父当然要拜